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伤痊愈了
元明忽又想起那夜长静一气之下说过的话,问:“你去找过你叔叔了吗?”
长静道:“找过了。我叔叔说:与修道院有纠纷,只能排解,不能抄。修道院那地方不归中国政府管辖,归公安街帝国公署管。还说日本公使馆,对他们的修道院很重视,有时还派兵去驻守呢。”
元明道:“他们都胡说!北京是中国的国都,哪有外国的地盘儿!是我们国家无能,让外国强占的。修道院的人杀人行凶,怎就不敢出动警力抄它!”
长静道:“我师父也说了:现在当官的都怕洋人,官越大越怕。总统官最大,他也最怕洋人。”元明心里忿忿不平。长静又嘱咐了药的服法,告辞回去了。
元明又天天服药,坚持练功。没过几日,他就觉浑身有力,功力恢复了。一天早上,他痛练了几趟拳,觉得双臂舒适不疼,暗道:“我的伤痊愈了。真是好极了!我这就开始打探修道院。”
他穿上西装,坐上包车,便来到了修道院门前。见街上人少,市面箫条。一群修女正出出入入,往院里搬东西呢。见她们走路与众不同;头正身直,脚下生风。一身道服,外罩披风。戴那道冠,只露两眼睛。
元明暗笑道:“这些人真会装相,不是光头,戴那东西何用?准是为了掩盖面容。”
元明又看那院子:见院子里面庞大,房屋众多。围墙整齐,高有丈余。有前院、后院、东西院。院里有树木、花亭、山石、假造、回廊、曲径,观看不尽。牌匾上大书六个字:“道德会修道院”。
元明正在探看,忽见从东走来四名修女,离山门不远了。元明立刻认出了四人。正是莲子、莠子、檎茳和范静。四人刚从日本公使馆回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元明恨得心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他怕被四人对面认出,转身走开了。
四人见元明匆匆走了,都起了疑心。冲元明背影说:“他怎突然走开了?好象故意躲我们。准是来打探的。”
“这人西装革履,有些可疑。”
“他要干什么呢?”
“管他呢!做我们的事去。”元明偷偷回顾,见四人几步一回头,进院去了。
元明心中有了数,回到店房,拿出钱来,又上街买了一身阔少爷穿的衣裳,换掉了西装。
元明换了衣裳心说:“现在我可有经验了。你们就是跟来这里,也找不到穿西装的人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诡计!”元明谨慎多了。
他在外面停留一天,晚上才回店里。伙计见了他问:“刘兄为何又换了衣裳?”元明含糊道:“没什么,没什么。这样潇洒!”
伙计又道:“警察来关照:让天黑不要上街。城里又有一伙抢劫的。你可当心,别让他们当坏人抓了去。”
元明道:“不上街,不上街。这就睡了。我闲游一天,也累了。”他装作胆小,一边叨念,一边铺开床就要睡了。
伙计暗道:“就这一个人容易出去惹事。他不出去,我店就没有外来是非。”原来伙计发现元明受的伤了,问怎么弄的。元明支吾说:“我在城外遭遇了恶棍,打架打的。”伙计一直对他不放心。见元明真的躺下了,伙计放心走了。
元明躺到天黑,悄悄起来,穿戴整齐,锁了店门,来到了街上。见果然有一队队的巡逻兵,和三五成群的警察在街上走动。元明看了心说:“伙计说的不是吓唬我。街上真管理得严了。”巡逻的走远了,元明快步钻进胡同,走捷径来了修道院。
到修道院墙外,累得元明通身是汗。他打量周围,心里和计:“白天我来,只看了他前院儿,还不知他后院如何呢。我就从后院进去。”
元明见周围没人走动,听远处传来阵阵繁华声。他纵身上墙,向内察看。见里面不象寂静的寺院,好象科室众多的政府机关。
各屋灯光明亮,院内人影憧憧。树下、凉亭里,有男女的笑声。有对男女正坐草丛中柔情相抱,细语低声亲嘴呢。凉亭边有一场面,更是可观。男女二人一伙,在那拥抱转圈。原来是十几个男女在那拥抱跳舞呢。元明不识这场面。
元明一是报仇心切,二是着过恼遇过险的人,自然胆大。他又下墙凑近去看。还边看边心说:“警卫营那么厉害的地方,我都敢只身前去打探,你这修道院算得了什么!说句实话,你们除了对我暗算;若要明来,多少日本人我也不怕。”
他见那些跳舞的男人,各个穿着松宽肥大!那些女的,各个油头粉面,长衫儿垂到脚面,后腰系个包袱。
元明看了暗笑说:“原来这是一伙养病的。准是害了腰疼病。你看她每人后腰系个包袱,很怕着凉受风。”那穿的是和服,元明不认得。
元明看完后院,又悄悄进到了前院。见中间一座高大的房子,修得美观。台阶高,围栏宽。翘角重檐,漆彩鲜艳。象是教堂。元明正在围栏里偷偷察看,忽听西南角有人喊:“站住!你跑不了啦!”
元明一惊细看:见一人慌慌正跑,后面有人追赶。元明赶紧盘柱子,躲进了廊檐里面。那人很快被许多人围在了房子前。
众日本人道:“你跑不了啦!快束手就擒。”
那人小个不大,不肯投降,耍得手中宝剑呼呼风响,不让人近前。众日本男女都横宝剑连了一个圈,将那人紧紧围在了中间。那人突然左右冲突,杀得包围圈忽大忽小,来回移动。只听兵刃相撞响声一片,杀得十分激烈。
元明暗暗高兴,心说:“修道院还有仇家呢!这可值得高兴。他若冲不脱,我去帮他。”
那人冲突不脱,又护住身体,在当中停剑站立歇息。包围圈立刻又缩小了许多。
众日本男女纷纷举剑吓道:“你插翅难飞了!快投降!”那人在中间不出声,乘他们不备,又开始猛烈外冲。又杀得包围圈旋转,兵刃相击,震耳欲聋。
元明暗说:“这人真厉害,如此劣势,还能争持。若再有这样一人,他们就围困不住了。”
元明刚想下来相助,忽见从东屋里走来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前有灯笼引路,后有灯笼照明。二人稳步来到人群边停住了。其中胖的正是日本在北京的黑龙会特务老板山芪;瘦的是最近从日本回来的日本天皇特使井上静夫。
二人看几眼圈子当中。山芪向众人道:“都住手。你们抓的是什么人?”众人都住了手。那人在当中也不冲了。
一个修女上前报道:“这个人搅扰我们修道院,一晃几天了,总是抓不住他。他来无影!去无踪的。今天我们埋伏好了,准备抓他。他果然又来了。现在他跑不了啦。没想到,他是英国清真寺教堂里的小矬子查里。老板请稍候,待我们擒住他,绑缚了,问个究竟。”山芪听了点点头。众日本男女又纷纷挥剑向前,要逼住小矬子活擒。
小矬子刚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又精神陡增,挥剑向前又一阵猛冲。他还想突围逃走呢。
山芪一边得意,一边看着小矬子,心说:“看你还能挣扎多久,累死你也突不出去。”于是,他和井上静夫,住足观看小矬子在当中挣持。
原来小矬子始终都在盯着修道院。近日护国寺也派四小真人频频前来打探。不知他们谁行动不慎,被修道院的人发现,加强了防范。
修道院的人发现打探的人每次前来,都高来高去,身法动作疾快,都有些惊魂不定。莲子报告了山芪。山芪也提心吊胆。他生怕有人对他要暗算。
山芪白天派莲子、莠子,檎茳和范静,到公使馆请求派兵来驻守。日置益公使与井上静夫不睦。他听说井上静夫住在修道院,很烦感,拒绝了山芪的请求。
莲子回来如实报告了山芪和井上静夫。山芪和井上静夫都深恨日置益见死不救。二人无奈,只好让莲子、莠子、檎茳和范静,对他二人日夜守护。拖得莲子莠子檎茳范静,一直不得去报复悠哉庵的师太和长静。
小矬子对修道院打探,有他的几种目的。他发现井上静夫突然来了修道院,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小矬子知道井上静夫来北京,是来蛊惑袁世凯与日本签订秘密条约的。小矬子很怕将来日本在中国的利益,超过他们英国在中国利益。他想了解签约内容,以便从中干涉。
其次,自玛里神父死去,小矬子荣升了。他被英国大主教李提摩太,提升为清真寺教堂的神父。小矬子荣升那天,很高兴。
他在就职会议上说:“今后,我就是你们的神父。你们都要听从我的。本神父对教堂、教业的管理方法,与玛里有些不同。与以往的神父,也有差异。我要向中国人广泛宣传我们的教义。让他们纷纷参加我们的教会。
只有这样,我们教堂的势力才能强大。靠中国人支持,我们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否则,我们只能眼看日本武士道在这里日益发展,势力壮大,对我们越来越不利。这是第一:发展教会。
第二北京的日本武士道组织和日本黑龙会组织,以及其他日本人组织,与我们作对由来已久了。我们如不尽早消灭他们,大有被他们驱出北京、甚至消灭的可能。中国是块宝地,我们坐定了。日本人休想赶走我们。
如今,我们的一流武士麦克里先生的死,已经查明。他是被日本武士道杀死的。玛里也是乘我们不备,被他们杀死的。他们还抄走了我们的金银珠宝。
这些和以往的那些恩怨加在一起,可谓深仇大恨!这些仇,我们必报!我决定:铲除日本修道院。抓来山芪,割下头,祭奠玛里神父和麦克里先生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