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该有的默契
松木和柞木都被骂得无言答对,又证据面前无辞抵赖。松木首先骂起了小元。
柞木说:“这里的事情都是小元一手干的。张君息怒。我们很快就会查清这件事。对小元这个流氓军人,要严加惩处。”
他堂而皇之的又说几句,然后拿回行文,匆匆地都走了。
这时汤二虎,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向冯师长道了歉,他还怕张作霖对他重责,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张作霖冲他一瞪眼睛,说:“你速回辽东,把歪歪眼和那些参与抢姑娘的匪徒,都给我毙了!”
汤二虎听没责怪,心中庆幸,这才扬起威来骂道:“这些小日本鬼子,糟蹋我们的姑娘,还欺骗我们。我日他娘!歪歪眼也敢蒙我,我扒了他皮,点他天灯!”
又冲冯师长拱手道:“老弟,原谅粗人,愧对了!”然后转身回辽东去了。
张作霖又与冯师长商议了处理办法,让汲金纯先回去安排放人。陈诚一家三口,又谢过两位大帅,与汲金纯一起先走了。
张作霖冯德麟二人都认为东北与蒙古匪势猖獗。二人商议决定:剿灭各股匪帮,安定社会环境。
不久,张作霖调回汤二虎,命他带兵四出剿匪。冯德麟也派汲金纯带兵四出剿匪。
从此,二十七师与二十八师的人,不再摩擦。正是:别看平时阋墙狠,此时默契却也真。
汲金纯与陈诚夫妇及女儿回到黑山,这时与陈诚同来的众乡亲,住了一夜,都放心地返回大榆树去了。只留下了陈诚的伙计并自家的大车,在等候消息。
汲金纯回到帅府,立刻放了那五名姑娘,和一盏灯的三个夫人,一并交给了陈诚,陈诚谢过汲金纯,将六个姑娘、三个夫人,让上大车,回来了大榆树。
到村里,人们都高兴向陈诚夫妇道贺。有人还说陈先生便宜了,抓去六个,还了九个,还赚了三个姑娘。陈诚听了笑话,心里高兴。
回到家里,陈诚又大张宴席,招集亲友街坊邻里三百余人,足足吃喝庆贺一天。整个大榆树村,也象过年一样,喜气洋洋。
高兴过了几日,陈诚恐再生事端,与夫人计议说:“现在年头不太平,匪盗四起。我们家有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难免招来匪患。一旦姑娘被抢,我们就没办法了。”
陈夫人说:“那就派可靠之人,一一送她们回家。咱的女儿也找个村里青年,招赘了得了。女儿顶立门户,我二人也舒心坦意。”
于是,陈诚派自家伙计,先送回家三个姑娘,随后又将一盏灯的三个夫人,也送回娘家去了。
两名朝鲜姑娘,远在外国送还困难,还待在陈诚家中。陈诚夫妇对她二人,也如亲生女儿一样相待。陈诚又备了礼品,正准备到北京护国寺进香酬谢法明和小道士不提。
再说法明与小道士,那夜脱了险境摸黑赶路。走到天明,小道士又累又饿说:“昨晚我困得难禁,吃饭时没吃多少,现在饿了。”
法明张望前面说:“这里是荒草野地,没有村庄人家。遇有村庄,师父带你去找饭吃。忍耐一时。”
二人又走出十几里远,眼前偏东有一村庄。二人快步走近,从西头进了村。见家家房屋破旧,围墙不整,院子无门,一派贫穷景象。
法明说:“这村庄破烂不堪,家家户户一定生活困难。让人看了心灰意冷。我们若进平常人家,恐怕化不出二人的斋来。须拣一家富户,才可进去。”
二人走进村子中间,见道北有一家,四间草房,西两间,东一间,那间便是烧火做饭的外屋。院子东南角破烂堆些柴草。院门破了,倒在一边。
法明说:“看这家还算气派,我们进去。”
小道士一扯法明说:“仔细他家有狗。我二人拉手进去吧。”
法明说:“看见狗不要慌。它往前来,你一猫腰,它疑你拣石打它,它就吓跑了。”
二人走进院里,环顾四周没狗。法明叩门叫:“施主!贫僧打扰。”敲叫几声,屋里没人应。听里面不断传出虚弱的婴儿哭声。“爱孩爱孩爱孩。”哭声越来越紧。
透过哭声,一个年轻妇女的声音在里叫:“师父!请自开门进来。我这下地不方便。”
法明开了们,与小道士进了西屋。见炕上坐着三个不懂事的小儿,光着屁股正在嚷饿。见陌生人来都惊慌站起,侧侧歪歪地躲去了他母亲身后。他母亲侧卧炕上,敞开怀,正奶着襁褓中的婴儿。满面泪痕,头上裹块蓝布,占房尚未满月。
那妇女很明理,擦了泪让道:“高僧、仙童:看你们好似走了很远的路。请随便坐下歇息。”
法明坐下,问:“施主,你家贵姓?”
妇女说:“免贵姓金。孩子他爹金常有,我娘家姓包,贱名金枝。”
法明说:“好两个富贵的名姓啊。”
妇女叹声道:“咳!不怪人家说,姓金没钱穷断筋啊。名姓贵又有何用!”
又道:“我们的祖辈都是名门贵族。到我们这辈,过的一天不赶一天了。”
法明刚要问她是哪支王公的后裔。妇女又说:“二位师父一定走得辛苦了。若口渴,请到缸前喝水;若饿了,那就惭愧了。”
说话间,她声低了,止不住流泪呢。她偷偷擦了泪又说:“我和孩子已经断炊一整天了。孩子他爹常年给外村的财主家做工,还衣食难顾。昨天我们让邻居小孩将他找了回来,他外出籴粮,至今未归。我本想出外乞讨,眼下又出不去。这几天,我的奶水逐渐地少了。这三朝未满的婴儿,饿得直哭。”
她又看着身边的三个孩子,低沉地说:“眼看这三条小生命也得饿死了。”说完泪水不断下滴。
擦了泪又道:“这年头儿度日难啊!我家若有一升米一个银元,我这几个孩子不至于活活饿死。”那泪水又滚滚而下。
法明不忍再听再看了,道声:“阿弥陀佛!可怜可怜!这里百姓日子怎如此难苦?”
妇女又道:“我明知二位师父走得饿了,可我家钱粮拮据,让二位师父失望了。”
又抬头指与路径说:“村前五里有一喇嘛庙,那里生活过得去。请二位师父到那找饭去吧。”
法明起身道:“多谢女施主指点。贫僧打扰了!”
他拿出一把银元,丢在炕上,转身便走。
妇女见了惊道:“呀,惭愧惭愧!师父这是何意?”
法明止步回身说:“女施主不必多疑,贫僧是正经和尚。我们行路到这里,本意向你化顿斋吃,不想,你菩萨心肠,生活困难,自身难保。这些钱是救这几个孩子的。我不求报答不求偿还。”
妇女说:“我家茶饭未奉,怎可受师父的周济!”
法明说:“我出家人,以慈悲为本,以善念为怀。施主不必再说了。”转身又走。
那妇女深受感动,急忙叫:“师父,请留步!”
法明只好又止步回身。妇女下地跪拜道:“我几个孩儿活命,全赖师父相救,我一家一生一世感恩。请师父留下法号庙名。容当后报。”
法明急忙道:“施主不必多问,快上炕将养。”
妇女说:“师父不赐名号,这钱不留。”起身将银元一搂捧起,转身来还。
法明无奈说:“你丈夫回来问,你就说,这钱是北京护国寺法明给孩子们的。”
妇女说:“我们这辈儿,生活不值一提;孩子大了,生活必有转机。人不能忘恩,因此才问。师父走好。”
法明和小道士来到街上。法明说:“不曾想百姓人家如此饥寒。今后不向他们找饭吃了。”
小道士说:“我宁可挨饿一日,还是到镇店里买饭吃吧。”
法明说:“这一带,我都熟悉。所过之处,多是荒草野地,偶尔有个小村。远离闹市,哪有镇店供我们买饭。我们还是靠寺庙维持几日吧。”
二人走出约有五里,眼前有座庙。法明说:“那女施主指的可能就是这座庙。”
小道士向四周望几眼说:“这里能望出三五里远,再无庙了。她说的一定是这座庙。”
二人来到庙前,叩门叫:“里面道友,贫僧打扰!”
那里面人听见,开门来看。法明见他是个年轻喇嘛。
法明又起手说:“阿弥陀佛。贫僧是北京护国寺的和尚法明,路过宝方,欲向道友化斋充饥。我饿还能坚持,小徒饿了难以走路。请道友行个方便。”
那喇嘛一听道:“上人不必客气。出家人进庙就有三升米分,这是佛门的规矩。里面请!”二人进到屋里。
喇嘛又道:“上人仙童,都请坐。我这有粥,权为二位充饥。慢待了。”
法明说:“饥饿之人,粥羹胜似御宴。道友不必客气。
法明和小道士坐在炕沿上。
喇嘛回身从土坯台子上,掀开了一个瓦盆,取了下来,放在二人中间;又取来勺子碗筷放下。
“实在没有好的招待。请上人、仙童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