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造谣生事

日置益深觉理亏，心乱如麻，惊慌一时又镇定了下来。原来他极会应变，善从无理中找理。

日置益从容说：查里神父，说话不要过激。你说的这些还有谁知道？杜边、小野和川岛，这三个人我怎没听说过？也许有这几个人，他们都是日本的商民，是来中国做生意的。你说的那个麻包商店，可能就是‘東寔商店’吧？

若是那里，你说的就更错了。那家商店据我所知，是中国政府陆军部总长段祺瑞先生开办的。他不会是特务吧？中国人由于不善于经营之道，雇了几个日本人帮他们管理，这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什么特务吗？我告诉你：他们都是地道的生意人。

在中国他们遵纪守法，在日本他们是地道的百姓。他们和你们不同，而你们这里却是地道的英国间谍机关。你身为教堂神父，一堂之长，不抓教业，抓起了政治。你们不是一伙间谍特务是什么？你想赖赖得过去吗？

刚才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夜里不在教堂闭目存神休息，去麻包店、关帝庙那么远活动，不是去做间谍活动是做什么？

依你的为人，这次事件的挑起者，肯定是你自己。我们的商民被你欺负的忍无可忍，有些太苦了，才这样报复你的。他们出了口气，也为中国做了一件好事，除去了一个设在中国心脏的外来间谍机关。我说的不是吗？

小矬子一听也觉理亏，又暴跳起来道：“不是！你血口喷人！你这是不知廉耻，强词夺理赖帐！谁都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日置益又道：“查里先生：你不要以为你的身份低下，就任意胡为，胡说八道。你说的那些，才叫血口喷人。你的所作所为是赖不过去的。今后你不要再造谣生事。”小矬子气的蹦蹦跳跳，也被说的没词了。

日置益又向朱尔典道：“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一个日本人，我难断是非。只听你们这个查里的一面之词，不足为凭。”朱尔典、小矬子和那些英国官兵，全都心中忿怒，嘴上无言。

日置益趁机要脱身离去，又向英国公使说道：“朱尔典先生：现场我都看过了。不论日本人有理与否，面对这些尸体，我先向他们表示哀悼。向你表示道歉。我们也愿意承担应该负的责任。”说完，转身要走。

朱尔典拦住他道：“日置益先生：你不必回去调查了。在这里就可以查清事实，分清是非。让中国政府官员带出他们抓到的凶手，咱们当场审问，我想就什么都清楚了。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日置益一听，立刻沉下脸道：“你凭什么让我服你？”

朱尔典却不理他，转身向郑警长道：“郑先生：你们抓到了几名凶手？现在能否带来？”

郑警长道：“我们先抓获两名英国人，后抓获三名日本人，都押回城里去了。这些人严重扰乱了我方治安。我们的军警还在追捕当中。稍候，我相信还会抓到凶手的。”

二人正在协商办法，一个警察跑来向郑警长报道：“长官，我们又抓获两名凶手。”郑警长看一眼朱尔典，又严肃一时道：“带上来！”朱尔典登时高兴，日置益立刻心慌。小矬子准备上前指控。各公使、众洋兵，全都张望。中国军警得意洋洋。

不多时，四个警察架着两名受伤的特务，到郑警长面前道：“报告：犯人带到！”警察将特务往前一拥，两名特务都倒在了地上。

日置益见抓来的是两名日本人，他立刻忿怒。上前问：“你们是做什么的？”二人都道：“做生意的。”

日置益又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械斗？”

那其中一特务咬牙切齿道：“这不怪我们。不是我们先杀他们的。英国人查里先后带人杀了我们十几个人。他们欺人太甚了！我们忍无可忍，才来报复他们。昨夜小矬子查里，还带人在关帝庙杀了我们出外办事的金春。白天我们找到尸体埋了。公使先生：你要给我们作主！不能饶了小矬子查里。这起事件，完全是他挑起的。让他为我们死去的人偿命！”

日置益听完，对自己人气消了，质问朱尔典道：“先生：你都听见了吧！你们的查里以及手下，都干了些什么！他们杀了多少日本人？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

朱尔典自觉无言以对，向小矬子道：“查里神父，可有这些事？”

小矬子一阵紧张，慌促一时，心说：“这赖也得会赖。此时若我不赖，日本人可就找到理了。公使先生若让人弄得闭口无言，他也得恨我。”

于是，小矬子又梗起头，矢口否认，道：“公使先生：不要听他们胡诌。他们说的都是没有的事！这话是他们先都编排妥的。我什么时候杀过一个日本人？他们如今杀了我们这些人，还恶人先告状。不能饶了他们！”

朱尔典内心不辨真伪，一时不知所措。巡逻兵又跑来向魏排长报道：“我们又抓获二人。”

魏排长道：“带过来！”

几个士兵又押上来二人。小矬子一看，指着这二人道：“他们都是麻包店里的，是纯粹的日本特务。他们杀得我们好惨啊！”小矬子说完，坐地上哭了。

日置益指着四个抓来的日本人骂道：“你们这几个刁民，来中国不守本分做生意，随便孳事。我饶不了你们！”

他又悄悄向朱尔典道：“不要在这出丑了。我二人都回去，各自先查问一下自己人的情况。然后我们到一起再谈判解决。你看如何？”

朱尔典道：“这样不妥，现在事实已经清楚，是非已经分明。你再也不能不承认这起事件是日本人所为了吧？现在证人都在中国政府那里。我认为，中国作为第三国，从中主持公道最为合理。让中国政府审理、判断此案。我们两国尊重结果。你看这样如何？”

日置益立刻表示反对，脸一阴沉，道：“不行！我们的事情，不用别人插手。回去我若查清事实真相，事件是你们挑起的，你们要负主要责任。”

说完，他不理朱尔典，吩咐那些日本兵道：“将他们四个，给我带回去审问。”

一群日本兵上前架起四个特务便走。

郑警长道：“慢！日置益先生，你这样做很不合适。我谴责你们这种野蛮行为！你要往回带人，也要经过我们的允许。凶手杀死杀伤我们那么多军警，扰乱了城南治安，你们要负责任。百姓的损失，你们也要赔偿。你不说声道歉，就将人带回去？你将人给我留下到我们政府去交涉。”

那些日本兵还在将人往回脱脱扯扯呢。郑警长大怒上前，就要拦截。

见郑警长怒了，一大群凶恶的日本兵，端起枪拦住郑警长示威。魏排长也怒了，道：“你们要干什么？动武吗！”一挥手。中国军警立刻撒了一个大包围圈，将日本人全都围在了当中。中国军警也端起枪严阵以待。

日置益一挥手，退去日本兵，向郑警长道：“人是我们的，跟你们政府有什么好交涉的！日本人就得我们日本人自己去审问！”

又故意示威，当众吓令日本兵道：“你们去警备厅，将咱们被抓去的人，统统带回来。”

郑警长气得道：“日置益，我抗议你的这种野蛮行为！人是我们抓住的，你们不能带走！”朱尔典也道：“日置益，你也太无理了！”

日置益道：“我怎么野蛮了？怎么无理了？我这是按外交豁免权办事！”说完，他转身上了车，日本兵带上了那四个人，都走了。

朱尔典也向郑警长道：“郑先生：这里现场的事就拜托了。我也要去警备厅，提我们的人，回去审问。”他也带领小矬子和那几个公使，上车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