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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新策

翌日卓染起了个早,几乎和永娘一起,康盛安被叫起来坐在庭院里念书。卓染在一旁看着,永娘将衣物晾好,回头见门外有人晃荡,她看了看卓染,说:“司业,外头是不是有人找?”

卓染起了身,她瞅见那人神色一顿,她看着永娘,说:“夫人,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用饭不必等我。”

永娘应了声,送卓染出了门。

冬珠卸了斗篷,在巷角里等着卓染,她俯身行礼,说:“司业大人,娘娘请大人往一日酒肆一聚。”

卓染看了看腰间的玉佩,想起兔子香囊落在了屋内,想了想还是跟着冬珠走了。

一日酒肆生意不温不火,来的人很少,今日突然来了个大户人家,把整个酒肆都包了,掌柜的兴奋的不得了。

严青瑶端坐在藤椅上,听到脚步声便抬眸看,卓染慢步走了进来,冬珠关上了房门,退了下去,严青瑶说:“坐吧。”

卓染坐在了严青瑶对面,说:“娘娘找我来,是有别的事情交代吗?”

严青瑶看着卓染,说:“此次你做的很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卓染垂眸,说:“严大人帮了卑职不少,否则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严青瑶笑了笑,说:“你聪明,也够狠,大理寺那六十五人着实死的冤枉。”

卓染似乎又瞧见了那六十五人的惨死模样,但是她现在心里泛不起任何波澜,卓染面不改色,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道理娘娘应是比我懂的。”

严青瑶微皱着眉,说:“没人怀疑你不代表你如今就安全了,卓司业,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卓染受严家恩惠,自是铭记于心不敢忘却。走到司业这个位置,是我欠严家恩情的,这件事不足以偿还,娘娘叫我来,可是另有吩咐?”卓染缓声说。

严青瑶笑了笑,说:“你果然聪明。既然如此,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二少找过你吧。”

卓染颔首,说:“二少与我相商之事,娘娘应该早就知晓了,厉埏川是个硬茬儿,想要灭了他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严青瑶将手搭在桌上,说:“此人不能杀。厉埏川虽然是北骊的主儿,但在皋都里,他就是失去了爪牙的豺狼,只消得断了他的四肢丢回去便可,不必取他性命。”

卓染也是心知肚明,厉埏川留着也是个靶子,他能做初世羽的刀,也能做初世羽的盾,可是如今他的作用只能是盾。

皋都内部有动乱,外部也不太平,此刻权势之争毫无意义,可是左右相不一样,人各有志

,时间不同,境遇不同,想要的东西也就不同。

卓染捏着玉佩,想了想说:“娘娘和二少可是有法子了?”

严青瑶挑了挑耳坠子,说:“现下不是时候。”

卓染说:“厉埏川接管了皋都巡防,即便留下了武修亭,兵政大权还是尽数掌握在了厉埏川一人手上,武修亭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嘴皮子上玩玩心计,这人靠不住,不能用。”

严青瑶凝了神,示意她继续说。

卓染垂眸,说:“要想让厉埏川滚远点儿,就得先让他气焰渐盛,待他沾沾自喜之时,方可下手。”

严青瑶抬唇一笑,卓染便凑过来,一阵耳语。

***

贺熙尧回了审刑院,他一摆袍子,坐在藤椅上长长叹了一口气,闷了一口茶稍稍冷静了些许,说:“出来吧。”

李成如慢慢从帘子里边走出来,他扶着柱子,看着贺熙尧,说:“你做的很好。”

贺熙尧瞪着他,说:“我已经将供词交给了厉埏川,他一定会去陛下那里邀功,你可以把我妻儿送回来了吧。”

李成如坐下来,说:“贺大人急什么,厉埏川这不还没送到陛下面前吗?”

贺熙尧拍案怒起,说:“厉埏川没有动作,是因为他有所怀疑,你以为厉埏川会蠢到这种地步,敢拿这么没头没尾的事情去邀功吗?”

“我知道不会。”李成如不慌不忙,说:“我也没想着厉埏川会去。”

贺熙尧皱着眉,沉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成如笑了笑,说:“我想看着厉埏川自掘坟墓。我想想,这滋味确实不错,我邀你同看,你还这么不情不愿的。”

贺熙尧冷笑一声,说:“你当厉埏川是什么人,他会这么轻易被你们利用?”

李成如叹了一声,说:“稍安勿躁。时日还长,你且慢慢看着。”

贺熙尧没有说话,李成如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说:“你很忠心,可是太过迂腐,廖泽之死明显是有人想要踩我一脚,却被他撞了个正着,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了。”

贺熙尧合上了眸,说:“这与我有何干系?你为何要如此逼迫我?”

李成如很无奈地叹息着,他说:“当日你还没当上知院事的时候,处处受人白眼,那时怎么没这样的骨气呢。”

贺熙尧说:“我妻儿如今在哪里。”

“很安全。”李成如往外慢慢走着,头也不回,说:“你安分些,她们自然会早日回来。贺大人,你可要记牢了啊。”

贺熙尧捏紧了手,看着李成如消失在院内,猛地砸向桌子。

***

万品赌阁在东街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偶有人被吆喝着灰溜溜地跑出来,一头撞了过来。

卓染旋身躲开,玉佩却被那人一把夺了去,转身就跑。卓染追上去,在巷子口截住了他。

“光天化日里抢劫,你怕是真的想不开。”卓染看着他,说:“把帽子摘了。”

那人将玉佩揣在怀里,说:“这可是个宝贝物件,姑娘啊,我要当了它可以换不少钱吧。”

卓染说:“怕是你当不起。”

“姑娘怎么知道我当不起?”那人笑了笑,仔细瞧了瞧了玉佩。

卓染叉着腰,说:“常祎柯,我劝你别再闹。”

常胤郁一笑,伸手摘了帽子,朝卓染露齿一笑,说:“果然冰雪聪明,我的同门小师妹!”

卓染笑了笑,说:“在校场外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师父是谁,还藏得那么深。”

“我在校场外边可是放了好多水,小师妹没发现吗?”常胤郁笑了笑,说:“我知道师父一定会让你来找我的,我就专门在这里堵你。”

卓染伸出手,常胤郁识相的将玉佩还了回去,卓染捏着玉佩,说:“你现在在禁军里头,我没法时常见你。”

常胤郁看着卓染,说:“小师妹别担心,师父要是想让我待在你身边,我自然可以有办法的。”

“难不成你要让厉埏川放了你?”卓染说:“他脾气没那么好,不会轻易放你走的,况且,你还是禁军指挥官。”

常胤郁想了想,说:“指挥官谁都能做,可是陪着小师妹这样的美人,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卓染乜眼看他,说:“你嘴皮子可真的是溜。常胤郁,常祎柯,你倒让我好找。”

常胤郁笑着说:“人生在世,多几个名字就多几个身份,这样有何不可,一面是狂野浪子,一面是温柔美人,这刚听起来就让人很感兴趣。”

卓染将玉佩塞进怀里,说:“说说正事吧。师父的意思是想让你跟着我,但我不会强迫你,若是你想留在禁军,我自然可以另找他人。”

常胤郁摇摇头,说:“禁军里头我玩腻了,正好跟着小师妹。”

“可是厉埏川那边…”卓染歪着头,说:“我可是听说,上次你不听他的话,还被杖责一百,那伤可好全了?”

常胤郁的后背似乎燃了火,他摇了摇头,说:“上次是为兄弟出头,这次不一样,我这是找同门,总督不会那么

不近人情的。”

卓染笑了笑,说:“如何保证你不会后悔?”

常胤郁伸出了双手,说:“小师妹给我点银子,我把赌坊的钱还上了,就立刻跟你走!”

卓染放了一锭银,说:“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你既然自愿,我就会让你毫发无损地来我身边,厉埏川那边我去说,你不必担心。”

“你和总督…不是死对头吗?”常胤郁皱了皱眉,说:“你确定你去了总督不会打你?不对…总督已经有心上人了,上次我见他的时候看他嘴都被咬破了,小师妹别担心,他不会对你有歪心思的,你只管说,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卓染眼前一亮,她看着常胤郁,说:“总督有心上人了?”

常胤郁点了点头,说:“是啊,改日我碰见了一定告诉小师妹。”

卓染扯唇笑了笑,说:“不必了。”

常胤郁转身往赌坊走,说:“小师妹快回去吧,我处理好了就来找你!”

卓染垂下头,指尖被掐出了月牙印,微笑消失在唇角,她缓步走了回去。

***

系宇请来了大夫,说:“总督的烧一直退不下去,这都三日了,一日比一日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搭着厉埏川的手腕号脉,许久才起身,说:“大人不必忧心,老夫再开几副药,给总督服下看看情况,只要今夜烧退了,就无事了。”

系宇皱着眉,说:“总督是不是真的中了邪?”

大夫闻言笑了笑,说:“大人说笑了,怎么会中邪呢,就是总督体质特殊,上次残留的毒这一次一并发作了,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大碍的。”

系宇松了口气。

吴松拿着帕子给厉埏川拭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厉埏川这个样子,系宇将药端了进来,说:“松子去拿些粥来,主子醒来不能直接喝药。”

吴松点点头,将帕子交给了系宇,就跑去了厨房。

系宇吹凉了药,还没瞧见吴松来,就走到门口扯着嗓子喊:“松子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系宇扭头正打算怼,就见卓染端着东西慢慢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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