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凑钱赎人

保镖见没的挤了，一人道：“今天算了，不搜你身。俗话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下次再若不出凑数的钱，一定不饶。要么，你就别去见她了。”

那人道：“谢谢二位，请多关照。我有了钱，一定重谢二位。”

保镖道：“也不知你有多大本事。说真的，我以为老板是耍你。你答应一千大洋赎人，恐怕你也出不起。”

另一保镖说：“我也劝你一句：病西施再好，已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你留恋了。你有赎她的钱，再娶个良家姑娘，比她强似百倍。”

那人忍悲含泪说：“别说了。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与她青梅竹马，很不容易。不论如何，我要救她。”

保镖道：“我们不劝了。看样子你们感情是深。那你就凑钱赎人去吧。”二人转身走开了。那人独立凄惨一时，也迈步向河边走了。

法明都看得明白，也打量路径向前走。离开闹市远了，法明走进了一条林阴小路，暗说：“走出这条小路，前面就是津门学堂，离归元寺就不远了。”

他一心一意正走，忽听林子里咕咚咕咚有人跑。眼前树枝簌簌作响。几条黑影也斜刺里进了林阴小路。

法明停步心说：“这伙人准是拦路抢劫的，他们有可能要对我暗算。还是避开些个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左右寻找路径，见丛林茂密，实在不好走。法明又警惕前行。

走出树林，见一堵墙正拦在路口，法明心说：“眼前就是津门学堂了，这伙人不易暗算我了。”忽听前面有人说话，细看那伙人正对路口坐在墙下。

法明又退回几步细听。只听有人说：“到这里就什么也不必怕了，喊几声也没人听见。我们的计划实现了！”

又一人说：“我从没带过这东西，还挺沉呢。带着它跑，真累得慌。”

又一人道：“大哥他们怎还不上来？会不会出事？”

有人道：“凭我们对付那几个蠢才，出什么事！他们准是从河边过来的。道好走，就是远。一会儿也该到来了。”

这时果然又一伙人向他们跑来了。有人细看叫道：“大哥，我们都在这儿。”

两伙人很快汇合了。都乐得道：“我们大功告成了！应当庆贺。”

为首的说：“明天摆酒，喝上一天。今夜咱们干得干脆利落。我做东，请你们。”有人问：“大哥，你们怎来得这么慢呢？我们到这多时了。”

那人道：“你哪知道，好险啊！一个高个巡警将我追上了。他将我抓住，又喊来个帮手。我身上有这东西挣扎不过他们。我急了，用这家伙砸昏了他二人，才跑出来。我这衣裳都被他们扯破了。”

众人听了道：“破了衣裳也值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改日再买。我们手中有了枪，对付平冈太郎，也就容易多了。报仇出气为期不远了！”

法明听是那伙抢枪的人，又心中暗笑。听又有人说：“干脆，我们连夜摸进洋行，杀了平冈太郎，放火烧了他的仓库。明天喝酒庆贺更是有声有色。”

那为首的道：“这个不可操之过急。平冈太郎手下，有十几个打手，二十多支枪，那里还有日本兵。我们有武艺有枪，不摸底细，也惹他不得。那里有我的内线，等时机来了，才能动手。”……

法明见他们只说不走，等得焦急，痰嗽一声，意在将他们惊走。六人听前面有人，立刻都隐在了墙下。法明佯装没看见，简直向前走，到岔路口刚一拐弯儿。六人一齐围住法明，说：“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法明道：“何谓偷听？不要拦我赶路。”

有人道：“咱的话，他都听到了，放他不得。”

法明口诵佛号说：“列位施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何必拦我的路呢？贫僧什么都没听见。咱们互不相干。”

六人听来人是和尚，有人吓一声：“上！”六人一拥齐上来打法明。法明急忙施展武艺，使出罗汉腿向六人扫去。六人不及防备，有一半儿被扫翻在地上了。

法明吓道：“都给我闪开！”倒地的人慌忙爬起，叫道：“放他不得！再一齐上！”法明怒道：“再敢无理，贫僧就打你们了！”

有人听出法明不是天津人，上前说：“都先别动手，让我看看他，声音好熟。”他看了法明，惊叫：“在饭店里，我们见过。”

法明道：“因你们在那做了案，我担心受牵扯，影响我找人，打算换个地方住。不想又在这儿与几位巧遇了。我本无意听你们说话，实在是我们有路遇的缘分。”

六人都担心法明给走漏消息，那为首的又细盘问：“师父是哪庙的？来天津要找什么人？”

法明以诚说道：“我是北京护国寺的和尚法明，奉庙里方丈之命来找一个叫元明的年轻和尚。你们干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认识你们哪个。请不要怀疑贫僧。”

那为首的听了道：“师父，这样吧：我们做笔交易。你今后守口如瓶，替我们保密。我们替你在天津找人。咱们今后做个朋友。师父你看如何？”

法明道：“甚好甚好！若得各位相助，贫僧求之不得。我正苦于一个人找人困难呢。”

六人又拉法明坐下，为首的说：“师父，我们就算说定了。找人你不用劳动。你告诉我们要找的人的相貌、年龄、特征即可。我手下人多，一定帮你将人找到。”

法明道：“我先谢谢各位。列位对我不信任的话，我可以与你们击掌盟誓。”

那为首的与法明击了掌，道：“不必发誓了。我们相信师父。告诉我们明日如何去与你联系。”

法明道：“施主怎么称呼？”

为首的道：“在下林天孝。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法明道：“我要找的人二十几岁，中等身材，圆脸、小眼睛，长得白胖，法号元明，他有一身的武艺。你们若找到他，就说北京护国寺法明找他，他就会与你们来见我。我就在归元寺里等候你们的消息。”

林天孝道：“师父放心，这个人除非没在天津，否则，我一定帮你将他找到。咱们归元寺见！”六人都告辞法明，跃墙进学堂里去了。

法明来到归元寺，敲开山门，小沙弥将他接了进去。到里面，法明恐惊动其他人，悄悄向小沙弥道：“不要声张，给我找个住的地方即可。我现在就要休息。”

小沙弥将法明领进一间禅房说：“这里没人住，请师父自便。明天见！”小沙弥关门走了。

法明心情愉快，铺开被褥，脱掉外衣，放翻身体，大睡了起来。

原来，法明与这里的住持是朋友。他每次来天津，都要到这里来拜望。小沙弥因此认识法明。法明一觉醒来，已经红日东升了。

他刚刚洗漱毕，小沙弥端来斋饭说：“师父，我见你睡得香，没惊动，一直在等你吃饭。”

法明道：“谢谢你了。还没去拜望你师父呢。回来再吃饭不迟。”

小沙弥道：“我师父自昨天出去，一直未归。其他人也都到大悲院去了。那里的长老昨天圆寂了，说要发送七天。只剩我一人看庙呢。你来得正好和我作伴。”

法明很喜欢小沙弥，便坐下，一边吃饭，一边与他闲谈。

小沙弥道：“师父，你这次来天津，是专一来看我们住持的吗？”

法明道：“我是来天津找人，顺便来看望你们住持。昨夜，我结交了一伙朋友，他们答应帮我找人。我在这里等候他们的消息。找到人，我才能回去。”

小沙弥道：“你那朋友看是谁吧，若一般的人，一时半会儿难以帮你将人找到。天津这么大，人海茫茫的，哪那么容易找一个人啊。”

法明道：“这伙人都是练武的，为首的名叫林天孝，他在城里有些名气。我见他们各个讲义气，就托付了他们。”

小沙弥惊道：“原来你交的是林武师那伙人啊，我也知道他们。林武师手下有三十多人，若在天津找个人，毫不费力。他们原来都是武馆里的，不知为什么，他们得罪了日本大和洋行的老板平冈太郎，这家伙指使巡捕房将武馆给查封了。

林武师他们因此没有正经事做。他们有的在街上拉包车，有的在水上撑船摆渡为营生。听说武馆的老板陈师父，还被关押没释放呢。”

法明听了心里忿忿不平，暗说：“难怪林天孝组织人夜抢巡警的枪，原来是被逼急了。这伙人都有做大事的气魄，他们绝饶不了平冈太郎。”……

法明转眼住了两日，不见林天孝前来。法明有些焦虑。

小沙弥说：“师父，你不必着急，那伙人办事都认真可靠，绝不会用嘴哄你。他们没来人，准是还没找到那个人。我想今天他们准来。”

法明心里在忧虑林天孝他们抢枪事发，担心巡捕房盯上他们。法明将想法没告诉小沙弥。又等到晚上，林天孝带几个兄弟来了。法明又惊又喜，将众人接进了里面。

林天孝向法明说：“师父一定等急了吧？我派出所有弟兄，找遍了城内外的各个旅店和寺庙，问人不止上千，没能找到你那徒弟元明。我怕你着急，特来相告。

还有城西一块地方没找，那里地方大，寺庙也多，明日我再让人到那儿去找。请师父再耐等。”

林天孝带人告辞走了。

法明又忧虑说：“莫非他直接去了山东？”

小沙弥说：“师父不必胡思乱想，最多再等两日就见分晓了。你那徒弟除非不在天津，若在，林武师他们一定能将他找到。你是不知，林武师这伙人人多，联系面广，城内外处处都有他们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