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猜疑

「三」字从祁时口里吐出时，只听「扑通」「扑通」两声。

祁时与卫锦两人都浑身一软，晕倒在地。

卫柳这个本该晕倒的人，倒是站在原地，没事儿人一样地「噫」了一声，感叹道：「这摔得好惨，看起来就疼。」

「可不是嘛！」暗八依旧一身道士打扮，仙风道骨地站在屋檐上，低头望下来。

他说：「幸好我石子扔得准，一下子就打中了他们两人的睡穴，否则卫姑娘你今日可是要吃亏啦！」

「卫姑娘啊，你怎么胆子这么大，竟然独自就敢跟着卫锦来这里？」

「若是我不在，你可怎么办？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我不是时时都守在祁时身边看他是不是要做坏事的。」

卫柳眨了眨眼睛。

她不觉得祁时与卫锦是因为小石子打中睡穴晕的，她觉得那是因为她在听到卫锦摊牌后，偷偷撒出去的迷药。

但是，她也并没有同暗八争执地上这俩混蛋到底是怎么晕倒的意思。

「我实在是好奇。」她说：「你知道的，卫锦说她手里有祁时是我亲爹的证据。」

这样说著，她又一扬手中那叠书信，对暗八说：「这些信看起来仿佛有几分真实，只可惜我认不出来是不是卫钧的笔迹，我不认识他的字。」

暗八道：「我认识啊，来来来给我看看。」

他跳下墙，从卫柳手中接过那叠信纸，一张张看过去，竟然还真说得出些门道：

「这些是卫钧亲手写的，他的字和他本人一样，看起来道貌岸然如端庄君子，实际上笔藏机锋用力过猛……」

「这一张字迹我也熟悉，是卫钧的两个心腹之一的笔迹，应当是叫做张散的。」

「还有这一张，这个字迹也很熟悉，倒像是……」

暗八一张一张看过去，辨认笔迹的同时，也草草看了信件内容。

他越看越是心惊：「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进京，第一日就撞到了卫钧被认了亲？如今看来这根本不是巧合，连你入京都是被人设计的？」

卫柳点点头，也很困惑地说：「当时我可没觉得自己是被设计，我只是听说京城里格外热闹，废太子被废，第一美人要出嫁，还有匈奴王要来提亲求取公主……」

可偏偏江南一程，越走离京城越远。

离京城越远，众人们对这些事情的内幕知道的就越少。

有些地方的人，甚至迷迷糊糊地还要问：「怎么？咱们有个太子？陛下什么时候立了太子？陛下是谁来着？」

卫柳平生自认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好奇心很强。

「我当时就想，江南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唯有这些京城大瓜，不吃就吃不到了。毕竟等风头过去，事关皇室，也不会总有人讲来给我听。」

卫柳给暗八解释，说道：「所以，我就掉头进京了。」

「原本，就是想来吃吃瓜，看看热闹，了解了解第一手八卦。」

「我也没想到，我一口瓜都没吃到呢，就被卫钧给坑了。」

暗八闻言，安慰卫柳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虽然没有享受到吃瓜的乐趣，但是你自己变成了一个大瓜，很香甜的那种，也不错。」

卫柳：「……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讽刺我？」

暗八哈哈一笑，一吐舌头，用他那张童颜鹤发一脸仙气的道士脸做了个鬼脸出来，笑嘻嘻道：「这些信并不能说明卫钧就是你生父，只能说明卫钧早就知道你罢了。」

卫柳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此时内心心事重重，却不好直接对暗八讲。

她揪心的是，如果真是如同卫锦所说，是卫钧将她遗弃在大柳村，但时不时请人前去打探消息的话……那么她的师父知情不知情？

这信里，无论是卫钧所写，还是卫钧所收到的，都提到了「受托抚养卫柳者……」

这个人同卫钧派去的人说了不少事情，包括她什么时候离村，可能到了什么地方去，性格如何……除了没说她会医术会毒术还擅长轻功之外，可以说是把信息给得非常详细了。

这样了解她的一个人，能是谁呢？

会不会就是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会不会是受卫钧托付，才会收养她，悉心教养她，同时也在算计她？

她不愿意这样猜测，因为在她心里，师父就是她最信任，最可以依赖的人。

卫柳想要回到大柳村，并不是因为想念大柳村里面那棵巨大的柳树，那些普通的农人邻里……一直以来，她想要的都是回到她师父身边罢了。

可是，这样猜测似乎才能说得通。

是她师父对她说，她学有所成，不如出门走走见见世面，闯荡江湖才不枉一生。

也是她师父建议她带上陈文星与陈阿蝶兄妹，说三人一起出门总会更安全，互相之间可以照应。

说非带上了两个朋友，她当初怎会被卫钧算计而毫无反手之力？

可是……如果真的是师父在出卖她，为什么却隐瞒了他一直教导她医毒的本事和轻功呢？

这么一想，这猜测似乎又说不通了。

卫柳皱着眉头，越想越是迷糊。

「真的好烦！」她说。

「你说什么好烦？」暗八问。

卫柳没有说她是在烦心师父的事儿，她随口扯了句半真半假的话，说道：「这祁时真烦。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这随口一句话，引发了暗八的无数感慨和共鸣。

「可不是嘛！我从没见到过这样蠢的人！就他还想当太子，简直是每天都在白日做梦！」暗八说：「你知道吗，他……他……他……」

「他怎么了？」卫柳纳闷地看向暗八，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成了一个结巴。

谁知在她的视线中，暗八原地晃了晃，忽然也「扑通」一声倒了。

卫柳下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她焦急地凑过去，抓住暗八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脉象。

然后，她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啊，不该把那书信直接递给你的，我忘记卫锦说在那些书信上都下了软筋散。」

暗八此时已经浑身发软无法说话，但是他依旧保持着精神的清醒，强撑著睁著一双眼睛，充满了迷惑地看着卫柳。

卫柳是忘记书信上有什么软筋散，可是他并没有忘记这回事。

他只是看卫柳接触书信那么久都没事，还以为是药粉剂量小，或者压根就是假药根本没效果呢，所以才会放心地从卫柳手里接过东西。

为什么同样的书信，他接触了一会儿就会晕倒，而卫柳接触了这么久，却至今都还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