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忿批人命案
王参、卢旺转身刚要走，那老板又道：“二位慢走！还请开恩，早来收尸。可别等尸身臭了来取。”王参卢旺都不理他，二人匆匆出门上马回营了。
二人走在路上，王参一直心中不快。卢旺道：“竺海盗一死，这支队伍就落入了我们手里。这桩人命案也不用我们费心，下午蔡将军就到了，我向他详细打一份报告，他自然有个公正的批复。蔡将军是个练兵老手，治军有方。他一向主张严肃军纪。他最憎恶象竺海盗这样的劣纪军人。我们现在偃旗息鼓实为上策。”
王参道：“竺团长生前向李烈钧表示过愿意归顺，就算蔡将军不追究，李将军也不能这样算了。我想，我们还是调查死因，抓获凶手枪毙为是。”
卢旺道：“竺海盗反复无常，李将军不能十分信他。竺海盗不得人心，有他在，这支队伍拉上前线，也难有战斗力。李将军对这些事怎能没有考虑？我二人好歹跟随过他，如今是重归故主。我认为李将军还得嘉奖我们呢。”……
二人回到军营，卢旺立刻写了报告，让王参看了。二人同意，只等蔡将军前来了。
太阳快落山了，蔡松坡由李烈钧、梁启超等十人陪同来到了军营。王参、卢旺组织士兵列队欢迎。锣鼓喧天，场面隆重。蔡松坡戎装整齐威武，面带严肃，频频向众官兵招手致意。
蔡松坡因没看见竺海盗，心存疑虑，到屋坐下，向王参、卢旺询问：“为什么不见竺团长？他不在营里吗？”
卢旺拿出报告递上说：“报告将军：事出突然，王副团长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您看了我们的这份报告便知分晓了。”
蔡松坡觉得莫名其妙，接过报告细看。见报告上尽行罗列竺海盗的劣迹行为。说他贪占军饷、倒卖军火、吸烟土、住妓院、强抢良家妇女、与匪盗沟通野性不改等等。还说他如今又陈尸妓院，竟死在妓女床上，死因不明。据估计：其人是因色欲过度，斫丧身体，精去髓空，以致身亡。
蔡松坡看罢，果然忿怒，问道：“这个败类！他的尸体呢？处理了没有？”卢旺又道：“报告将军：因听说您就要到来，王副团长没敢擅自发落。正在等待您的批复。现在竺团长的尸体还在‘梨香园’的妓女床上。”
蔡松坡满面怒色，来到文案前提笔在报告上批道：“死有余辜！”他放下笔对众人道：“这件事是我们军人的耻辱，不可传扬出去。一旦人人皆知，势必有损我们这支队伍的声誉。派几个人去，不声不响地将他尸体包裹拖去乱尸岗子，深坑埋掉。”
卢旺立刻出去找来六名士兵吩咐：“你们拿上席子和铁锹到‘梨香园’去，将竺团长的尸体裹了拖去城北乱尸岗子，挖个深坑埋了。”六人应一声“是！”，拿上工具走了。
蔡松坡又让王参集合了队伍，他站在高台上向士兵们说：“官兵弟兄们：现在传噩耗给大家：军中今天不幸，竺团长旧病复发猝然故去了。”
众士兵一听全都惊讶，相互悄悄猜疑询问。“你知他什么病吗？早上不是还张罗要娶林小姐吗？怎么就死了？莫不是因为抢亲，被人打死了？”
“不详细，不详细。千万别乱说。这件事若让蔡将军知道，还要连累人呢。”
蔡将军见士兵们窃窃私议，又说道：“大家不要惊慌，不要胡乱猜疑他的死因。我告诉大家：他的死因不必说了。他死的地方令人难以齿谈。他竟死在‘梨香园’的妓女的床上了。这是我们军人的耻辱！这样的人就是活下去，也不能很好地带领你们。他更不能尽心尽力地报效国家和民族。一句话：他不足以为你们的表率。现在袁世凯扼杀民主共和，窃国复辟的活动日甚一日。全国已经掀起了反袁讨贼的高潮。孙中山大总统号召我们：团结一致，推翻袁世凯的军阀统治，挽救民主共和国。在孙大总统的倡导下，我们对袁贼的武装讨伐已经在即。现在也正是国家和民族要兴旺的用人之时。我希望你们都要有旺盛的斗志，精诚团结，讨贼的号角一经吹响，你们人人奋勇，各个当先！你们都要以挽救民主共和、使国家兴旺为念，不断建立功勋！”
蔡将军的讲话博得了热烈的掌声。李将军又满面喜悦，上台讲了起来。整个场面热情洋溢，激情高涨。
李将军讲完，蔡将军又登上高台说：“俗语说：军中不可一日无主。现在我任命：王参为本团团长！”众官兵听了任命，一阵热烈的掌声赞同。王参先向蔡将军敬礼，然后向众官兵敬礼又招手致意，以示受任。
蔡将军又道：“我任命：卢旺为副团长，兼参谋长！”众官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卢旺也向蔡将军和众官兵敬了礼，表示受任。蔡将军又道：“大家热烈欢迎王团长和卢副团长讲话。”
众官兵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王参、卢旺分别讲完话，天已经晚了。蔡将军在军营里吃了饭，又住了一夜。次日天明，蔡将军一行人又启程赶奔汕头发动起义去了。他要将广东、广西、江西、云南、贵州等地连成一气，进行声势浩大的反袁起义。
王参送走蔡松坡，又叫过竺海盗的两名亲兵金灯和常明，先将二人斥责一顿，又吩咐道：“你们是怎么将林先生接来的，再怎么给我送回去，还必须向他道歉。”
金灯与常明不敢违抗命令，向林必成道了歉，又用轿将他送回了家。林必成到家里，见柳琴正哭呢。林必成道：“你哭的是什么！我只不过被他软禁了几天，也不曾受什么折磨。”
柳琴止住哭泣道：“竺海盗这该死的，可将咱们欺负苦了。你头一天被抓走，第二天竺海盗便亲自带人来逼亲。为了躲避他的纠缠，我已让女儿与李研一起走到北京去了。我现在又想女儿，又担心你出什么事。”
林必成道：“你真是妇人之见，我老林能出什么事！他竺海盗将我用轿抬去，也只不过好吃好喝的款待几天。还不是用轿又将我送回来了？你怕什么！我没犯在他手，他还能将我杀了不成？这几天他还真没向我提出要娶咱女儿的事。”
柳琴道：“那竺海盗嘴脸凶顽，杀人不眨眼。我就担心你有不测。
竺海盗亲口威胁我说：‘若再不应允，就将你丈夫枪毙了。’这说的多吓人啊？”
林必成道：“他那是吓唬你们母女呢。他凭什么将我毙了？好歹现在是民国。谁还敢那样草菅人命？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说出那话，就天地不容损寿了。他没毙了别人，却自毙了。”
柳琴一听惊道：“竺海盗死了？可是真的？那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林必成道：“昨天蔡松坡和李烈钧，还有梁启超等十余人到军营里去了。
蔡松坡站在高台上向士兵们讲话时说：竺海盗死在‘梨香园’的妓女床上了。因此，我才这么快被放回来。”
柳琴乐得道：“他死了真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谢天谢地！我女儿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柳琴又乐得找来了东方亮、李化一，向二人告知了此事，然后又摆酒庆贺。
原来昨天李研离开“梨香园”，在“夏家店”下了车，打发走了车夫黄二，他独自回了东方亮家。
这时，东方亮与李化一也察看妥了竺海盗的军营，准备夜里前去杀他。二人也回到了家里。见李研回来了，东方亮先道：“侄儿，你可见到竺海盗了？将他制服了吗？”
李研道：“我已将他勒死在‘梨香园’里了。”二人听了又惊又喜。
东方亮道：“你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义和团人的后代。真有侠肝义胆。竺海盗罪不容诛，盍该勒死。”
李研又向二人说了黄二和香英如何相助，自己才得以接近竺海盗，将他勒死。李化一听了道：“你去找他，就有二人相助。竺海盗真是天诛地灭！”
李研又向二人说了自己离开“梨香园”时，在十字街碰上了去找竺海盗的王参与卢旺两名军官。李研有些担心案发。
东方亮细想说：“你得尽快离开这里。这个案子很快就得事发，也很容易破。那包车夫和妓女不可能为你守口如瓶。现在正是晌午时分，你从容离去还来得及。”李研急忙打点随身携带就要离去。
东方亮又道：“为了使一杰回来能顺利地与李茜成婚，侄儿你将林小姐带走。现在咱们封锁消息，别将竺海盗已死的消息告诉林家人。这也免得林家人听了消息，又为人命案提心吊胆。”
李化一很赞同，也道：“林小姐与研儿一走，亲事就算木已成舟了。这对我们三家都有好处，实为上策。东方兄你赶紧去向林小姐和她母亲撺掇此事，万万不可迟误。我李家只有研儿一棵独苗，不能让他在这出什么事。”
他这一催，东方亮急忙到楼上向林小姐道：“侄女儿，李研出去没见到竺海盗，一时难以将他摆布。你须与李研外出避一避。家中一切由我负责应付，你一切不必担心。”
李茜也在一边道：“姐姐：我东方叔叔说得对，我哥找不到竺海盗，也是拿他没有办法。那竺海盗权大势大，说不定他哪时带人来抢亲。你就与我哥到北京去避一时吧。”
林小姐立刻眼泪汪汪，六神无主。她有心不跟李研去，还怕竺海盗来抢亲。东方亮见她犹豫不定，急忙又带她和李研去找她母亲。
到林家，东方亮又向柳琴道：“弟妹，竺海盗来逼亲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思虑再三，一时苦无良策。竺海盗仗势欺人流氓成性，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防止他突然来抢亲，我想让你女儿与李研到北京去避一避。竺海盗抓不到人，他也就无可奈何了。这样我去救林必成，也就容易了。”
柳琴闻听，雨泪双垂道：“她爹让人抓去了，孩子再这样匆匆离去，可苦死我了。这真是老天降罪于我呀！”
东方亮又道：“你若担心林必成回来有啥埋怨，到时候我向他解释。我先安排了林小姐，然后再托人去救林必成。”
柳琴是个没主意的人，止住哭泣道：“东方兄，我们两家相处多年，我仰仗你的为人。事已至此，就依你的安排吧。我们孩子大人都能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