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群情激愤

小矬子讲得群情激愤，激发了所有教职人员报仇的心。会后，小矬子又与拉力和里高私下商议。

小矬子说：“据可靠消息分析，麦克里死的那天夜里，护国寺也死了见安见宁两个和尚。这说明麦克里暗算护国寺，已经得手了。他是从护国寺回来的路上，被人截杀的。所以两桩命案，我都不怀疑护国寺。护国寺恰恰是受害的苦主。”

拉力分析说：“若护国寺人杀的麦克里，他绝对出不了护国寺。更不能死在街上。我也认为玛里和麦克里的死，与护国寺没有关系。是日本修道院那些人杀了他们。”

里高也说道：“日本修道院的人，一向对我们监视暗算。他们跟我们作对由来已久了。你们分析得不错，肯定是修道院那些人，两次杀了我们的人，抄走了我们的那些珠宝。此仇，我们必报！”

拉力又说：“为了对付日本人。今后我们不要胡乱得罪中国人。我们殴打郗悫，怀疑我们的中国教徒，已经错了。类似的事，今后不要发生。”

小矬子、拉力和里高，三人关系最好。相互言听计从。

事后，小矬子不顾公使的反对，毅然决定：两桩命案，今后不找中国警察局了。要自己了结。

小矬子还亲自向案子的主理郑警长，说了自己的决定。这小矬子自当了神父，做事一向身先士卒。他比修道院的人还狠，已经杀了修道院的二人。事情就发生在莲子、莠子、檎茳和范静，从悠哉庵败回的次日夜里。

莲子等四人回到修道院，对师太和长静恨得要命。四人一方面服药疗伤，一方面寻求报仇。莲子第二天晚上又派二人去打探悠哉庵，决定利用杜边的人杀了师太和长静。

那二人赶到悠哉庵，只见师太不见长静。二人犹豫再三，担心杀了师太，走了长静，会走漏风声。二人只得又返回来报莲子定夺。

这时，小矬子正带二人对她们跟踪。见修道院的两名修女，出了悠哉庵又向回走来。小矬子带人上前将二人截住，一阵厮杀。

修道院的二人寡不敌众，都被杀死了。小矬子又将她们割下头，用她们的衣裳包妥，带回教堂，祭奠了玛里和麦克里的亡灵。

莲子因为这件事，更加恼恨师太和长静，以为人是她们师徒杀的。通过今夜围攻小矬子，莲子才弄清谁是杀那二人的真凶。

从此，日本人与英国人结怨日深。这才引出杜边血洗清真寺，和真离子血洗清真寺，几场凶杀恶斗。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小矬子被围困。他见有人挑灯来看，知是山芪到了。小矬子又挥舞宝剑，一阵拼命施展，想杀开血路逃走。怎奈，包围他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围了几层。

小矬子累得汗流浃背，杀不出去。众日本男女武士纷纷威吓：“小矬子，快投降！再敢顽抗，我们将你乱刃分尸！”吓斥声声不绝。

井上静夫见小矬子不肯投降，暗使山芪制止厮杀。

山芪又装腔作势吓道：“都住手！”众日本武士顿时住手，放大了包围圈子。

小矬子手握宝剑，气昂昂站在当中。山芪分开人群，向前几步道：“啊，我当谁呢！原来是查里先生。听说你荣升了神父？我向你祝贺。”

小矬子道：“谢谢！你想将我怎么样？”

山芪道：“我们日英两国教堂，平时没有隔阂，互不相犯。近日，你为何接连来闹事？说清楚了，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去。”

小矬子忖几忖没言语。山芪又道：“现在我让你死，只是举手之劳。你还没考虑好吗？你为什么接连找我们的麻烦？你究竟要干什么？”

小矬子道：“山芪先生：你还没抓住我呢，我凭什么都告诉你！”说完将剑一挥，象要厮杀。

山芪又道：“我听说，贵国大主教李提摩太先生来了北京，是他派你来的？”

小矬子一听，立刻道：“这件事与我们主教无关。你不要扯得太远。我来干什么，你自己知道！”

山芪听了感到糊涂，说：“我知道什么？”

苦笑一声又道：“你们西洋人怎都鬼鬼祟祟的，死到临头还不敢说出自己的目的。真是遗憾！”

小矬子忿忿道：“你若真不知我来干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来杀你报仇的！”

山芪心里一懔，道：“杀我？没那么容易。我想知道你杀我报什么仇？我们之间并没有仇隙。”

小矬子道：“呸！你指使手下，杀了我们的人，还说没有仇隙！我自问也没有得罪之处。是你们无故挑衅！”山芪道：“你说明白一些，我杀了你们什么人。不要诬赖了好人。”

小矬子一听，讥笑几声道：“还好人！你们这些人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你们祸患中国，搞特务活动，我不管。你们竟敢暗杀欺负我们大英帝国的人。还当面污辱，说我们西洋人鬼祟。你们不鬼祟，都干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又道：“今天你饶不了我，我也饶不了你。有本势过来与我厮杀，见个上下！”

山芪冷笑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你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也没资格与我比并。我再问你：我杀了你们什么人？你说清楚。我还告诉你：不要随便捏词伤人。这里是修道院，不是特务机关，是奉行仁义道德的地方，也没杀过人。”

小矬子一听，也气得道：“我来想听听，你们怎样策划逼中国政府签约。你们不是特务，干这些做什么？你们不鬼祟，背着各帝国都干了些什么？”

山芪气得道：“这里是教堂，不是政府机关，条约的事这里不参与。你们也无权过问！今天，我完全可以当间谍杀了你。不过，我可怜你是个胆小之辈，不想杀你。你说清我杀了你们什么人，与我都有哪些仇，我可以放你。你敢都说出来吗？”

小矬子立刻指指点点道：“我怎么不敢说？怕你什么！你派人先截杀了我们的麦克里，后又乘我们都出去，派人杀了我们的玛里神父，抄了我们教堂。这不是仇吗？今天我杀不了你，是你的便宜！你干了这些暗昧的事，鬼祟极了！你敢承认吗！”

山芪心说：“这人愚昧，不可理喻。杀之何益？”

气得山芪连连摇头道：“你错了。你们教堂连伤二命的事，与我们无关。人是我们杀的，我们就敢承认。”

小矬子道：“你说得英雄！你们连悠哉庵那样贫弱的老尼姑都不放过，屡次派人去欺负。何况，我们教堂富足，有那么多金银呢！不相信你的鬼话。我量你也不敢承认！”

山芪又气得道：“你要我承认什么？这里是道德会修道院！不是作恶杀人的地方！”

小矬子道：“呸！缺德会！你们这也不是修道院，是特务机关。别看牌子不错，你们纯粹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山芪被气得语无伦次，道：“你说的这些，都有什么证据？”

小矬子反问道：“你说你没杀人，没干坏事，你都有什么证据？”

山芪立刻凶相毕露，向手下一挥手道：“杀！”然后转身便走。

众日本武士一齐动怒，纷纷挥剑向前，要将小矬子乱剑砍死。

井上静夫突然拦阻道：“慢！”回身向山芪低声道：“这是个浑人。杀之何用？”又细语几句，只见山芪点点头。

井上静夫分开众人，向小矬子道：“查里神父：我是井上静夫。我以人格向你担保：你们清真寺死的人，确实不是我们修道院的人杀的。请你转告李大主教：说我近日登门拜访。你可以走了。”

小矬子就象断头台上获释，心里敞亮，向井上静夫鞠了一躬，说声谢谢，就要走。不料，众日本武士正忿忿之际，全都围定，意欲不放，纷纷叫嚷：“不能放他！我们在悠哉庵死的二人，一定是他杀的。让他偿命！”

“杀了他！”

“杀了他！”……

有人举剑还要砍。山芪吓道：“你们都散开！”

“特使先生的话，谁敢不听！”

众武士这才忿忿地散开了道路。小矬子收起剑，慌慌地走了。

躲在暗处的元明心说：“好险好险！我从后院进来摸对了。这要是从前面进来，一定被他们活捉了。万幸万幸！”

他忽又想道：“小矬子说他们在鼓捣逼我们中国签什么约呢，这件事可十分重要。我们中国倒霉就倒霉在那些不平等条约上。我得想法听听内容，不能让他们鼓捣成。实在不行，我就刺杀井上静夫！”

元明打定了主意，偷看外面。见山芪陪同井上静夫又慢步回屋去了。众男女武士停在那里，愤不住声，都不离去。有人怨恨小矬子在悠哉庵杀了他们二人。

有人怨恨井上静夫不该发善心。有人说今天不该抓活的。……元明盯着众人，不敢行动，一时被困在了那里。暂且不提。

且说井上静夫如何又来到中国。自从他那日回到东京，被日置益在天皇面前参了一本。他险些丢官罢职，一直不得重用。也是我们的袁世凯大总统，帮他脱了迍邅之境。

袁世凯自从接到井上静夫的密函，针对签约的条款，对日置益提出的条件，百般拒绝。

日置益在天皇面前夸下了海口，反倒落入了困境。他用尽手段，也没能按原文条款与袁世凯达成签约协议。

其实袁世凯不能与日置益按原文条款达成协议，也是实际困难所逼。原文条款多处涉及英美法俄四国的利益。袁世凯敢卖国，不敢得罪英美法俄。他与井上静夫将苦衷诉了，说那些是苛刻的条件。井上静夫对他谅解，答应回奏天皇裁撤不当的条件。

袁世凯实际上是让日本在瓜分中国利益上，向西方帝国让步。日置益深知中国的现状，却胡乱坚持原条款。也是他狂妄，也是他糊涂，自找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