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比试武艺
那四个浪人见法明与住持先后到来，都放尊重了。
那胖的浪人故意惺惺作态，向二人说：“二位长老，对不起！我们是大日本国的游人。久闻中国多有名山圣地，想挨个拜访，顺便比试武艺，切磋高低。
不曾想我们来到中国一晃几个月了，所到之处令我们失望。中国人畏刀避剑，不堪一击。偶尔有与我们动手的，武艺也个个不值一提。根本不象我们听说的那样高级。”
又手指众僧说：“你们看，这些和尚都不小了，武艺全都不堪一击。还不等我们使出本事，他们就已经倒地了。实在对不起！请二位长老原谅。
比武就是这样：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不讲容人之量。我们是手重了些，说实在的，我们不曾想会赢得这么容易。偌大岱宗坊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其他三人也都得意地向法明和住持点点头。
法明听见他说话尖酸讽刺中夹带礼仪，不便直接怒斥。
法明忍住怒气，合什道：“阿弥陀佛——也请四位见谅。不过，你们要诚心比武，切磋武艺，不该见人就比。我料四位一定是日本国中的武林精粹。这里的小沙弥还在习武，他们都是涉武不深的徒弟。他们怎配与四位武师相比呢？动起手来，也有失四位的身份。这也难怪让你们扫兴。”
四人一听，各个紧鼻撇嘴，相视哈哈一笑。那瘦高的鼻子里哼的一声说：“请问长老：你说我们应该跟谁比呢？”
法明刚要回答，他又说：“我实言相告：我们到过多少个庙了。和尚、老道，我们会过的多了。他们老的、少的、中年的，我们都会过。全都不堪一击。我看你们也就如此了吧！说你们空有其名，言不为过。”
法明向前一步道：“你说的不见得。我也没必要向你夸耀中国武林。你们若要比武，贫僧愿意与你们一比。四位以为如何呀？”
不料，那四人闻听，又相视一阵哈哈大笑。
那胖的说：“你这和尚，我们不想赢你。你也不要勉强自己了。俗语说：‘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这是比武的规矩。你若被打死了跑到西天去告我们，我们可打不起这场官司。”四人又一阵哈哈大笑。
法明真有涵养，仍然忍住气道：“没那话，没那话。四位笑必空虚。你们也不必怕我。还没动手，怎知谁胜谁负呢？比武是我从心愿意，生死自负，绝不怪你。我知道你们深信天道轮回之理。可我不相信会真有阴间地狱。别看你们都年轻力壮，你们想怎么比，贫僧都奉陪到底。不过，若你们哪位丧了，也别去那地方告我去。”
四人听了这话，又都仰天大笑。那胖子又说：“我们没办法相信你。我说出来提醒你在意。不久在慈恩寺，有个法慧长老，我们伤他几句，他就跟我们硬比。结果，他体力不支，技不如人，重伤死了。我们也没有杀他的意，只是手重了些。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劝你不要逞强硬比了，乖乖地服输算了。”
法明听他这话，又气又急，暗想道：“这家伙不打自招了。法慧果然是他们打死的。你承认了就好。我岂能饶你！”
其实那四人看出法明厉害了，都胆怯了，想溜走。法明见他们不肯与自己比，又激他们说：“四位不要藐视贫僧。你们也别自以为了不起。从我手上超生的个巴浪人，还从来没有呢。”
那胖子一听大怒，瞪得环眼如珠说：“今天到这里算有兴，碰上主动要送死的了！”他上前几步就要向法明进招儿。那瘦的嗯的一声拦住道：“这和尚好歹算行，没让我们太扫兴。这次轮不到你，我来送他归西。”
说完，他就眼睛半睁半闭，冲法明扬起了一只手，不知那是运什么功呢。那样子很象要与法明击掌发誓。那其余三人见他使出这招儿，全都得意，嘴脸都变得不可一世了。
法明认得这是一招武林绝技，知道厉害无比。人一旦上前与他击掌，他突然变招击人命穴，猝不及防，一招便能置人于死地。他可上打太阳，下打华阳，中间偷心。让人防不胜防。这是唐代中国高僧鉴真带去日本的中国武艺。
法明暗暗怨道：“都怪鉴真这个瞎和尚，胡乱传授他们中国武艺。要破这招，必先破他的气，然后才能攻击。这招名叫‘阳奉阴违’，不可力敌。若力敌这招儿，除非万年佛广灵有那种武艺。我虽然也学了‘风雷掌’，恐怕没那功力。我今天要打的是这四个人，不可粗心大意。罢罢罢，我还是知己知彼，先破他气，然后向他攻击。”
于是，法明也暗运功力，提起丹田之气，嘴上说：“好好好！贫僧先与你比。”
法明丁字步站稳。先扬起一只手，象要上前一击。
他见法明扬起了手，心中暗喜，又加紧运气，不动不语，心说：“我突然击你命穴，一招就置你于死地！你到我近前，想躲都来不及。”
法明也诡计多端，好象看透了他的心意，忽又变作拱手说：“请施主先报上名来，我们才好当场一比。一旦有闪失，你也不致于作无名之鬼。”
那瘦浪人闻听就气得，瞪目如满月，凶似巨灵神，手一颤动，不肯破气，还是不动不语。
法明又自言自语叨念：“今天我赢你倒不费劲，打死了不知姓名，那多晦气。不惬意不惬意！”
那浪人听了，气得再也忍不住了。他牙一咬，嘴一咧，眼一瞪，收回手拍打前胸吼道：“你听着：我让你死得明白！我叫‘正和龟本’；那位胖君叫‘五子性雄’；那位君他叫‘三岛正法’。”
那女的不用他说，自己向法明说：“我叫‘柳子惠征男’，人称风流一世。”说完也凶得象夜叉一般。
法明听了不以为然道：“都这名字，甚不好记。”
那正和龟本又冲法明咬牙切齿道：“现在行了吧！你都知道了，死也该瞑目了！”
随之又亮出了那招，开始运气。法明见他那“阳奉阴违”的底气已经泄了，又要扰他心志，逼他首先攻击，故意气他道：“听你们这名字，就知你们是鬼混在一起的浪人，还算不得真正的日本武士道。”
正和龟本真又气得骂道：“不藏虱子的贼秃，你甚没眼色！我们都是堂堂的日本武士道，我们是同师学艺的师兄弟，一起在台湾待了八年。你怎说我们鬼混在一起？我绝不饶你！”
法明见他心志也乱了，变得心浮气躁。法明心中暗喜，也不与他斗口，扬起一只手就要上前与他一击。
不料，那胖子五子性雄看破了法明的心计。他上前挡住正和龟本，说：“这贼秃刁钻。你先平平心，静静气。让我与他先比。”
又问法明：“你愿意比空手道武艺，还是愿意比剑道武艺？”
法明被他问的寻思道：“他这空手道武艺，可能就是拳脚武艺；剑道武艺，可能就是器械武艺。”
法明一时不懂，说：“我是主，你是客，先比什么，由你随心所欲。由你决定吧。”
五子性雄一听，也不与那三人计议，马上说：“先比空手道武艺。”说完，他就拉开架式，抢占上风，频频亮招儿。那招式快得呼呼生风，让人眼花缭乱。
法明全不象他，立地不动，板起面孔，好象无招无式。其实，法明也严阵以待了。他这是用的以静待动的招式。他要用“弹指一瞬”的刚猛招法，尽快打发他。
那胖子五子性雄练许多招，忽又胆怯了，心说：“这和尚一定厉害。他这是以静待动。我先攻他哪一路呢？”
他稍一迟疑，住持忽又醒悟了，心说：“我怎忘了？法明道友刚刚下山，走得已经筋疲力减了。哪能让这四个浪人以逸待劳呢？我那庙里还有一僧一道呢。”
住持又急忙上前，从中说道：“两位慢些动手！老衲有句话说：这里本是一座小庙，兵器也少，不是较量武艺的理想之地。前面岱宗坊大庙是我们的庙宇。那里场面大，兵器多，各般兵器样样有，选称手的十分容易。
请四位都不要着急，随我去那里。到那里，我还要略尽地主之宜，先奉茶款待各位。然后，我排摆桌案，有主席，有客席，有观众席。这样一比，谁输谁赢还能增光添彩呢。请都到岱宗坊大庙一比。”
那胖子五子性雄不知其中有故，听了哈哈笑道：“你这长老，比武还在什么大庙小庙吗？到那里，你们也免不了输局。我答应，就到岱宗坊大庙一比。让你们输得服气。”
住持道：“说得是，说得是。”
五子性雄又道：“到那儿你们若输了，可不同在这里了。你这总长老的位置得让一让。你能答应吗？”
住持道：“好好好，一言为定。我们若输了，总长老的位置让给你坐。可你们若输了，又拿什么抵呢？”那胖子五子性雄不敢作主，挨个看一眼同伙。
正和龟本道：“我们若输了，生死任凭你们发落。”住持道：“好好好！你这注下的也不小。”四个浪人全都高兴，都洋洋洒洒出山门，率先向岱宗坊大庙走去。
法明见住持忽生这样举动，很快自己点破了迷津。他向住持道：“刚才我已想妥了打发他们四人的主意。本该与他在此一比。”
住持道：“你一人对他四人，这又何必呢？别忘了，咱那还有两个等待下棋的呢。这样，我们四人赢他四人，绰绰有余。岂不更好？他四个别看狂傲，算倒霉定了。”二人几声欢笑，也随后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