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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一赏一罚(谢谢银以堕的珍珠,内附小剧场~)

众目睽睽之下,祁盛对着皇帝天真一笑,问道:「新媳妇儿会给盛儿吃糖吗?」

皇帝也不由跟着一笑。

这一刻,皇帝眼中看到的不是那个曾经让他忌惮不已,而废掉太子位甚至暗示妃子去给毒害的祁盛。

他看到的,恍惚是挚爱还活着时,与他一起精心养育,宠爱非常,报以极大期望的小太子。

「朕的盛儿富有四海,」皇帝理所应当地说:「何必向别人讨糖吃?你若喜欢糖,我把盛产甘蔗的川蜀云滇之地赏给你做封地。以后盛儿喜欢谁,可以赐糖给她吃。」

祁盛呆呆地看着皇帝,仿佛听傻了。

德胜也倒吸一口凉气:「陛下,川蜀云滇之地凄凉苦楚,自古以来是流放之地……」

「又不是真的要盛儿去封地建府,事情自然有当地属官为他打理,只是从此多一份封地岁贡罢了。」皇帝摆摆手,不大在意地说:「再说,早晚这天下都是……」

他几乎就要说出早晚这天下都是他留给祁盛的,早给一部分晚给一部分没什么差别。

可理所当然的话到了嘴边,皇帝悚然一惊,忽然想起了之前对祁盛的猜疑与迫害。

他猛地住了嘴,直起身,站立著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祁盛。

「盛儿,你……」

要是永远都是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该多好?

他喜欢他的这个儿子,喜欢他的聪明伶俐,喜欢他的刻苦用功,喜欢他的谦逊有礼,也喜欢他的干净透彻。

可他也惧怕儿子的成长,惧怕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儿子,反过来要被儿子所控制夺权。

醉酒的祁盛可不知道皇帝脑子里转瞬间有了这么多念头。

他伸出手,拉拉皇帝的衣摆,道:「阿爹,那我不要新媳妇!一个都不要!阿爹赐给我的糖,我才不要给别人,我只和阿爹阿娘分著吃!」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却并不自然。

「罢了罢了,你不要就不要,你与你大哥一直就不一样……祁时那个不肖子,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也就只有皇贵妃宠儿子,才会把他宠得那么不像样,你没必要与他一样。」

皇帝嘴里胡乱说著些话,目光扫到跪在一旁的卫柳,问:「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卫柳低声回答:「大殿下送的酒,二殿下便是喝这个醉了……」

「祁时这个混蛋,明知道他弟弟身体不好,还给盛儿灌酒,把他灌醉了?」

「……」卫柳没说话。

倒是元宝匆匆赶来行礼,听到皇帝这话,眼珠子一转,立刻为祁时「解释」说好话:「大殿下送的这是药酒,里面泡著何首乌与雪莲花,说是养身子的,对身体好。」

言外之意,竟是坐实了祁时把祁盛故意灌醉这件事。

德胜也跟着立刻说:「怪不得好好的赏花宴开始没多久,王爷与王妃就回来了,原来是因为王爷醉了?大殿下送药酒虽是好心,可也不该一大早就叫二殿下喝醉啊,这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呸!」皇帝说:「哪里有好心?朕看他是满肚子坏水!肯定是想着让盛儿喝醉了丢脸,好显得他多么清醒理智。」

饶是卫柳极其讨厌祁时,此时也不由有些同情他了。

果然,下一刻,皇帝说:「去传旨,加封川蜀云滇之地给贤亲王,另,肃亲王不孝不悌,不能友爱兄弟,降为肃郡王,着他在府内思过,无旨不能出!」

……

等皇帝走了,卫柳与元宝才放松下来。

元宝「扑哧」一笑,道:「可吓死奴才了!没想到陛下心里还是很向着咱们殿下的嘛!」

卫柳心情复杂,说:「我总觉得皇帝有疯症。」

「何出此言?」

「他待你们这位废太子,一时好,一时坏。一时赏赐丰厚,一时又下毒又下狱的,如此反复无常,和疯子有什么区别?简直是太稀奇了,我这辈子还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有只见雨露,不见雷霆的道理呢?他喜欢的,是无害的儿子,而不是野心勃勃的太子。」

这话无论语音语调,都不像是元宝能说出来的。

卫柳蓦然回头,看到祁盛目光沉沉地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

他坐在阴影里,阳光此时照不到他脸上,而先前他脸上的那种让人看到就觉得轻松愉快的,天真无辜的表情已经全都不见了。

「你不是喝醉了吗?」卫柳问。

「醉了那么一会儿。」祁盛说:「可看到他,哪里还能继续醉着呢?」

他酒量一般,可经年累积下来的警惕心却不弱。

能让他放纵自己醉倒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祁盛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卫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些酒精而已,竟然会让他在她面前不能自控地变成一个孩子。

可一见到皇帝的那张脸,他内心便警铃大作,如同睡梦中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醒了过来。

卫柳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追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祁盛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在那里揉了揉。

他的头在隐隐作痛,清醒是清醒了,酒的后劲儿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不适。

祁盛看向卫柳怀中的酒坛,答非所问:「把这余下的酒封起来,收了吧。是药三分毒,你喝太多即便不醉只怕也不好,若是爱酒,我再寻别的给你。」

卫柳就明白了,这是别扭的废太子又不想同她说实话了。

她说:「好吧。」

顿了顿,卫柳又说:「还是醉著的你更可爱一些,问什么答什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不想告诉我的事情。」

祁盛叹了口气,也不否认,只是道:「我也喜欢无忧无虑,随心所欲,酣醉一场也好,倾吐心声也罢……」

「那你就说啊,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呢?」卫柳再次追问。

祁盛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卫柳竖起眉毛瞪起眼睛来:「不跟我说,要同你的新媳妇们说吗?还是只能和沐姝说?」

她旧话重提,语气里带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味儿。

谁晓得祁盛只是清醒一时,此时放松下来,到底不敌酒意,身子一晃,倒地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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