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半新的绣花鞋

刘公公起身四下张望找车，一时间车也没有。急的袁世凯又骂保镖道：“这些奴才，我饶不了他们！”

二人正焦急不安，那二人来了。袁世凯一见，心中大喜，立刻叫：“拉车的，我们在这等呢！”车刚到跟前，二人竞相上车，来时的派头全都没了。

两名车夫以为他们等自己回来等急了，一边道歉，一边解释：“对不起二位先生，我们回来晚了。刚才有两名警察硬要我们送他们，白送一趟，还回来晚了。让二位先生久等了。”

袁世凯也无心细听他解释，迫不急待地说：“快，送我们回中南海。”听了这话，两名车夫料想自己拉的是大人物，于路格外小心，将袁世凯和刘公公送回了中南海。

袁世凯一下车，觉得多亏了这二人，分付刘公公，道：“每人赏他十个大洋！”说完转身进府了。

那两名车夫接钱向刘公公询问，才知自己拉的是大总统袁世凯。二人立刻手颠银元，心里惊讶不提。

袁世凯回到卧室，闪掉外衣，扔了礼帽，立刻抓起电话。

先接通警卫营，又接通警备厅和城外驻军大营，命令道：“你们给我全体出动抓住城中所有胖大的和尚，拘留起来。”

放下电话，他又向刘公公道：“他们抓住了人，你去给我一一辨认，务必追回抢去的宝物。”

刘公公连连点头道：“是是，老奴知道，知道该怎么做。您安心休息吧！”

袁世凯两手一分，象死了一样仰在了躺椅上。刘公公怯怯地退走了。

袁世凯的命令一下，官兵、警察一齐出动，很快全城戒严。由于时间短，消息还没传开，官兵、警察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先关闭城门，禁止内外通行，然后封锁住各条路口，四处盘查，捉拿胖大的和尚。

一时间城内城外，警笛紧吹，喊叫声四起，弄的人心慌慌。有的官兵警察，上传下误，连瘦和尚，小和尚、女和尚、道士，凡是出家人都抓。

还有的官兵警察，不管和尚还是普通百姓，见到头上没毛的胖子便抓。吓的行人惊慌乱跑，胖子乱躲乱藏的，全城一片混乱。

有个别调皮胆大的百姓青年，还以为革命党打进了城里，四处乱喊：“袁世凯就要完蛋了！革命党的军队打进来了！大家快包饺子，放鞭炮啊！”……

一队队官兵警察，挨门挨户乱搜。吓的各买卖店铺，关门的关门，上板的上板；百姓人家也紧闭门户。

那些腐化的赃官，趁机四处敲诈勒索诬良为盗。他们对不给开门的店铺、人家，砸开门闯入，严厉指责：“你们窝藏罪犯！”直到给他拿出钱来，才算了事。

那些恶习不改，平时吸烟土，住妓院的警察，也三五纠集在一起，趁机四处敲诈，明抢暗拿，公开作案。

他们专门找那些经营贵重物品小店，砸开店门，进内四处乱搜，趁机私囊店里金银饰品。

有的店主人发现他们的偷窃、抢夺行为，与他们理论，不是挨打，就是被绑架，栽上罪名“窝藏罪犯”。

直弄得百姓哭声一片，冤声四起，骂声不绝。

一个外号斑秃的警察，揣了一怀金银首饰，他又拿了“金玉堂”店的一个银制的孔雀开屏簪花，被女老板发现，追着骂：“斑秃，你不得好死！你这辈子不是人！下辈子脱生驴，天天挨打，人人乘骑！”……

这时甘行义、匡路平、赵永刚、张庭化四人，找到了一起。四人正计议逃走，见官兵、警察已经出动，四人全都大喜。

甘行义说：“这下妥了，有他们相助，抢东西的和尚就难逃了。我料用不了天黑，就能将他抓住。”

张庭化欢喜道：“我们几个不必做逃走的打算了，去找警察充个数，听听风声再说。”四人又活跃了起来。

他们找到正在街上忙碌的警察局长马少芬，略说了东西被抢和他们追赶和尚的经过。马少芬和众警察都听的糊里糊涂，才知道是一个胖大的和尚，在太白楼抢走了总统的一包东西。

马少芬问：“总统到太白楼有何公干呢？因何不多带人，不通知我们静街保驾？抢去的是件什么物品？”四人都被问的闭口无言，觉得不好答对。

半晌，张庭化遮遮掩掩道：“总统这几天身体不爽，晌午，他心情舒畅，让刘公公我们陪他出来散步。走到太白楼，总统自觉口渴难当，刘先生就陪他进内去喝茶。不想，二人刚进太白楼就被一个胖大的和尚抢了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被抢去的是件什么物品。”

赵永刚道：“临出来时，我为总统拿那东西来。一个不大的木头箱子，里面盛着东西，外面用青缎子包着，也有几斤重。不知是什么物件。我们也没问。”

一个警察道：“会不会是总统大印？”

张庭化马上顺从道：“可能是吧。总统出门不该将它带在身上。总统一向以国家社稷为重，他散步还要遇事就地办公。”

甘行义道：“我们几个随后追那和尚，不想，他藏了起来。马局长，现在挨门搜查正是时候。”

马少芬立刻有了急功近利的紧迫感，当机立断向众警官道：“传我的命令：各队要注意发现重要的嫌疑分子，都要特别注意那些胖大的和尚的出现。要见一个，抓一个。”

又向甘行义道：“你们四兄弟，分别带人到那些重要的胡同、街道去搜。”众人立刻散去执行。

马少芬也亲自带一队人，来到十字街心，盘问被抓住的嫌疑人。

这时已有很多人被抓来了，集成了一大群。马少芬打量这些人，见僧道尼俗皆有，高矮不一，胖瘦不一，年龄不一。

他拣那些胖大的和尚和光头男人，一一盘问：“你，出来。你从哪里来？哪庙的？干什么的？”那些人都各自从容答话。

有的人答道：“别看我剃了光头，不是庙里的和尚。我是安福胡同的住户。不信，你去那里问。那里人都认识我，我是个杀猪的。”

马少芬对他察言观色一阵，道：“你既是俗家，剃什么光头，冒充什么和尚，带走！”那人一阵喊冤，被架走了。

又一和尚被指出来盘问，和尚道：“长官，我虽然长的胖，绝对是本分和尚，从来不寻花盗柳。只因我常吃猪肉，又食量大，因此胖了。我并不曾犯罪。”

马少芬一听，怒道：“你是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带走！”那和尚不服，也被拉拉扯扯，带走了。

还有一个胖和尚，马少芬向他吓问：“你从哪里来，干了什么？从实说！不说难免皮肉受苦。”

那和尚惧打，惊慌道：“我从王三鬼怹家来，他不在家去天津给他亡兄吊丧去了，是他老婆小风拉我去的。我跟她干了什么，这——不好说。”

马少芬又斥道：“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带走！”那和尚惊慌失措，也被押走了。

马少芬正在盘问，三个警察慌慌来报：“局长：我们发现一个重要嫌疑分子。一个胖和尚贼头鼠脑地躲着我们乱跑，他已经被弟兄们跟定了，抢东西的十保八九就是这个和尚。”

马少芬一听，很高兴，立刻终止盘问，向身边人道：“你们几个留下，看管这些人，我带人去看看。”

他见身边人少，又高叫：“其他警察都随我来！”很快便集中了几十名警察。

马少芬为了激起众人效力，又高声喊叫：“警察弟兄们：你们都跟我跑步前去。抓住和尚的，本局长一定有赏，这次绝不食言。”

众警察欢声踊跃，那个来报告的警察带路，全都向目标跑去。

他们离的还远，马少芬便听到了警察们正喊叫着在尾追那个和尚。只听：“和尚，站住！你跑不了啦！你被包围了，快伏绑！”

“贼和尚快投降！再跑我们就开枪了！”喊叫声接连不断，马少芬更加高兴，带人走捷径奔了过去。

这时，那和尚听四面都有喊叫声，知道自己被围了。他只得四下乱闯，寻求突围。每到一处，都有端枪的警察对他拦截。逼得他，只好拣人少处硬冲。冲出了一层包围，他马上又进入了第二层包围。

这时警卫营也得到了消息，营长郭成梁骑着马，带领士兵，跑步前来包围。

马少芬传令：“向和尚喊话，快投降，否则开枪射击。不要让他落入警卫营人的手里。”很快又四面都喊：“和尚快投降！再不投降，我们一定开枪了！”

那和尚见自己被困在当中，走投无路了，一怒，又穿房越脊，施展轻功往外冲。他刚冲出重围，迎面正碰上马少芬带领一队警察。

和尚已经累的跑不快了，慌忙钻进了恭王府西胡同。马少芬带人随后紧追。

见他跑得慢了，马少芬乐得回身向众警察喊道：“和尚跑不动了，弟兄们快追！抓住的有赏！”众警察无不踊跃，很快追到了胡同深处。

一拐弯儿，和尚的身影突然在前不见了。马少芬带人在拐弯处四下打量寻找。一名警察眼乖，惊叫：“局长，你看那，鞋！”众人顺他指的方向看，见一支半新的绣花鞋，正丢在王府墙根儿下。

一警察紧忙过去拾起，交给马少芬，众人竞相围观。马少芬将鞋反复看几遍，急忙伸手去摸鞋内，觉得那里潮湿热乎。

他就如获致宝，乐得高叫：“和尚他跑不了啦，这支鞋一定是他刚才慌忙中跃墙掉的。他逃进王府了。”

他将鞋命专人拿着，又喊道：“兄弟们：你们立功受奖的时候到了！快拉开距离，包围王府，不要让贼和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