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繁奇
“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洹看众人都离开，焦急地问坐在一旁不吭声的原鸽。
“中蛊。”原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神定气闲。
如此惊骇之事为什么眼前的姑娘的语气这么平静，陆洹不雅地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中蛊？”
蛊虫虽然他没见过，记录在典籍上的只言片语却以足够让人难忘。
平宁几十年前大肆屠杀滥用无辜之术者，这些年蛊术早就在京城消失了，如今亓景怎么还能中蛊。
“中的什么蛊？”一想到刚才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陆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可奉告。”现在解释一遍，等一下亓景醒来还要多解释一遍，不如到时一起解释。
陆洹闭嘴，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挺高冷，他却没想到，原鸽是纯粹发懒。
亓景清醒过来时头部剧烈疼痛，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微微转头，眼前模模糊糊，一道女子的婉约身影隐约出现在眼前。
亓景喃喃道：“小婵。”
“婵什么婵呀，这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洹一巴掌拍过去，刚醒来脑子糊涂了不是，怎么能将人家姑娘看成云婵呢。
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再给你下点蛊，岂不是玩完。
这下亓景终于看清眼前人，“姑娘，你怎么也在这？”还一副奇怪的打扮。
原鸽一身淡粉色轻纱，纤细的手腕上挂着几串银铃，同之前相见时的打扮截然不容。
亓景第一次见到原鸽时，对方衣着简单干练，头发高束于脑后，两人要是只有一面之缘，今日亓景是断不可能认出原鸽的。
这位姑娘还是适合之前的装扮，其亓景偷偷想。
“你中蛊了，解蛊需要三个月，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直到解蛊。”几句话，把亓景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都说完。
实际上她刚刚已经将蛊解开了，但她需要个理由跟在亓景身边调查蛊的来历。
原鸽不擅长撒谎，和亓景目光对视时迅速将视线移开。
亓景张张嘴。
他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陆洹看亓景对原鸽的态度，好奇地凑进来，“你们之前认识啊。”
亓景看原鸽没有反应，怕自己说的话原鸽不满意，含糊道：“之前见过一次。”
“还不知姑娘名字，在下亓景。”亓景之前对原鸽做过自我介绍，但是被原鸽无视。
估计姑娘也没有记得，还是再介绍一遍吧。
陆洹也跟着亓景说道：“在下陆洹。”
“原鸽。”
亓景想来想去，还是对自己中蛊之事不解，“原姑娘，我究竟是怎么中的蛊。”
只要不是问蛊的来历，原鸽倒也不吝于回答，“这蛊需要采集你五个亲人的血，再加上你的头发，才能炼制成功，而且一般人炼制成功的几率很低。”
言下之意便是需要他亲人的很多血和亓景的很多头发。
亓景心中激荡，“这是不是说明……”
原鸽点头，“身边人的几率是大一些，不过也不一定。”
这个蛊其中一个特点，就是不会被追踪，能保证下蛊者的安全。
找到下蛊者难度不低。
陆洹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蛊是谁研究出来的，真是心理变态。”
原鸽一个满含杀意的眼神飞过去，吓的陆洹一激灵。
他说错什么惹到原姑娘了。
原姑娘脾气真差，以后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其实原鸽对于绝生符的看法和陆洹差不多，这蛊的炼制之法确实离奇，但是毕竟是自己族人研制的，自己的族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指点评价。
原鸽见亓景没什么别的反应，朝门口走去，“我先回房收拾一下，等一下跟你一同回去。”
她就不信，她找不出那个炼蛊的人。
原鸽走后，陆洹坐在床边，开始八卦，“你和原姑娘之前是怎么认识的啊。”
快点说，他快要好奇死了。
“就是回京的路上，原姑娘救过我。”亓景将原鸽斩水怪的事和陆洹详细解说一遍，听得陆洹惊叹连连。
这简直是翻版的英雄救美的故事，美救狗熊。
陆洹用手臂怼怼亓景，“人家姑娘救了你，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亓景惭愧，他不仅没有表示，还缠着人家姑娘让人家教他武功。
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
他向陆洹虚心请教，“我需要怎么表示？”
陆洹一本正经道：“一般来讲，英雄救美之后就该是以身相许。”
“开我玩笑很好玩吗。”亓景无语。
为什么跟这个人他自己会这么认真。
“我看这个姑娘不错，比云婵强多了。”陆洹对云婵不满很久了，他向来不喜欢眼高于顶的女孩子，云婵太过高傲，更何况她还不喜欢亓景。
亓景这么多年一直瞻前马后，云婵还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任谁都看不下去，只是亓景太过坚持。
“我和原姑娘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亓景一本正经解释。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你说呢？”感情这东西可神奇着呢，今日不喜欢明日可能就是另外的态度了。
亓景躺倒在床上，“算了，不和你说了。”
越说越离谱。
原鸽行李不多，只有到京城之后买的两件衣裳，她将衣裳收拾好，拎着包裹出了屋。
顺着楼梯走上顶楼。
顶楼一片漆黑，一间房中绿光闪烁，原鸽推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香气扑鼻，虫鸣鸟声一样不缺。
屋内别有洞天，蓝天白云，小桥流水，绿茵古柳，一派自然景色。
这神秘景观其中弥散着妖族气息。
原鸽原本以为落入妖窝，仔细调查才发现掌柜的不是妖怪。
原鸽估计这秘境是掌柜取走了妖物的妖丹，靠妖丹开辟出的。
总而言之，这清秋楼的掌柜不是一般人。
“掌柜。”原鸽冲着虚空召唤一声。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回声让人辨不清方向，“有事说事，别影响我休息。”
“我要离开了。”
“慢走不送。”
“我毕竟在这里做了十几天工，就这么简单？”也不说点什么送别的话。
还有……
似乎知道原鸽心中所想，“钱去小白那里领。”
“多谢掌柜。”
原鸽脸皮薄，从来没有为钱的事情烦恼过，现在开口管掌柜要钱，她还挺不好意思。
原鸽露出一个笑容，转身要离开时，门倏地合上。
“还有什么事吗？”原鸽转身。
一抹绿色从空中缓缓飘落，落至古树的枝干上。来人红发飘扬，却与鲜艳的绿衣搭配的恰到好处，姿容比以美貌闻名的妖族还要美上三分。
不怪原鸽第一次见到他就把他错认成妖族。
繁奇旋身坐下，抚摸着身下的古树，“亓家可是个是非之地，小心踏入虎穴。”
“我不能不踏。”想到失踪的族人，即使面前是刀山火海，原鸽也必须前进。
繁奇的神通广大原鸽已经知晓，“亓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京城三大家族为首的亓家那能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随意评论的。”
“就是说，也还是知道一些的吧。”原鸽打破砂锅问到底，试图将繁奇知道的内容全部套出来。
不管怎么说，京城随便一个人对亓家的了解都不比她少。
“京城三大家族，亓家，常家，云家，三家权势滔天，即使是朝廷也无可奈何。”
“朝廷昏庸腐朽，能耐谁何。”原鸽嗤笑。
“总是有能人的。”
这话原鸽丝毫没放在心上，暝羽族远离世俗，却也听说过源国的朝廷佞臣当道，早已乱作一团。
“亓家的情况呢。”朝廷如何她不关心，现在她只关心亓景中的蛊毒。
只怪她从前一心炼蛊，对族中事务知之甚少，否则现在也不会陷入被动。
“我只有幸见过亓家家主，人中龙凤。”繁奇想到亓严，忍不住赞叹。
“和亓景是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亓景武功低微，是不被列入家主人选的。天恒派学武回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下手也太快了。”原鸽感叹，“背后阴谋者肯定是没有想到，亓景在天恒派什么都没学到。”
原鸽没想到亓景还去天恒派学过武，真是让人难以看出啊。
“亓家内部的事呢？”原鸽继续问。
“你干脆问我亓景的大伯的二姨太的弟弟今年取得小妾叫什么名字好了。”家族内部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好吧。”剩下的问题大约只有去亓家之后才能之得知了。
“尽早抽身。”繁奇叮嘱，“亓家即使是那个傻乎乎的亓景，也绝非等闲之辈。”
看原鸽神色凝重，繁奇觉得自己给对方很大的压力，话锋一转，“不过凭借你的资质，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繁奇知道原鸽不是笨人，也知道原鸽身怀不为人知的秘密。
保命的本领总是有的。
“多保重吧。”
原鸽伸手作揖，“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
繁奇见原鸽身影消失，轻叹一声，对着远处飞来的顶着红色羽毛的奇异小鸟说道：“你说，这个小姑娘最后能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