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连夜赶奔奉国寺

法明一听就焦急问：“后来怎么样？”

道士说：“我们向那里人问好了路，只好徒步来了。幸亏一个宽城子的姐姐在锦州有亲，她三人投亲戚去了。我一个人来了这里。若那三人与我同来就出事了。半路上一伙骑兵将我追上，向我询问一个老道和三个姑娘，要抓我们。”

“他们见我太小就没怀疑。我灵机一动，就赚他们说一个老道和三个姑娘被一盏灯的人接走了。骑兵深信不疑，又不敢去追，发一阵牢骚又跑回报告去了。一盏灯的故事，是在古台镇里吃饭时，听三个老先生讲的。那会儿，我真就用上了。”

法明听了高兴说：“你真机灵！好一个借用一盏灯啊！”小道士又问：“师父，那六个姐姐都平安吗？”

法明敛起笑容说：“别提了。只曾想国统区平安无事，哪曾想也遭到了骑兵追赶。我和六个姑娘，险些被抓去。”法明又向小道士讲了起来。

原来大榆树那姑娘陈梅，家是财主。她家房屋几十间，良田几百垧，佃户遍村。她父亲陈诚做过教书先生，人称老夫子。夫妻俩先后生过几个儿郎，都早夭了。老来得一个千金陈梅。一家三口，生活美满。陈先生常雇几个伙计操持家务，做田里活计。陈先生夫妇为人和善，在村里德高望众。

陈小姐是去年冬天被歪歪眼伙同日本特务带领众匪兵，闯进她家，用枪逼住家人和伙计抢走的。

自从陈小姐被抢走，陈先生夫妇哭哭啼啼，四处派人寻找下落，打算倾家荡产用钱往回赎人。先后托人询问了几十伙土匪，一盏灯那也问过了，没人知道下落。

一些匪首讲义气，也帮助寻找，都没能找到下落。找不到女儿，陈先生夫妇茶饭难进，几欲轻生。

多亏街坊邻里劝阻，才勉强活下来。至今陈先生派出去的人还在四处寻找陈小姐下落呢。

昨天法明与六个姑娘，坐车离开沟帮子，一路顺利。

太阳刚落，便到了大榆树村。车一进村，金柱子将车停住，先给他岳父陈清报了喜。陈清六十多岁，是陈梅的堂伯。

陈清听侄女难中得救，非常高兴，一家人都迎了出来。陈清夫妇向陈梅问寒问暖，一阵欢声。

村里人见来了外地出租车，也纷纷来看。他们得知是陈梅回来了，也都高兴，奔走相告。人越来越多。众乡亲跟在车后，一直将车护送到陈诚家里。

陈诚夫妇听女儿被人救回来了，欢天喜地，跑步迎接。

夫妇俩听了金柱子介绍，得知法明是救命恩人。法明刚一下车，夫妇俩当众叩谢。

法明将二人扶起，刚刚寒暄几句。又母女相见，父女相见，抱头相哭。闻讯赶来道喜的人，站满了院子。男女老幼，人人欢天喜地高兴。

陈诚将法明让进正堂款待。将六个姑娘都送进了陈梅的闺房。陈诚乐得立刻吩咐：“伙计们，杀猪宰羊，摆宴庆贺！”

然后陈诚和几个同宗尊长坐陪法明。

有人不免问起陈小姐的被救经过。

法明碍于姑娘的清誉，躲躲闪闪，讲了他救人的经过。众人听了痛恨日本鬼子，怒声不绝，骂声不断。

法明向陈诚说了其中的两名朝鲜姑娘。陈诚深为法明的侠义所感，当即答应，日后帮助她们平安回家。

陈诚还通朝鲜语，当即到闺房安慰了两名朝鲜姑娘。那陈家真是欢天喜地，欢喜不尽。

众人眼看要吃饭了，一个女子慌慌跑来，说：“陈先生，大事不好了！村中来了一队骑马的官兵，说以汲金纯为首，正在四下询问法明师父和六个姑娘的下落，又抓来了。快想办法让他们躲避。”

陈诚一听，险些晕过去。伙计上前扶住说：“东家你沉着一些，快想办法。骑兵马快，说到就到。”众人一听，也都慌了。

法明沉着说：“既然这样，我们饭也别吃了，陈先生也别上火。天已经黑了。四处荒野尽可藏人。他们没那么容易将人抓去。他们抓不到人，必不肯轻易退兵。你们赶紧套上车，我送六个姑娘去奉国寺庙里避一避。明日我从那赶奔三清阁。”

陈诚方寸大乱，赶紧说：“就依高僧说的，赶紧套车。”

几个伙计，很快将车备妥了。法明又带六个姑娘坐上车，连夜赶奔奉国寺。

村民们见官兵又来抓陈小姐，无不气愤。官兵不论问谁，谁都说不知道。

汲金纯无奈，撒开士兵挨家找。这给法明他们逃走，提供了足够的时间。官兵搜查到陈家，法明他们已经到奉国寺了。

汲金纯搜完整个村子，没抓到人。他情知百姓知道不说。他却不知这究竟是为什么。于是，他心生一计，声称撤兵走了。他在村头各个路口埋伏了官兵。

法明带人到奉国寺，将情况悄悄告诉了庙里住持。住持很同情，让人做饭招待法明，给六个姑娘压惊。

不多时，陈诚夫妇也由伙计护送赶到了。

住持安慰陈诚夫妇说：“施主放心，这里僻静，不会引来官兵。土匪前来，我们僧人多，可以保护令千金。食宿，贫僧提供方便。”

陈诚夫妇烧香许愿，感激不尽。

法明担心小道士与那三个姑娘，忧心忡忡勉强住了一夜。

天明吃了饭，法明向众人说：“这六个姑娘平安了。我那还有一个小道士和三个姑娘，不知安危与否。我得赶奔三清阁去会他们。这就与各位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诚说：“高僧有事，我不便强留。我用快马送你去三清阁。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法明谢了陈诚，众人送出山门。法明上马与一个伙计，一起来了三清阁。

法明在山门前向小道士讲述完，九个姑娘都平安无事，二人都乐了。二人这才进院里去吃饭。正是：慈悲僧慈悲进家，侠义道侠义到底。不料，夜里又起了枪声。

却说小道士跟法明吃了饭，天便黑了。小道士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又走了一天的路。他又累又困，已经支持不住了。

他拉住法明说：“师父，我困得难禁，这就想睡觉。”

法明见他走路摇晃，扶他进了一间禅堂说：“这是住持的屋子，轻易不会有人惊动你，在这里睡吧。”

小道士脱去鞋和衣裳，就上床睡了。法明为他盖好被，来了大殿禅堂。住持了然正在等他。了然说：“我正沏好茶等你呢。请坐！”

法明坐下说：“我那小道士，吃完就睡了。我将他安置在了你屋里。”

了然说：“如果道友多盘桓几日，你二人就都住那里。我暂时住在这里。”

法明说：这次我来，不多打扰。天明就启程回庙。庙里有急事，等我回去。”

了然说：“你总是来去匆匆。庙里有什么急事？”

法明说：“我们庙和警卫营发生了冲突，有些难以解决的矛盾。我本想去铁岭请万年佛来给我们解和，途中遇上了小道士。他是那警卫营长的师弟。我想让他去劝说他师兄。他人虽小，却机灵，善于言词。我早回去一日，庙里就少些麻烦。”

了然又细问情由。法明又把汝峰劫了袁世凯的宝物，引起官兵搜查护国寺，和尚与官兵动武，讲了一遍。

了然听了说：“那营长郭成梁是长寿佛广亮的徒弟。你怎不去找长寿佛呢？他若前去，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法明说：“长寿佛我们不熟。我与万年佛有交往。”

了然笑了说：“万年佛、长寿佛、千手佛，都是著名人物，是东北的武林泰斗。他们面子大，私官都通。你找其中哪个都行。”

又说：“汝峰上人是中原人物，一生专与官府作对，作一些大案要案。这人年岁大了，还收敛不了。”

这时山里各庙的管事僧道，又来几个，很快人坐满了屋子。法明和了然又换了话题，与众人一起消遣。

二人都有学问，说话引经据典。一会儿法明讲个故事，一会儿了然讲段历史。说完秦皇汉武，又讲岳飞抗金。众人听得入神。

不觉当中，谈到了时局上。

了然说：“近几十年，中华民族不幸。西方列强纷至沓来欺负我们。签订了那些不平等条约，我们的国土被割了，经济利益被分享了。不驱逐列强，中华民族就不能富强。”

一个道号金灵子的老道说：“我们跳出了三界外，已不在五行中。谈这些何用？对国家，我们又无回天之力。何苦杞人忧天呢？不如象刚才那样，讲故事消遣。你们看我的打算。我要遍游名山大川，尽赏风光锦绣。快乐今生，安度晚年。却不问国家大事，谁主沉浮。”

众人鸦雀无声。了然拂袖而去。金灵子十分尴尬。

法明见二人反对，从中说：“了然出去有事，很快就会回来。适才听金灵子道友发言，你对名山大川感兴趣儿。这却使人陶冶情操，乐哉逍遥。我想听道友讲一讲这里都有哪些名山大川和名胜古迹。借以消遣也是快事。”

金灵子正生气，本欲不讲，又恐驳了法明面子。

于是说道：“贫道没啥见识，只承道友邀请，就说几句。如果讲不好，道友不要见笑。”

法明笑道：“道友不必过谦，贫僧洗耳恭听。”

金灵子说：“长期以来，东北不受国家重视。中原历代皇帝总以为东北地广人稀，是块不毛之地。其实东北物产丰富，山河锦绣，与中原相比，并不逊色。”

“早在炎黄时代，东北就得到了开发。至今还留有许多古代遗迹。这里的笔架山和医巫闾山，相传都是舜封大山。尧和舜都到过这里。千朵莲花山里有块磐石，至今还叫寿星石。那就是因为舜在上面休息过，人们纪念他叫开的。”

“传说舜七十不老，有寿星之称。我们东北面积大，疆域辽阔。北至外兴安岭以北，东至库页岛以东。居住着我们东北的各个民族。”他一直怨恨了然，心里愤懑，讲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