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洒泪分手

法明清了嗓子，就要开讲。林天孝又道：“请师父先讲怎样救我妹妹一节，这段我特别要先听。”

法明也是一时兴奋，说：“各位都不要急，我要有根有本地讲给你们听。”

于是，法明便从少林僧进京讲起，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一直讲到次日天明，海上霞光万道，碧波万顷，风平浪静，还没讲完。累的法明口腔干燥，发音已经不洪了。

法明起身说道：“天已大明，贫僧讲不动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讲给你们听。现在咱都到外面吹吹海风吧！”

众人欢声来到舱外，见湛蓝的海面，碧波万顷。远望烟雾茫茫，近看波平如镜。眼前来到了山东。

林天孝向前一指道：“前面就是刁口镇。我们到那儿吃些东西，然后继续航行。我们一直将你们送到蓬莱仙境。”

法明摇手笑道：“罢了罢了，不要再送了。前面已经到了山东。你们见义勇为，乐善好助，贫僧深受感动。已经辛苦你们一天一夜了，这次航行该终了。”

林天孝道：“这和您相比，算不了什么。送你，我们应该；送她们，算我们的一点侠义行为。有难相帮，总是应该的。我的兄弟也个个都有侠义心肠。”

法明又道：“你们都心地善良，光明磊落，我们都看见了。不过，我在天津打听到一个元明。他的形景都对，唯口音不同。说他是岱宗坊的和尚。我要去岱宗坊看个究竟。那里若果真有叫元明的和尚，算我空走；若元明假借口音，隐瞒住址，假托是岱宗坊的和尚，我就算找到他了。我还可以顺便将这对落难的夫妻，安排一个家。”

林天孝道：“既是这样，听凭师父做主。不过，从这上岸到泰安，要过黄河、走济南，山高路远。不如让我再送师父过了黄河。”

法明摇头道：“大可不必了。我打算先到平原县拜访一个知已，然后再奔泰安。更何况你母亲一人在家，她盼儿女归家也是难熬。你早些回去，你母亲就多些欢喜，少些烦恼。”

林天孝是个大孝子，听了这话，不再坚持送了。

船到岸边，林天孝等人将船拢岸，一行人进了刁口镇。到镇里进了一家大的饭铺。

那山东伙计说话难懂，见人客气，让道：“恭迎各位里边坐，这有米饭和馍馍。鱼汤、葱汤、鲜菜，般般有。吃炒菜，要海鲜，尊从各位随意点。别嫌我席面差，其实你省钱。全镇饭铺都一样，九个铜钱，一人可劲儿餐。”

九人分两桌坐下。那伙计唱唱咧咧，摆上了鱼汤、葱汤、海菜汤、龙虾汤，十多样。又斟上酒，端来米饭和馍馍。

林天孝见秫米饭，薯面儿馍，问伙计道：“为什么不上大米饭白面馍？”

伙计道：“那宝东西，山东人已经有年不见了。到山东能吃上这样的美餐，还得我们这个县。其他地方逃荒的逃荒，饿死的饿死，百姓生活十分痛苦。这里也是饿殍遍地，苦不堪言啊！”

林天孝听了，向法明道：“师父，这里太寒酸，屈就一餐吧。”

法明笑道：“入乡随俗嘛，久闻山东人生活困苦。不过，山东的汤驰名，今天也正好尝个鲜。”

法明端起葱汤品一品，果然做得精，味道美。咂咂嘴，有香味儿。

法明连连赞道：“好好好，这汤做得妙！养颜润肺诚如宝。通阳壮力补肺气，去滞除寒有功力。肺寒咳喘久不愈，用它不吃灵丹，病自祛。”

法明又道：“你们都多吃一些，培补肺气，回去划船有力气。”

那伙计听他这汤有神奇的功效，乐得又跑步盛去了，时间不大，吃得各人脸上津津汗出。林天孝六兄弟还没吃完，就都觉又有划船的力气了。

吃罢了饭，法明首先付了钱。他又掏出一把银元给林天孝道：“你们回去再没有西风相助了，一路上一定很辛苦。这点钱，你们途中买点酒喝，权当贫僧的一点心意。”林天孝赶紧推辞不受。

法明又道：“若坚持不受，必是嫌少；不受，贫僧也不依你。”林天孝无奈才收下了。

法明忽又想起件事来道：“林施主，我曾亲口嘱咐过你妹妹，让她不要只身回家；先与家人联系，家人来接方可回家。令妹不可能还在锦州了。你可先去直隶一带的亲戚家询问。祝你一家人早日团聚！贫僧告辞了！”

林天孝心情激动，拉过凳子，扶法明坐下，说：“师父啊，路远山高，不知我们何日再相逢。临别之际，您请受我林天孝一拜。”

法明起身不受。林天孝又含泪道：“师父若不肯受，我也绝不依你。”

法明无奈道：“好好好。贫僧做事从不让人答谢。今天我就受你一拜。”

法明坐稳，林天孝等八人一齐叩拜。临别激动，林天孝、米生安、芙蓉，全都哭了。

法明见八人拜了三拜，还在叩拜，起身拉起众人道：“讲好的一拜，我却受了你们这些拜。我反倒占便宜了。你们也不要哭哭涕涕耍小孩子气。咱们见面容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哪有我们见不着面之理？闲暇时，请都到北京护国寺咱们一聚。”

三人止住哭泣。芙蓉米生安又与林天孝六兄弟道别，最后洒泪分手。林天孝带领五兄弟离去不提。

却说法明带领米生安夫妻离开刁口镇。三人饥餐渴饮，夜宿晓行，赶奔平原县。这日三人来到了张家庄村前。

法明道：“我那好友张先生就住前面村里。我将你们夫妻安排得称心如意，生活过家无忧无虑。你们可愿意听从我的安排？”

米生安赶紧道：“师父，你是我二人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我们什么都依你，你别客气。我二人在北方没有投奔的亲戚，也就没有安身之地。你能安排我们，我二人非常感激。”

三人说着话，上了一个土冈。冈上林木丛生，野花艳丽，蝴蝶花间舞，银狐相嬉戏；喜鹊喳喳叫，候鸟串枝头，麻雀落满地。真是一片欢声解人意。

法明又道：“我想将你二人寄托给张先生。他膝下无儿女，家中有田地。他为人疏财仗义，一定能善待你们夫妻。”

米生安和芙蓉听了，都十分高兴。乐得芙蓉心里油然生出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又开始回忆与米生安那些恩爱的往事。她忘掉了烦恼，重返了幼稚。高兴得彩花、扑蝶，与米生安依偎嬉戏。法明见了也高兴无比。

三人走下土冈，进了村，向前望去。见张府溪水环绕，藏风聚气。左右地势脉缓，前后龙盘虎踞。法明懂得青鸟术，夸赞道：“好一处发祥的宝地！”走近了，见门前一群玩童正在嬉戏。张先生衣着鲜明，正向他们张望呢。

法明高兴叫道：“老兄，雅兴悠悠啊！在张望我吗？”

张先生听是法明，也乐得快步前迎，惊喜道：“唉呀呀！喜鹊连日叫喳喳，我料必有贵客降临。原来是高僧驾到了！等得我焦急了，正在张望呢。”

乐得张先生与法明携手揽腕，一阵热情寒暄。张先生又打量身后二人。

见芙蓉年青美丽，面带稚气；米生安标致，满面刚毅。转头刚要询问。

法明道：“这里不是讲话之地，容我进府详叙。”

张先生连声道：“好好好！依你依你。”

四人欢声入府，进上房，张先生笑道：“高僧，我不戏你，你来的真有征兆。不信你看，我将饭菜都为你摆好了。你三人风尘仆仆，我们边吃边叙。”

法明笑道：“你善会玩弄这莫名其妙的把戏。弄得我几次都不解你这其中的奥密。你这是未卜先知？还是先知道了信息？”张先生笑而不答。

三人洗漱毕，来到桌前，见盘碗重叠，品物多样，席面丰盛。法明俯身嗅嗅，尚且热呢。

张先生笑道：“我这里薄酒素菜，不成敬意。咱们坐下，边吃边叙。”四人坐下，芙蓉眼乖明礼，一一斟酒。

张先生向法明道：“高僧：现在你该说个详细了吧？”法明吃口菜，故意不着急。张先生耐不住了。又猜想道：“这对儿年轻人莫非是你出家人的儿女？为何还不提起呢？”

法明笑道：“老兄真会说笑。我又不是半路出家，哪来的儿女？这是我路上给你拣来的一对儿落难夫妻。我特意千里送来，伺候你的。你还当感谢我呢！”

张先生一听高兴，问：“这可是真的？老夫若得这双儿女，终生惬意。”

法明道：“君子无戏言，我绝不骗你。这确是真的。”

张先生开怀笑道：“我老夫大喜！多谢高僧贤弟！”

米生安和芙蓉见这场面都心里高兴，二人也十分机灵，不用指教，双双跪地向张先生叩头道：“爹爹，我们蒙你老不弃收留，深深感恩。愿在你膝下为儿女，伺候你终生。”

张先生乐得起身叫道：“孩儿们，起来起来。家无常礼。快都坐下。今后，你二人就是我的儿女。明天，我还要大张宴席，招集亲友都来给我贺喜。”

四人重新归坐，法明笑道：“仁兄，如今你有了一双称心的儿女，今后不必再想当什么仙长了。”

张先生道：“这也是天意，该着我俗缘不了。今后什么打算都没了。我要一心一意与孩儿们共享天伦之乐！”

法明又道：“这对儿夫妻，苦大仇深，将来一定对你孝敬。我成全了你，你用什么谢我呢？”

法明本是一句戏言。不料，张先生认真起来，道：“你提得好！提得好！这个人情我一定回敬。”

思虑片刻又道：“我不能让你徒劳！这样吧，这个小子是我的儿子，这个姑娘是你的闺女。咱俩亲家了吧！”

芙蓉又赶紧叩拜法明，叫爹爹。法明也乐得向张先生道：“好好好！今后咱们亲家了。”

张先生端起杯，乘着酒兴，高叫：“来！亲家，咱们干杯！”乐得二人足足欢饮到天黑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