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收尸
杜边道：“谢谢二位君，能与我患难与共。都不要说了，我心中有数。有井上静夫君在这里，他们不会赐我死的。”
三人穿妥衣裳，又往前找鞋和刀剑。杜边且走且道：“这些一穿上，湿漉漉的不好受，不如脱掉拿着走。”杜边一人停住，又往下脱衣裳。
普贤见了心说：“这家伙真该死！”从树后闪出，一剑刺中了杜边。杜边啊的一声，一扑通，普贤抽出剑，杜边倒地死了。
前面二人听见了声音，回身问：“杜边君，怎么回事？”
普贤也不答言，将剑背在后面，不慌不忙向他走。到近前，那人还以为是杜边呢。普贤又一剑刺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人见势头不对，抹身便跑。一杰迎面将他截住，没斗几招儿，一剑将他刺死了。普贤一杰心中畅快，都提宝剑走去了。
这时那些洋兵也一个个嘻嘻哈哈走来了。他们听前面没了动静，都以为打架结束了。忽见地上躺着尸体，众洋兵都停住围观。奥国巡长用手电筒一一照看，见死的象似三个中国人。
荷兰巡长看了尸体道：“你们看见几个英国人过去？怎将日本人杀了三个？厉害，厉害。”
一个洋兵道：“我只看见一个英国人过去，怎么他就杀了三个日本人？日本人的能耐可真不行。”
荷兰巡警又道：“我怎看这死的不象日本人呢？这不是中国人吗？”
奥国洋兵笑道：“荷兰人真蠢！英国人与日本人械斗，怎会死的是中国人呢？”
众人哈哈一笑，有人又道：“这是人种的缘固。欧洲各国的人，不都相象吗？亚洲人也是同样相象。这死的一定是穿中国人服饰的日本人。”
荷兰巡长道：“不管他们是哪国人了。大家都不要忘了，今天是我们两国联合值勤。尸体在这摆着不是办法，将他们弄走才是。在这出事，是绝对不容许的。天明张扬出去，我们两国都要受罚。”
洋兵们和巡警们都互相观望，都怨声道：“见鬼！让我们贪上这样倒霉的事了！这一个个血糊糊的怎么抬？拖也不是。脏手脏脚的。”
于是，一个个都痴痴呆呆的不动。军警互相观望。
奥国巡长道：“报告帝国巡捕房，让美利坚警长乔治派人来收尸。我们只管巡逻。这是民事纠分，他应当管。”
说完指着一个洋兵道：“你去报告巡捕房，让他们想办法收尸。”
洋兵听不用抬尸体了，乐了，背上枪跑步去了。其他人将尸体扯到一起，又围观等候。
却说那美利坚警长乔治。他睡得正香，被那洋兵赶来叫醒了。乔治还很不满意。他睖睖睁睁听了洋兵报告，说：“我们哪有收尸的习惯，让中国警察来吧。”
平时这个乔治最是蛮横不讲理。他专门向中国的军警找茬。他利用职权欺负中国巡逻兵、警察的事，累累发生。
乔治抓起电话，直接找中国警备厅长官曹锐，说：“曹厅长，你立刻派人到公安街来收尸。有三名中国人服饰的男人死在了这里。天明以前，你不将尸体运走，我将派人抬去你警备厅里！”
曹锐一听，心里十分生气，道：“你这欺人太甚了！”他猜想那死的是日本人。
曹锐又不敢再厉言相还，沉默一时，宛转道：“乔治先生：公安街、崇文门一带，中国无权管理，有事无权过问，你不知道吗？那地方既然归你们各帝国共同管理，现在有人死在那里，也不论死了几个，收尸自然是你们的事。”
乔治一听又大怒，骂道：“你放屁！这里是北京，你凭什么不管收尸！如果你不派人来收尸，天明我将派人将尸体直接送到你小老婆床上去！”
说完，他先放下了电话。曹锐和他夫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这才引起曹长官的大怒。
再说一杰和普贤，二人施展轻功走路，躲过洋兵，出了崇文门。
一杰道：“我刚才从杜边他们说的话里听出，这次事件是他们先都策划好的。在清真寺作完了案，都去修道院聚会。我们不如再去那探听一下虚实。如果碰上去那里的特务，我们就截杀他们。”
普贤道：“你说的正合我意。我们原本就是来打探修道院的，那地方怎可以不去？也许山芪和井上静夫也在那里呢。我们若看见，正好再打他们的主意。如果这伙特务都归了修道院，将来也是麻烦。很有必要去那里探听一下。”
一杰道：“向西去的那些特务，此时一定被巡逻兵追的四散逃窜。咱二人也许就能碰上几个。”普贤笑道：“碰上是他们的倒霉。”
二人向前钻进胡同正走，只听西南方向传来了巡逻兵追赶特务的声音。“站住！你们跑不了啦！你们被包围了！”……
一杰笑道：“这些军人真能诈唬，一听就是使诈语呢。果然不出所料，我们正好迎头过去截杀。”二人斜刺里向有喊声的地方奔去了。
原来这些特务全都凶残。他们倚仗浑身武艺，全都拒捕。如果巡逻兵追上他们，他们回身便举剑砍人。巡逻兵和警察被他们砍死砍伤了十几个。众巡逻兵和警察也全都怒了，成伙向他们追赶。
特务不断利用百姓的院子，与官兵捉迷藏进行周旋。特务被追出中国政府辖区都进了帝国共同辖区，巡逻兵和警察继续追捕，又追进了各帝国共同辖区。
先前在一家院里，一个带伤的特务爬墙吃力，被巡逻兵活擒了。警察又开枪打伤两个活擒了。
一杰普贤往前正跑，忽见迎面一伙人簇拥而来。二人隐身细看，是一伙特务正运送伤员走来。见有的抬着，有的架着，准备去修道院。原来普贤一杰离开清真寺不久，有伙特务又回了清真寺，将他们的伤员和尸体运走了。
一杰普贤正对他们偷看，特务背后又追来一伙警察。几个特务见走不脱了，放下伤员，都恨道：“中国人多管闲事，让他们都知道些厉害！”
全都抽出刀剑，向警察们迎面杀上去了。普贤道：“咱们与警察夹击他们。”一杰抽剑要去斩那受伤的特务。普贤拦住道：“不要杀掉，让警察抓活的。”
那些特务正与众警察刀枪格斗，一杰普贤突然从背后开杀。众特务措手不及，倒下二人，其他人慌忙夺路而逃。普贤一杰又随后追赶。特务四散奔逃，乱钻百姓的院子。普贤一杰追进一家院里，见没了特务，又出院向前寻找。
二人刚进一条胡同，见又被巡逻兵赶来两个特务。普贤一杰借灯光偷看：见两个特务一前一后慌慌跑来了。前面的那人还不时回头，后面那人一手持刀，一手紧甩。
一杰道：“别让巡逻兵白追到这里，也让他们抓个活的。”
普贤见特务来得近了，向一杰一打手示，先伏在了地上。一杰向后退躲走了。
那特务慌慌正跑，被普贤伸出腿绊了一跤。特务牙啃地，摔得重了。另一特务见地上有人暗算，躲过普贤便跑。他又被一杰横剑拦住。
特务急忙挥剑与一杰厮杀。普贤从背后上前，一剑刺中了特务。特务疼得扔了剑，在地上乱滚。巡逻兵上前又擒住两个。一杰普贤转身去了修道院。
这时六国公使才带人到清真寺。警察局郑警长和警卫营的魏排长，正带官兵警察在现场察看。六国公使分别下了车，都向郑魏二人寒暄几句，略了解了情况，便一同往里走。
这时围观的中国百姓和各国乔民，也聚集了许多。朱尔典和日置益，开始踏看现场。
二人用手电筒和灯笼一照，见横尸一片，处处血泊，什物乱扔，房子门窗残破。惨不忍睹。死的几乎都是英国人。
朱尔典顿时愤怒，指责日置益道：“你仔细看看！你们制造的血腥恐怖。你们都是有罪的！你们一定要偿命、赔偿，对事件负责！”
日置益却不理他说些什么，捂着鼻子与几个日本兵，只顾仔细察看。其他几个公使，也和郑警长、魏排长，一起认真察看。
一个日本兵忽然看见一个日本人的尸体，正压在英国人的尸体下面。日本兵却向日置益道：“公使先生：这件事与我们日本人无关。你看那有一具中国人尸体。那穿的衣裳不是日本人的。”
这时小矬子已在俄国使馆换了衣裳，洗了澡，又西装革履神气起来了。来时他夹在英国卫队当中，走在最后。
小矬子听了日本兵说的，气得暴躁起来道：“呸！你们还想这样赖过去吗？你们的这些特务，从来都穿中国人衣裳，说中国话，冒充中国人。
这伙凶手住在城外麻包店，为首的名叫杜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昨天夜里，杜边他们还在聚会，打算劫取郭成梁，弄到什么宝物。还说要配合井上静夫逼迫中国政府与日本签约。
如果谁敢反对日本，阻挠签约，你们就杀掉谁。还说山芪正帮段祺瑞把握直隶。还说如果袁世凯不尽快答应下来，你们就倒他下台，扶植段祺瑞当总统。还口口声声称这是帮助中国建立王道乐土。中国用你们建什么乐土？真不害臊！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们要灭亡中国。你们这些人以做生意为掩护，四处探听风声、行凶杀人，简直坏事作绝了。你们冒充中国人，杀我们的人，烧我们的教堂，破坏我们的商店和工厂，四处投毒，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们的这些特务都损透了！
昨天这个时候，你们的特务金春与一个女特务在关帝庙里偷情，他们的那些淫言，我都听到了。‘金春君真好。’还有难于启齿的呢。我也不好学说了。你们想赖，赖得过去吗？追我到俄国使馆的，就是杜边、小野和川岛。我都认得他们。”
小矬子痛陈其词理直气壮，围观者都认为他说的是事实。中国官兵、警察听得都立刻猛省，对那些日本特务深恶痛绝。
几个公使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朱尔典见日置益和那些日本兵都被说得闭口无言，他也心中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