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借用一盏灯
一个士兵焦急要追，说：“连长，我们人少就怕他怎的？土匪是乌合之众。人多也没有战斗力。枪一响，我们一冲，他们就四散奔逃。我跟土匪打仗，不只几次了。他们只能欺负百姓，打家劫舍。他们不敢与官兵作战。你别看匪首一盏灯气焰嚣张。那是冯师长将他宠的。不出兵讨伐他。我们催马追上去，先消灭这伙人，将三个姑娘夺下来。”
另一士兵斥责道：“你这人真不知量力。连冯师长也敢排斥。不怪都叫你虎头。连长说不去追，你来能耐了。说些大话。你打过几仗？那一盏灯手下，不少能征善战的人呢。他们四十多人，我们这几个追上去白白送死呀？”
那叫虎头的轻蔑一笑，没理他。一个白胖的士兵又说：“当官的就是胆小，都怕那日本小鬼子。一纸恫吓，吓得我们如此折腾。这伙女子，我们不抓又能怎样？日本鬼子奈何不了我们。”
一个士兵又说：“这桩案子根本不是我们的人作的，与我们师的命运有啥关系？没那么严重。日本鬼子诬赖我们，我们就替他们抓人？也太好欺负了。”
那军官听两个士兵接连伤他自尊，怒道：“你们都懂个屁！谁说我们怕他小日本鬼子？汤二虎我们得罪不起。他的行文已经到了咱师长台前。行文中含沙射影，说这案子是我们师的人做的，是他向我们要人。该着我们师倒霉，这伙女子真进了我们辖区。师长不是怕日本鬼子，是怕引起张作霖的误会。所以非要抓到这伙人，分清是非，洗清我们。一旦让张作霖汤二虎借机找到茬，他们再联合日本鬼子对付我们，我们师就危在旦夕了。这样后果还不严重？”
不料，众士兵听了，又都不服气。纷纷说道：“我们怕谁呀！本来二十八师与二十七师平起平坐。我们为什么怕他张作霖汤二虎？打就打！他敢找我们的茬，干脆就揍他。干脆，抓姑娘的事，我们不干，看他谁能怎么样！”
又一士兵说：“二十七师早就对我们有野心，要吃掉我们。我们就先吃掉他。日本鬼子要敢动武，我们就杀进辽东，消灭了他们！”
又一士兵说：“日本鬼子，早晚得与我们厮杀，晚杀，不如现在就杀。”……
那军官见士兵群情激愤，斥道：“你们都懂个屁！都跟我回去向汲金纯团长报告。他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们小兵卒子操这些闲心干什么！什么早杀晚杀的。”
于是，他首先抓缰上马，众士兵也随后上马，都打马如飞跑回去了。小道士心里高兴，转身又快步赶路。
原来所有奉军都受了日军的欺骗和恫吓。奉军官兵不知案情的事实真相，更不知九名女子是受害的苦主。他们以为象日军自己声称的，这伙女子是日军营内的女文秘机要人员，被人夜里杀死守卫，劫持走了。
日军诬陷并恫吓二十八师，说这桩案子是二十八师的人作的。二十八师为了澄清事实洗清自己，才出兵缉拿凶手，追寻这些姑娘。
那日夜里，法明从日军营内杀死守卫救走众姑娘。刚离去不久，那些私自下山吃喝玩乐的匪兵都陆续回来了。
匪首狸猫见先回来那二人没在门口守卫，就四下喊叫：“王超李当！你们躲哪去了？我就说他二人回来不是好意坚守，你们看怎样？”
这时那二人被法明打昏扔进树丛还没醒呢。狸猫又叫数声没人答应，他气得大骂：“王超李当，你们是什么东西！人前一面，人后一面。说得好听，先回来守卫。”
一个匪兵说：“别骂了，他们肯定能回来。准是进院玩女人去了。我去找他们。”另一匪兵，也跟进去了。
狸猫赶紧调遣匪兵说：“我们羊也吃了，酒也喝了，快活够了。现在都收回心来，各就个位严加守护。”众匪兵两人一班，有的守在了门口，有的向四周守去了。
进院的两个匪兵，先到妖僧住的屋前看，见里面没亮。一个匪兵说：“这家伙准是搂女人睡觉呢。惊动他，他骂人。”
二人都轻足走路躲开了，要向老道询问。二人来到妖道门前，见门也关着，屋里没点灯。一个匪兵说：“叫他一声问问？”
另一人说：“叫不得，惊了那事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以为老道也在里睡呢。
二人仰面朝天正走，其中一人被地上东西绊了一跤。匪兵实实摔倒在地，摔得疼痛，随口骂道：“他妈个巴子，什么东西放在这，把老子绊倒了。”
另一匪兵见他摔得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二人细看地上的东西，见是老道正长拖拖地躺在地上。一个匪兵说：“他准是喝醉酒睡在这了。”
一摸身上冰凉硬了。二人慌了，急忙喊叫：“快来人啊！老道怎么死了！”
二人又跑回东面来叫和尚：“佛爷快出来，出事了！老道死了！”屋里没人应。
二人又进屋点上灯看，见屋里东西乱扔，床帐、被褥破了，一片狼藉，不见了和尚。二人已知不妙，又跑来众姑娘住的屋子看。见门敞开，门前不远处黑糊一片。二人上前看，见和尚与两名日军躺在一起死了。
二人又惊慌大叫：“快来人！里面出事了！人都死了！”二人又进屋看，见蜡烛亮着，枕头、毯子、被褥乱扔，姑娘全都走了。
狸猫带人赶来一看，全都惊慌失措。狸猫吓得说：“我只曾想院里有和尚老道，万无一失，才带你们去杀羊吃酒打牌玩乐。这下糟了！小元回来非杀我不可。院里还有小道士，快找他问问，什么人来了。”
众人四下喊叫寻找，小道士也不见了。狸猫很怕日军追究责任，用军刀劈他。
他悄悄向几个亲信匪兵吩咐说：“这里出了事，我们难逃一死，日军回来饶不了我们。现在是身家性命要紧。你们去打开日军仓库，拿上金银，咱们逃走。”
那几个人很快打开仓库，搬出几口袋金银，放上马背，都骑马逃走了。
那个狡猾的匪兵刘三，带伙人后回来的。他主动带头，挑灯笼察看现场，寻找线索，分析案情。
察看完，刘三向众人说：“这些女子都穿衣裳走的。一定是来了一伙武艺高的人，杀了人，拿了钱，劫走了那些女子和小道士。狸猫他们怕掉脑袋，都吓跑了。他们肯定投小白龙那伙人去了。其实，我们也都有责任。咱谁也不要说事发当时我们不在。若说了，日军饶不了我们。谁要问起狸猫，我们只说不知他哪去了。我们只顾守在外围，不知里面的事。”
他与众人串通妥了，怎样向日军撒谎解释，又使人去飞报歪歪眼，然后刘三又带人到山门外察看寻找线索。找到了被扔在树丛里的两个匪兵王超李当。
刘三给二人松了绑，掏出嘴里衣裳碎片，叫醒二人，问：“什么人把你们绑上扔在这了？”二人都愣愣怔怔说：“不知道。我们就觉脑袋里嗡的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三又带人向东察看。有土兵说：“东面有山林，便于隐蔽，人被劫往东去了。”
刘三带人顺路追出三二里远，见地上没脚印。他说：“不对，人被劫往西去了。”
又都返回山门前，向西察看，在山下叉路口那发现有十几个人的脚印，往北顺路走了。
刘三聚集众人说：“往西去那些马蹄子印，肯定是狸猫他们逃走留下的。往北去这些脚印，是我们那伙女子被劫留下的，我们往北沿路搜寻追赶。”
他带人回院骑马向北追来了。由于天黑，他们不断下马察看路上脚印，才一直追到天明。
追上法明他们，由于匪兵意见不合，又被法明故弄玄虚，支走去了庙子村小白龙匪帮那里。到那里，刘三等人依仗日本兵的势力，强行向小白龙要人。
小白龙二十多岁，丰姿英伟，一怒说：“你们狗仗人势，欺负我到家来了。别怪我不讲义气。”
吩咐一声：“收拾他们！”众手下立刻行动，与刘三等一伙人交手动了武。刘三等人挣持一时，寡不敌众，一个个被活捉了。
歪歪眼白天被袁金铠诓出魔窝，袁金铠借故先走回沈阳了。
歪歪眼带人到汤二虎军营，汤二虎不让他行动，为他设宴接风，将他留住了。歪歪眼高兴，将魔窝里的事，全都忘了。
他正与汤二虎喝酒呢，匪兵来报：“连长，大事不好了！我们的老营被人抄了。不知什么人杀了和尚老道和两名日军，将金银、女子、小道士，全都劫走了。狸猫那些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歪歪眼一听，大惊失色，叫苦不迭说：“糟了！小元回来饶不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汤二虎说：“你就在我这里，不要回去了。”
歪歪眼说：“汤兄，你可得救我。我这是着了二十八师人的偷袭。我来这里，明显得罪他们。他们乘那里空虚，就去人给抄了，要让我首尾难顾，置我于死地。”
汤二虎眨几下眼睛，不辨真假，说：“你分析，这件事是二十八师人干的？我去跟他要人，替你主持公道。”
歪歪眼不肯放弃魔窝，又说：“那里是我的本钱和家业，不论如何，我得回去看个究竟。”
他带二十几个匪兵，骑马跑回魔窝去了。歪歪眼走后，汤二虎觉得这事不小，用电话报告了张作霖。张作霖袁金铠听说魔窝出事儿，二人都很高兴。
袁金铠说：“这么快歪歪眼的劫数就到了。我们毙了他，日本人肯定不会插手了。”于是，就告诉汤二虎，不要插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