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居心叵测

欢呼声平息之后，袁世凯又高兴得欢欣鼓舞，继续说道：“袁某今天请大家来，一为赴宴，二为畅谈国事。众所周知：袁某自从国民拥戴就任国家总统执政以来，靡日不思把我们国家贫穷落后的面貌彻底扭转，和各国搞好关系。致使如今，我国各行各业逐渐繁荣了起来。出现了今天这样太平盛世的喜人景象。但这还不够，仅仅算做好的开始！在这盛况空前之际，我请大家干杯！”

他说完举杯在手，与众人一同喝了一口酒。

放下杯子，他很兴奋，又说：“袁某蓄意已久，想和大家一聚。怎奈，一直不得机会。碍于乱党分子猖狂作乱。现在好了，政府军队已经殄来了乱党集团。一些魁首也受到了应有的制裁。国家江山得到了空前的稳固，可称是安如泰山。今后，袁某人有责任有信心，率领国民移改国家贫穷落后的局面。我希望得到国民的支持和拥护。还有赖于各兄弟国家的帮助和支持。我一定不遗余力地率领国民，把国家建设得繁荣昌盛，国民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为此，我再敬大家一杯。”

他说完，厅内先响起了一阵掌声，然后各人又都纷纷举杯，一干而尽。

袁世凯又跟着少少地喝了一口酒。

袁世凯将杯放下，清清嗓子又说：“鉴于种种原因，我今天有事要求助于各友好国家。还请各国朋友都不要坐视，要伸出手来支持我们。袁某在这里，代表国民，先谢谢你们。”

他看看面前斟满酒的杯子，拿在手上，高高举起，面对众人说：“为今天的宴会开得成功，我请大家再干一杯！”

人们霍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各个擎杯在手。一时间，谦和声、碰杯声、欢快声，声声充满了大厅。

袁世凯又喝了一口酒，他放下杯子，对场面感到满意，心说：“下面该说正经的了。”他见有人还站着，用双手示意众人坐下。

他刚要讲话，见一名英国人喝得面红耳赤，坐下又站了起来。

袁世凯以为他要讲话，欲语又止，注视着那个人。

那英国人站着尴尬一时，摇摇头没讲话，转过身去和另一个英国人用不大的声音说起了英语。

然后，二人推来推去。那些其他国家的人见了也纷纷凑在一起，三两一伙，相互小声嘀咕。

一时间英语、法语、俄语、日语、德语……齐翻，声就逐渐地大了，影响了会场的秩序。袁世凯被散得有话不能讲，冷在了主席台上。

冯国璋性烈气粗，见总统未免有些尴尬。

他以为洋人是在藐视会场尊严，搞着小动作。他先沉不住气了，起身怒视几眼洋人，忿忿地走到袁世凯身边，二人耳语了起来。

不知他都说的什么，比比画画，指指点点，看那架势脾气就要发作。

袁世凯吓得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摇手制止。冯国璋又忿忿地回到了座位上。这正是：只因文明各不同，引出一场怒气生。

原来，那些洋人也不是故意扰乱会场。他们见袁世凯兴致勃勃，一表祥和，对他们很敬重；整个场面也欢快融洽，触动了他们的兴致。

那位先站起来的英国人乘着酒兴，想发表几句恭维之词，也抒发一下他内心的感受，借以向袁世凯祝酒。

本是即席显胜和酬酢之意。当他起身之后一冷静，方才想起自己汉语水平较差。他忖度一时又担心自己即使勉强讲出来，也难免词不达意，话不中听，惹人笑话。

这是西方人往往神经过敏爱于狂热的结果。他见袁世凯欲语又止，正关切地注视他，他转向后面去找他们的公使朱尔典商量，想让他站出来讲话，向袁世凯首先祝酒。

朱尔典事先毫无准备，听了他的话也一时慌促，结果二人推让了起来。

那些其他国家的人听出了他二人的意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各国都不甘心落后，都有人去找本国公使提出建议，向袁世凯即席祝酒。

西方人那时可能缺乏这方面的礼仪，事先都无准备，结果都推来推去。这就声高扰乱了会场。

却说那位发起人，别看他讲不好汉语，讲英语却是异常流利，又才思敏捷言中肯綮。

他见朱尔典推让他讲，他也不说自己讲不好，灵机一动说：“你是我们的首脑，尊贵的公使先生，在你身上有我们大英帝国的尊严，在这里，哪有我们超越的道理？”几句话，说的朱尔典不再推了，只好低头思忖讲话。

这朱尔典先生，瘦高身材，满头卷发，窅眼睛，八字胡向上卷曲一周。他在中国已经多年，在北京有呼风唤雨之能。他与袁世凯早就过从甚密。袁世凯能有今日的恢弘，有赖于他的提携和帮助。这人在各帝国瓜分垄断中国当中也多有妙计。

朱尔典很怕其他国家的人占先，很快，他便思忖好，站了起来。他用流利的汉语说：“诸位诸位，我们大英帝国首先向袁大总统表示支持和帮助。我们很愿意和中国结成朋友，成为永久的贸易伙伴。回顾过去，我们大英帝国已和中国打了几十年的交道，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很愿意继续长久地和中国打交道。我们相信，我们英中两国的关系会变得越来越好；友谊，会变得越来越深。如果贵国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助，我们一定以老朋友的热情，责无旁贷，给予尽力帮助和支持。我们愿意向中国提供贷款，提供军火，承办铁路，进行各种贸易。我们也坚信：袁大总统将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国家元首。他说话也绝对算数的，不会令我们失望。我们所有的在华利益，都能得到很好的保护。袁大总统曾经对我们的许诺，也一定能够兑现。为此，我在这里借花献佛，也敬袁大总统一杯。祝袁大总统万寿无疆！祝在座的各位朋友健康长寿！”

说完，他高高举起酒杯，先向袁世凯致意，然后转了一周，又向所有人致意，一仰头，他首先干杯；干杯之后，他又将杯口朝下一控，以示空杯，才坐下了。

众人干杯，刚刚坐稳。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日本人，带着一表狂傲，也站了起来。他扫视一眼四周，担心自己身材矮小，别人看不见他，他又走到前面。很多人对他不认识，一阵窃窃私议。

其实，这个人就是日本公使日置益先生。他本来长得矮胖墩实，近因患了火痢，瘦成这样。

只见日置益站好之后，先向袁世凯一哈腰，然后也用流利的汉语说道：“诸位朋友，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大日本帝国，也绝对愿意帮助中国。不论中国需要贷款、军火、还是军队，我们都可以答应。我们大日本皇军，现在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所向无敌。如果袁大总统需要，随时可以开进中国。为了日中的协和，我敬袁大总统一杯！祝袁大总统寿比南山！祝各位朋友健康长寿！”

说罢，他也举杯先向袁世凯致意，转了一周，又向所有人致意。然后，他同所有人一齐干杯；干杯之后，又将杯举起，以示空杯。他又向袁世凯一哈腰，向所有人躬身控背，站得笔直，才以矫健的步伐回到坐位。

袁世凯与众人刚刚坐稳，俄国公使又站了起来。他讲完，又法国公使、意大利公使，先后发言向袁世凯祝酒。

到后来，竟有两个国家公使同时站起，争着发言向袁世凯祝酒。不过后来这些发言人当中，汉语最好的也不如朱尔典和日置益。

他们大都说话断断续续，有人还用着翻译。看到这场面，朱尔典和日置益都美滋滋地往那一坐，流露出了矜夸神态。

接着由副总统黎元洪讲话，向来宾祝酒。

按照袁世凯事先的指示，他提出了向各国贷款、购买军火等问题，并提出了一些可以作为抵押的项目，要求各国代表考虑。

郎秘书、梁士诒等人，急忙准备记录各国公使将要提出的问题和条件。

原来那黎元洪很有口才，讲完之后，几句敬酒词，讲得在场的人欢声雷动，全都酒兴大发高潮又起。黎元洪最后说：“各国的公使领事先生们，各位来宾朋友们：让我们在这热情友好的气氛中，为我们更加友谊，再干上一杯！”他的讲话，也一直处在欢快声中。看上去，这宴会的气氛还很热烈。

然而，那些洋人喝下去的是美酒，一到肚子里，很快就变成了坏水。他们各个居心叵测，都暗打着如何趁这个机会进一步垄断中国的主意。

他们都知道，袁世凯讲的是假，称帝是真，他缺的就是钱和军火。所以他们都对袁世凯表示积极的帮助和支持。他们那些支持的语言也都说得娓娓动听。

当审议贷款条件时，日本公使首先发言。他说：“刚才贵国提出的贷款数额之巨大，是惊人的，其他国家承担不起。唯有我们大日本帝国，实力雄厚，黄金满库，富有盈余，支付得起。因此，我们答应接受全部贷款。以承办中国西南铁路，扬子江至淮河所有的路税，以及上海至广州之海运税，还有江苏、浙江、湖广的全部税收，做为抵押条件，我们即可签约付款。”英国公使一听，十分生气，马上就要起来驳斥。

原来日本提出的贷款抵押条件，多半是英国的势力范围，严重侵犯了英国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