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头目山芪
去年夏天,有这样一宗事。东方一杰在上海任革命党情报机关老板,他以俄罗斯餐厅和奥地利餐厅为掩护开展工作。工作起初很顺利。
因日本黑龙会特务组织与袁世凯父子的特务组织,相互勾结,多有相通之处。
日本黑龙会的一个头目山芪,他在上海偶然发现了革命党的情报机关。山芪便决定帮助袁世凯扫除,抓获首要人员。
山芪带领一群黑龙会特务,包围了一杰所领导的革命党情报机关,抓走了几名革命党情报人员,将房屋、陈设进行了毁灭性破坏。
一杰因工外出,第二天回来才知道消息。一杰向自己人详细了解了情况,深恨黑龙会特务。一杰马上组织力量,营救同党。
黑夜之间,一杰带人包围了黑龙会的窝点,消灭了几名黑龙会特务。双方打斗中,跑了头目山芪。一杰向抓到的黑龙会特务审讯,才知来晚了。
原来黑龙会特务对抓来的革命党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酷刑逼供。革命党人都宁死不招,大骂山芪。
山芪命人将几个革命党人割去耳朵、削去鼻子、抠去眼睛,慢慢折磨,都给活活折磨死了。
一杰恨山芪,非要抓住他替死难的弟兄,报仇雪恨。一杰带人明察暗访,找遍了上海,竟没抓到山芪。其实,山芪是北京的黑龙会特务头目。
事发之后,他就吓得连夜离开上海,逃回来了北京。
一杰心中的这口气,始终没得出。那日一杰刚到北京,在天桥那偶然看见了山芪。见山芪胖大的身躯,悠闲地坐在包车上,正向东走去。
一杰心里一动,认准了是他,发了狠,立刻就要抓他报仇雪恨。一杰见街上人多不得动武,便一直跟踪他到修道院。一杰眼看山芪下车进门了,才离开。他打算组织力量再来抓他。
不想,山芪老奸巨滑,是个多年的特务。他发现一杰对他跟踪,佯装不在意。进院马上吩咐莲子、莠子、檎茳、范静,这四个武艺好的女特务,让抓住东方一杰。
四人马上出院儿又跟踪一杰进行暗算。四人见一杰住进了“西来顺旅店,”夜里便来哄骗。
莲子和莠子在外等候,檎茳和范静进内哄骗一杰说:“您就是东方先生吧?你的两个女友来找你。她们正在外面等候。”
一杰一听,有些疑惑:“我在这里哪来的女友呢?也许是革命党人知道我来了?”
他以为檎茳和范静是店里的人,关系到机密大事,又不便细问。
一杰便满腹疑团,从屋出来了。檎茳和范静又说说笑笑绊住了一杰的几个同伙。
莲子和莠子将一杰骗到无人之处,二人先以色情引诱一杰与她们去。一杰出来见她们不是革命党人,断然拒绝了她们,并回身要走。
二人又向一杰拉拉扯扯,花言巧语哄骗。一杰就是不上当。斥她们几句,转身便走。二人这才发了凶狠,以剑逼迫一杰顺从。
那夜若不是被巡逻兵惊散,一杰肯定走不脱了。那夜一杰回到店里,连夜换了地方。尽管他这样谨慎,他一直还在黑龙会特务的监视之下。他随时都有被暗算的可能。
一杰这时正多方联系,已故革命党人宋教仁留下的秘密机关。准备找到他们,再去护国寺与汝峰联系。
不想,等在外面的正是莲子、莠子、檎茳、范静,和几个黑龙会男特务。一杰被暗算了。这正是:花移池中十分险,树离深山难再生。
一杰出去,元明等不多时,也跟出门看。见一杰与同伙简直向西进了胡同,胡同深处停一辆豪华大轿车。一杰到近前,车上下来一人,迎住一杰,不知说了什么,一同上车去了。
元明心说:“他肯定不能回来了。我还有事要问他呢!”一着急,他就要追上去。伙计在他背后道:“先生留步,请付了饭钱。”
元明这才想起还没结帐,急忙回屋向伙计交钱。那伙计很会办事,拿出帐单说:“先生,你一共就给三块钱吧。”他将一杰的饭钱也加在了里面。
元明吃惊道:“这样普通的饭菜,怎么用这些钱?”
伙计道:“这里有东方先生的饭钱在内。我不看你面上,能放他走?你们是朋友,相互都可以付钱,敝人深懂这些江湖规矩。”
元明道:“我与他初次见面,还算不得朋友,又怎能代付饭钱!你真荒唐!”他也不顾再争持,交了三块钱,转身来追东方一杰。
元明到外面再看,见那胡同一眼望穿,车和人影都没了。元明追进胡同,见停车的地方是条交叉胡同。西望胡同尽头是条大街,正人来人往穿行。
元明四望不见车影,急待向人询问。忽见那胡同走来一老汉,他手拿一束黄烟,步履蹒跚,走得缓慢。
元明跑上前问:“老爷爷,看见一辆轿车过去了吗?”老汉耳背,向元明连问三遍:“你说什么?”元明又说了三遍。
老汉也不知听懂与否,用手一指道:“刚才拐弯,过去不远。”
元明谢了老汉,顺他指向急急追赶。追出胡同又是大街,元明左右张望不见车影,又向行人询问:“先生:刚才过去轿车了吗?”
那人见他焦急,也急忙向前一指道:“再往前,向南拐,就看见了。”元明又谢过先生,快步追去。
元明追到拐弯儿向南看,有希望了。见一排三辆轿车,正停在一家门前。元明奔过去看:见三辆轿车全都高头大马,锦鞍玉辔,车里都空了。庭院红墙黑瓦,门楼高大。院里甬道回廊,花圃凉亭,山石假造,美观俱全。
门前侍立两名持枪的官兵。可见不是普通人家宅院。元明正探头看,卫兵道:“先生,你张望什么?”
元明被问得慌促,答道:“我想找人,随便看几眼。”
卫兵道:“这里不许张望,走开。”元明转身回走不远,见树下的石墩上坐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先生正对他打量。
元明见他背后那庭院,也豪华不一般,上前问:“老先生:我在着急找人。前面几辆车上可下来与我打扮相仿的先生了吗?”
那老先生却不直接回答,指那车道:“你这先生,怎不细看几眼!没见那车上写的字吗?”元明这才仔细看,见那车的侧面白地黄字写着袁府二字。那字又大又圆。元明不解其意,回头愣怔要问。
老先生道:“这是总统府的车,车上刚才下来的都是穿着华贵的太太,和花枝招展的丫环,没有什么先生。”
元明怀疑自己追错了,暗说:“我向西追,可能就对了。”
老先生又道:“你大概是找民用的车吧?那边找去吧。这里是袁大公子的别墅。”
这老先生就是小朝廷里溥仪小皇帝的老师——罗振玉。元明看出他不是一般的人,鞠了一躬,顺他指向又追去了。
元明又追到将近城南了,眼前看见一辆车,怎看都象一杰坐的那辆。
元明打量再三,心中欢喜,紧走上前,掀起车帘儿便向内看。惊得车里女子,尖叫一声,随之骂道:“是谁这么缺德!乱掀什么。”
原来车里一男一女正拥抱亲吻呢。那男子一脸黑硬胡须,扎得女子嫩脸直往后闪。
元明慌忙丢下帘子,生怕二人一起动怒,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找人心急,冒昧了。”那车随之停住了。
车里女子粉面娇容探出头看,见元明是位阔气先生,笑了,俏语道:“先生对不起。你没找错,我就是东园子的小翠。”又冲元明点头直飞眼睛。
元明心说:“原来是妓女。这东西专门纠缠男的。”元明冲她摇头道:“我找的不是你,不是你。”
小翠秋波一闪,见元明有些腼腆,又道:“我真是小翠,先生怎不认识我呢?我兜兜风儿就回去了。我是来送这位长官的。”
从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小翠鼻子、眼睛,囫囵一搂回去了。车帘儿随之一抖又严了。
元明望着车离去,心说:“人传小翠肉嫩皮细,容颜美丽,果然不假。可惜我和尚一向正经,从不贪淫好欲。”
元明不再找车了,心说:“但凡这种车,都是雇佣的。东方一杰早该弃车走了。”
他一边顺路往回走,一边又心里盘算:“东方一杰说他是来打探行情贸易的,找他可也容易。明天我到各大店铺去询问老板,就一定能将他找到。”
回到屋门前,他就要掏钥匙开门,抬头看,吃了一惊。见锁头上插着钥匙。
元明怨道:“伙计真是粗心,来打扫房间不将钥匙收了去!万一让人开了门拿走我的东西。”他又摸自己的钥匙。左摸没有,右摸也无,摸了上下,全都没有。
元明疑虑道:“我的钥匙怎没了?是追车跑丢了?还是在‘得意来’吃饭时掏丢了呢?”
他拔下钥匙来问伙计:“这个是你的吗?”
伙计见他举着钥匙问,有些不解其意。伙计正忙扫地,扔了活计,摸出钥匙说:“你问它怎的?我的在这儿,那是你自己的。”
元明恍然大悟,低头不语,转身回走,心说:“我穿上新衣裳美得忘乎所以了。匆忙上街,竟锁完门将钥匙忘收了。不怪师太说我不慎重,真是毛手毛脚。”
回到屋里,急忙查点东西,见样样不少。元明暗暗庆幸。念了几声佛,又拿过偷来的《掌门密旨》,亲了又亲,看了又看,说:“金银丢了还可再有!这宝书丢了,那就不会再有了。”
这时伙计被他问得疑虑不解,跟里询问:“刚才你问钥匙怎的?”
元明道:“多亏你照顾得好,我出去锁了门,忘了收钥匙。一直在锁头上插着。”
伙计一惊道:“我也刚回来一会儿,还没理会你的屋子。你快看东西少了没有。”
元明笑道:“放心放心。我查点过了,东西一件不少。”
伙计道:“今后可得仔细,出了事可不是玩的。”
伙计走了,元明见枕头放在了床当中,暗说:“我记得叠被时将枕头放被下面了,怎单独在床当中?分明有人动过我的行李。”
他拿起来,又吃一惊。见枕头下有一字柬。拿起字柬看,见那上一行工整小字写道:“你要找的东西去了奉天大帅府。不必在京城装模作样找了。这里对你十分危险,你赶紧意马收缰回四川。”
下面没署名,后面没字。元明又惊疑不止,暗说:“是谁留给我的呢?这人分明知道我的底细。谁又知道我在这里呢?”
元明又来问伙计:“有人来找过我吗?”
伙计道:“你这人记性差,我回来你也回来了。谁来找,你还不知道?”
元明道:“我走之后,肯定有人来找过我。”伙计又去问了其他人,回来道:“一直没人来找你,别自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