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莲塘
听了易筐和慕容楮的话,谢慈道:“其实我和你们想的一样,我认为当时皇帝应该不在,或者这官吏会不会是武官,也有可能是大将军,还可能是丞相,但我觉得是大将军和丞相的可能不多。”
两人听罢,易筐又问:“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官吏?”
慕容楮道:“会不会是那样的人,就是不管是谁在他眼里都一样,是个非常严厉,刚正不阿之人?”
谢慈摇头道:“应该不会,若真如你所说,这人为何会对吕蒙正说出那般话?我猜这官吏不知道吕蒙正是谁,也可能是见过吕蒙正的人,他见吕蒙正时,吕蒙正还不是副宰相,总之不管怎么说,此人都很失礼。”
易筐觉得谢慈说的很有道理,慕容楮也道:“有道理,不过,这官吏也有可能是太监,或者皇亲国戚。”
谢慈道:“不是没有可能。”
“我觉得不会是太监。”易筐说:“太监轻易不敢得罪人。”
慕容楮听了问:“谁说的?”
易筐道:“我听人说的。”
慕容楮:“什么人说的?”
易筐道:“忘了。”
“不会的,我告诉你,太监最是狗眼看人低了。”慕容楮说。
“谁说的?”易筐问。
慕容楮道:“一个太监说的。”
易筐:“啊?”
慕容楮说:“在京城的时候,一个太监跟我说的。”
“哦。”易筐应了声,然后道:“那太监什么样?”
慕容楮道:“什么什么样?”
易筐和慕容楮说起了太监,谢慈去找阿宁,阿宁正在看着小河吃小米,见了谢慈,就问道:“哥哥,小河吃不吃小鱼啊?”
谢慈道:“当然。”
阿宁又问:“那虾呢?”
谢慈点头:“也一样。”
阿宁道:“那小河现在能吃鱼虾吗?”
谢慈道:“现在还不能。”
“除了鱼虾还吃什么?”阿宁问。
“除了鱼虾还有豆天蛾。”谢慈道。
阿宁不说话了。
谢慈道:“怎么啦?”
阿宁道:“不能有豆天蛾。”
“为什么?”谢慈问。
“因为豆天蛾是小河的朋友。”阿宁说。
闻言,谢慈无言,然后道:“豆天蛾是朋友,那小鱼和小虾呢?它们就不是朋友了?”
谢慈发现了,阿宁看待豆天蛾和看待其他东西不一样。
为啥?
为啥谢慈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样谢慈还是知道的,那就是豆天蛾是害虫。
阿宁听了谢慈的话,皱了皱眉头,道:“是吗?”
谢慈说:“是啊。”
本以为阿宁要把豆天蛾和小鱼小虾看待一样了,谁知阿宁道:“那也没关系啊。”
谢慈沉默了。
阿宁道:“小鱼和小虾永远都不会消失,但是豆天蛾会变成蝴蝶飞走的。”
“不是,豆天蛾不会变成蝴蝶的,它们会变成蛾子,扑棱蛾子,还有它们会飞走,那小鱼和小虾也会游走啊,它们怎么不一样了?”谢慈道。
却见阿宁道:“豆天蛾不会变成蛾子的,它们会变成蝴蝶,哥哥,你不知道,它们不一样,小鱼和小虾是小鱼和小虾,豆天蛾是豆天蛾,蝴蝶是蝴蝶,扑棱蛾子是扑棱蛾子,它们不一样,你怎么能说它们一样呢?”
谢慈:“······”
这话不知道怎么说了。
阿宁看着谢慈又说:“不过哥哥要是认为豆天蛾就是扑棱蛾子,只要你高兴,那就认为它会变成扑棱蛾子也没关系的,因为阿宁最喜欢哥哥了。”
谢慈完全服气,不说话了。
阿宁又说:“冬天就没有小鱼和小虾了,所以,我们明天去河里抓鱼吧,放在石槽里,等到冬天来了,就是小河的饭,还有,还要给大河存冬天的野草。”
听着阿宁的话,看看小河,谢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听到易筐和慕容楮的声音传来:“谢慈?”
谢慈离开屋子,去找易筐和慕容楮,易筐看着书读道:“吕僧珍在任,平心率下,不于亲戚,从父兄子宏以贩葱为业,僧珍既至,乃弃业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妄求叨越,但当速反葱肆耳,僧珍旧宅在北,前有督邮廨,乡人咸劝徙廨以为益其宅,僧珍怒曰督邮官廨也置立以来便在此地,岂可徙之益吾私宅,姊适于氏,住在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在,僧珍常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耻。”
“这些话说的是什么?”易筐问。
谢慈听完道:“说的是吕僧珍为官,不徇私,他的侄子把贩卖葱当作职业,在吕僧珍回到故乡为官时,就放弃贩葱业想求他在州里为官,吕僧珍就说我承朝廷重大的任务,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效的,你们本来有正当的职业,怎么可以请求得到不该得的职份呢,你只应当赶快回到葱铺里。”
慕容楮道:“吕僧珍说的对。”
易筐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没再说什么,谢慈继续道:“吕僧珍老家住在市北,前面建有督邮的官署,乡人都劝他迁移官署来扩建住宅,吕僧珍恼怒地说督邮,是官府的房子,从建造以来就一直在这里,怎么可以搬迁它来扩大我的住宅呢。”
“他姐姐嫁给于氏,住在市西,小屋面临道路,又混杂在各种店铺中间,吕僧珍经常带着侍从到他家,并不觉得辱没了身份。”
谢慈说完,易筐道:“说的是这些?”
“嗯。”谢慈应声。
慕容楮忽然道:“我不喜欢葱。”
“我也是。”易筐道。
谢慈也说:“我也是。”
三人看了看对方,笑了起来,慕容楮问:“谢慈,你喜欢吃什么?”
谢慈道:“姜。”
易筐道:“我也是!”
慕容楮道:“我也是。”
说完,易筐又看着一页书道:“郑人有爱惜鱼者,计无从得鱼,或汕或涔,或设饵笱之,列三盆庭中,且实水焉,得鱼即生之。”
“鱼新网罟之苦,惫甚,浮白而喁,逾旦,鬣尾始摇,郑人掬而观之,曰鳞得无伤乎,未几,糁麦而食,复掬而观之,曰腹将不厌乎,人曰鱼以江为命,今处以一勺水,而曰我爱鱼,鱼不腐者寡矣,不听,未三日,鱼皆磷败以死,郑人始悔不用或人之言。”
易筐说完,不等他问,慕容楮就看向谢慈,问道:“这些话又说的是什么?”
闻言,谢慈说:“这些话说的是郑国有个爱惜鱼的人,考虑没有什么途径抓到鱼,就用捕鱼的工具或者积水成坑抓鱼,或者编制笱笼投饵抓鱼。”
“这郑国人不会垂钓?”易筐问。
谢慈道:“应该吧。”
慕容楮说:“那怎么不让别人抓鱼?”
谢慈道:“不知道,郑国人放三只盆子在厅堂,装了水,抓到了鱼就放着它们,鱼刚离网的困苦,很疲惫,浮到水面,过了一天,鳍尾才动,郑国的人捧出来看着说鳞没有伤吧。”
“没多久,喂食谷末和麦麸,又捧出来看着说肚子应该不饿了吧,有人说鱼把江作为活命的地方,呆在一勺的水中,每天看它,还说我爱鱼,鱼不死的少啊,郑国人不听,没过三天,鱼磷落而死,郑国人才后悔不听有的人的话。”
“鱼离开江水就会死吗?”易筐问。
谢慈说:“大多都活不久。”
慕容楮道:“不会啊,我家莲塘里的鱼就不在江水里,但是没有死,很多年了也还没有死。”
谢慈道:“那不一样,你把鱼放木盆里看看,没多久就会有问题。”
“我明白了。”慕容楮道。
易筐问:“你家还有莲塘?”
慕容楮点头:“有啊。”
易筐问谢慈:“你家有莲塘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
看看这院子像是有莲塘的院子吗?
慕容楮问易筐道:“你家有莲塘吗?”
“没有。”易筐说:“我爹说有莲塘的人家都是了不得的人家。”
听此,慕容楮笑道:“你爹说的不错!”
易筐看看慕容楮,没说话,只是看着书道:“公孙丑问曰,夫子当路于齐,管仲,晏子之功,可复许乎,孟子曰子诚齐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或问乎曾西曰吾子与子路孰贤。”
“曾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曰然则吾子与管仲孰贤,曾西艴然不悦,曰尔何曾比予于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专也,行乎国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尔何曾比予于是,曰管仲,曾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
“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管仲,晏子犹不足为与,曰以齐王,由反手也,曰若是,则弟子之滋甚,且以文王之德,百年而后崩,犹未洽于天下,武王,周公继之,然后大行,今言王若易然,则文王不足法与。”
慕容楮听到这,道:“等等。”
易筐看他。
慕容楮道:“我一句也没有听明白。”
易筐道:“我也不明白。”
慕容楮道:“那你还读?”
易筐说:“我读来问谢慈啊。”
两人看向谢慈,谢慈没说话,慕容楮就问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话说的是什么吗?”
谢慈点头。
慕容楮问:“说的是什么?”
谢慈道:“夫子当路于齐。”
慕容楮还是不明白,易筐听了谢慈的话,接着读道:“曰文王何可当也,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天下归殷久矣,久则难变也,武丁朝诸侯,有天下,犹运之掌也,纣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
相与辅相之,故久而后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犹方百里起,是以难也。”
慕容楮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易筐只是道:“齐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乘,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也,而齐有其地矣,鸡鸣狗吠相闻,而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
“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且王者之不作,未有疏于此时者也,民之憔悴于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
“孔子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惟此时为然。”
读完了,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这些话说的都是什么?”
谢慈道:“说的是公孙丑问孟子道先生如果在齐国当权,管仲和晏子的功业可以再度兴起来吗。”
慕容楮道:“那孟子怎么说?”
易筐问道:“在旁还有孔子吗?”
“没有。”谢慈说:“孔子在孟子旁就会变成诡异的事了。”
“为啥?”易筐道。
谢慈道:“因为孟子活着的时候,孔子已经死了。”
易筐听了愣住:“什么?”
谢慈道:“你不知道吗?”
慕容楮道:“我知道!”
易筐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谢慈说完继续道:“孟子就说公孙丑可真是个齐国人,只知道管仲和晏子,曾经有人问曾西您和子路相比,哪个更有才能,曾西不安地说子路可是我祖父所敬畏的人啊,我怎么能和他相比呢。”
“那人又问那么您和管仲相比,哪个更有才能呢,曾西马上不高兴起来,说你怎么竟拿管仲来和我相比,管仲受到齐桓公那样信任,行使国家政权那样长久,而功绩却是那样少,你怎么竟拿他来和我相比呢,孟子说曾西都不愿做管仲那样的人,你以为我愿意做那样的人吗。”
慕容楮道:“什么意思?”
谢慈没说,只道:“公孙丑听了孟子的话说管仲辅佐桓公称霸天下,晏子辅佐景公名扬诸侯,难道管仲和晏子还不值得相比吗,孟子就说以齐国的实力用王道来统一天下,易如反掌。”
易筐道:“那管仲没有子路有才能?”
谢慈说:“公孙丑认为管仲和晏子非常厉害,但孟子认为厉害的人很多,不止管仲和晏子。”
慕容楮道:“孟子就是想告诉公孙丑这样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不错。”
谢慈道:“公孙丑听完孟子的话更加疑惑不解了,他认为以周文王那样的仁德,活了将近一百岁才死,却还没能够统一天下,直到周武王和周公继承他的王位,然后才统一了天下,现在孟子说齐国用王道统一天下易如反掌,那么岂非连周文王都不值得学习了。”
“对啊。”慕容楮说:“周文王活了将近一百岁也没有统一天下,是为什么?”
谢慈还没说话,易筐问道:“曾西是谁?”
“曾西?”慕容楮复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