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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互相折磨

“您什么时候会天真到相信她会是个知道收敛的人?或者说您不敢再去想象这些吗?”

玛丽亚毫不客气的质问,让特蕾莎再度陷入到了激怒状态当中。

她已经不是一次对玛丽亚恨得如此咬牙切齿了。

不过,无论再怎么愤怒,她心里也知道,玛丽亚说的是大实话。

凡事有一就有二,她太清楚了,那两个人都是毫无禁忌的人,他们既然已经尝到了私会的“甜头”,以后又怎么可能愿意到此为止?

一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苏菲又会和上次那样,大大方方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用平和中带着点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特蕾莎就感受到了胃部一股翻江倒海。

玛丽亚虽然嘴毒,但是她的眼光同样也狠毒,和姐姐一样聪慧,所以她的质疑如此一针见血。

没错,特蕾莎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心底里暗藏着恐惧。

即使已经“修成正果”,成了爱人的妻子,但是她却无法逃离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无论如何都记得,在逃离维也纳的时候,丈夫最后告别的人并不是自己。

哪怕后来他们结了婚,并且过了几年的夫妻生活,而且丈夫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到苏菲,但是这个禁忌却从来都没有从她脑海中消失,只是潜藏在了她潜意识最深处而已。

她原以为只要相隔千里,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梦魇,然而现实却一如既往地嘲笑了她,告诉她,她的妄想错得离谱。

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任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私下里做出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

如果是旁观者,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动到鼓掌了。

可惜她不是旁观者,而是亲历者甚至受害者。

她已经承受了难以承受的创痛。

而现在,玛丽亚还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以后还会有,一定会有。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下一次会怎么样?光是想象这个问题,就足以让特蕾莎遍体发寒了。

并不是她害怕苏菲,或者觉得自己不如苏菲。

而是,如果非要再和苏菲对垒,她就势必会面对一个问题——自己的丈夫到底会帮谁?

她害怕去知道结果,因为她知道这无异于是主动引火烧身。

她不敢去触碰她自己也知道的事实,对已经摆在眼前的梦魇,装作它还被封印在记忆深处。

只要不开这个盲盒,那就不知道结果,只要不知道结果,就可以当做没有做出选择。

这些东西甚至不需要特蕾莎主动去想,她自己的潜意识就已经做出了思考和取舍,所以她主动回避了这个非常浅显的问题。

没错,这是自欺欺人,但是她主动选择了自欺欺人。

哪怕这种自欺欺人的样子很难看,她也要死守住最后一丁点的希望,或者说尊严。

她,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人。

一旦想清楚这些事之后,特蕾莎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伤感。

曾经那么骄傲的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完成一切心愿的自己,现在却像是那个对着风车冲锋的骑士一样,一次次地败下阵来,甚至主动选择了畏缩和逃避。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认为,自己有哪一点比苏菲差,无论是年龄,容貌,才情,品德,性格……无论哪一点,她都自信自己绝不下于苏菲,甚至犹有过之。

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数值游戏,无论自己强过苏菲的地方有多少,但是在殿下的心中,最初的陪伴和温暖却是永远无法取代的。

在那个寒冷孤寂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她给了他从未在其他人那里找到过的慰藉,而这些慰藉,也被铭刻到了他的灵魂当中,须臾都无法忘记。

当在最初,有人做到了从0到10,把他渴望的爱意和亲情,篆刻在了他的灵魂当中,所以后面的人哪怕做到了从10到100,都难以战胜灵魂中的烙印。

这一场她拼了命要挤进来的战斗,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很不甘心,不甘心到多少次偷偷地以泪洗面,但是现实却是如此冰冷。

更让人难受的是,哪怕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爱着她认定的人,还是要继续这一场无望的游戏,哪怕逃避也罢,她不要得到一个不想要的结果。

这就是她,固执到近乎于愚蠢,坚定到近乎于无耻,她认定的选择她绝不后悔,哪怕因此蒙受再多的痛苦,她也甘之如饴。

正因为如此,她在万分的愤怒之后,又以万分的冷静,面对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然后平静地叹了口气。

“我不想看见她,不过她如果真的敢见我,那就见吧。”

这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倒是让准备看特蕾莎破防笑话的玛丽亚怔了一怔。

这是说,“我绝对不准苏菲再来这里”,还是说“只要看不到她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其中的含义,特蕾莎又把视线放在了玛丽亚身上。

“我知道,您之所以这么不顾廉耻地上蹿下跳,之所以拼了把自己名声都败坏干净也要来给我添堵,都是因为嫉恨我,我抢走了您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您拼着同归于尽也要让我痛苦。没错,我承认,您做到了,您给我带来了此生难忘的痛苦和耻辱,哪怕代价如此之大。”

说到这里,特蕾莎难以自控地咬了咬嘴唇,做出了一个痛苦而又克制的表情,“可是,哪怕我的生活已经千疮百孔,我也会好好活下来,并且拼了命保住我仅剩的一切。您想要气死我,然后自己上位?想得美!那我告诉您吧,这是不可能的,哪怕熬到您白发苍苍脸上爬满皱纹,您也只能是个声名狼藉的荡妇,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您要毁了我,我也同样会毁掉您——”

说完这里,她又讥诮地笑了笑,“您看似飞扬跋扈,然而一直都是无根浮萍,当初我能够毫不费力地就把您抓起来,然后对您极尽羞辱,您又能怎么办?只能默默忍受着。

过去如此,今后也一样,您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其实不过都是在狐假虎威!口口声声也只是拿殿下和自己姐姐壮胆罢了。唉,真是可怜又可悲……一辈子你也只是活在阴影中的爬虫罢了,也许我会因为您的搅和而成为笑柄,但是我除了是妻子之外,还是皇后和母亲,我有我其他的东西,我会好好地活下去,而您,就一辈子守着您这些耻辱和骂名活下去吧,我会笑呵呵地看着您抱着这些东西入土的!”

特蕾莎的平静,比她的暴怒更让人心里发寒。

玛丽亚也知道,她是认真的,而且一定会这么做。

她们要互相毁灭对方的一生,谁也不肯松手,谁也不肯服软。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哪怕心里发毛,但是玛丽亚更是不可能退缩了。

“要毁灭,那就毁灭吧,谁怕谁!”她强笑了起来,目光当中满是怨毒和不服,“反正,我也会一直看着您的好戏的,皇后陛下。您说您能活很久,我也但愿如此,不然可就没有那么多好戏可看了,我还巴望着能够从您那痛苦的哭泣当中找到乐子呢!”

话虽然说得很满,但是玛丽亚心里其实还是很发毛的,她当然知道,特蕾莎真发起火来能够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下次再落到她的手上……玛丽亚立刻打了个寒噤,她根本不敢想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玛丽亚心里也在暗地下决心,今后一定要拼了命去积累财富和权势,拉帮结派,招贤纳能,无论是为了和特蕾莎分庭抗礼还是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这都必须去做。

两个人就这样怨毒地互相看着,目光交汇处似乎有电光闪过。

正当气氛已经僵硬到极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特蕾莎收回了思绪,然后疑惑地问。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暗暗的猜测——毕竟敢在皇后陛下谈话的时候跑过来敲门打搅的人,整个宫廷里也没有几个。

很快,她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皇后陛下,是我,请恕我冒昧打搅。”

果然,外面传来了夏奈尔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特蕾莎并没有惊讶,只是冷冰冰地问。“没发现我在见客人吗?”

正常情况下,当特蕾莎这么说,身边人肯定已经噤若寒蝉了,然而这次夏奈尔却没有沉默,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陛下有要事要召见玛丽亚殿下……所以,请您开开门好吗?我要带她过去。”

“怎么,我的事就不重要了吗?”特蕾莎又反问。

这个问题,让夏奈尔又愣住了。

一直以来,特蕾莎在她面前都是宽厚温柔、谦逊有礼的形象,然而现在的她却极富攻击性,好像对自己都有气一样。

作为一个从小服侍人的女仆,她倒是不在乎主人们对自己撒气(对比过去,这种撒气已经非常温和了),她在乎的是特蕾莎突然的态度变化里,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

在之前,艾格隆交代过她一定要保证玛丽亚在宫廷中的安全,所以刚才她听说特蕾莎特意召见玛丽亚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大事不妙了,连忙悄悄赶过来,然后在门外等着。

没来多久,她就听到了里面连绵不绝的争吵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很明显两个人已经发了大火。

两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发起脾气来可以任性妄为,但收拾烂摊子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踌躇了许久,终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中断了里面的争吵。

她已经感觉到了大事不妙,所以决定,先把人捞出来再说,不管怎样,中断冲突最重要。

眼下,面对皇后的嘲讽,她心里更是慌乱,只是这时候也只能硬起头皮,屏息凝神地低头回应,“您这是哪儿的话?一直以来,我都伺候在两位陛下身边,忠诚勤勉,对您也从无半分忤逆。我绝不想要扫您的兴致,只是现在我有皇命在身,请您也体谅下我的难处吧……”

虽然艾格隆召见玛丽亚是假的,但是有皇命在身却是真的,所以夏奈尔严格来说,倒也没有撒谎。她也说得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

听到夏奈尔的求情,特蕾莎蓦地心也冷静了下来。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又何必对着旁人撒气呢?太有失体统了。

她和夏奈尔相处久了,十分清楚夏奈尔的为人,对方对自己毫无恶意这一点她是完全能够看出来的。

所以,所有的欺骗和隐瞒,都是奉命而为罢了,自己不去为难正主,找下人撒气,又有何体面?

一想到这里,特蕾莎心里也叹了口气。

然后,她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玛丽亚。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留着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吧,你进来吧——”最后,她轻声说。

夏奈尔心里顿时如释重负,连忙打开门走了进来,接着她先是向特蕾莎和玛丽亚分别行礼,然后走到玛丽亚的身边,打算带着玛丽亚离开。

“她可以走,但夏奈尔,我希望你留下来一下。”特蕾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夏奈尔止步。“难得今天大家都有兴致,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皇后陛下想要跟我说什么?夏奈尔顿时心脏狂跳。

但是,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了退缩或者拒绝的余地。

于是,她只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特蕾莎面前。

玛丽亚见状皱了皱眉想要再说什么,但是夏奈尔却暗地里跟玛丽亚使了个眼色,请她不要再继续让自己为难了。

见到夏奈尔的眼色,玛丽亚也只能忍了这口气,中断了这一场大动肝火的争吵,然后横了特蕾莎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夏奈尔心里终于舒了口气。

不管怎样,最可怕的场面已经避免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无论多么棘手,都是自己来面对,大不了逆来顺受哄皇后陛下开心就好了。

此时的她,尚且还带着几分侥幸和天真,她并不知道刚才两个人具体的争吵内容。

所以她反而相对轻松地再度向特蕾莎屈膝行礼,“皇后陛下,请问您有何吩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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