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下棋难,可是下药容易啊！

当夜，祁盛没有出宫，就宿在了东宫之内。

却叫人把卫柳送回了贤亲王府，嘱咐她放宽心，回家好好休息。

卫柳怎么可能放得宽心？

哪怕得知卫锦被关进了天牢，也不能让她觉得快意。

卫柳回府后，也不急着吃饭更不急着睡觉，第一件事就是找暗七问暗八的去向。

「暗八在哪儿？他准备怎么解决祁时的问题？」

暗七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殿下另有差事吩咐给了暗八，姑娘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好了。」

而卫柳却还是坚持要找暗八：「那你去帮我把暗八叫来。」

暗七：「……」

卫柳说：「你家殿下要你听我的。」

暗七被卫柳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叫了暗八过来。

暗八此时仍是那身道士打扮，衣袂翩翩地一路过来，见面就对着卫柳一笑。

也不等卫柳问，这个年轻的暗卫自己先开口说：「我可没在殿下那里出卖姑娘，你可不能怪我殿下知道这回事了。」

卫柳不甚在意地说：「也没指望你能替我瞒住，我只问你，祁时如今进了天牢，祁盛是怎么打算下一步的？」

暗八与暗七对视一眼，面露迟疑道：「这个么……殿下的打算……姑娘若想知道，应该直接去问他。」

「他要是肯告诉我，我还需要来问你吗？」

「啊，这……殿下若是不告诉我姑娘，那属下也不能……」

「你别在这里与我支支吾吾，我只问你，你们之前这样大费周章，要把祁时推到太子位上去做傀儡，是不是对祁盛有帮助的？」

「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么……」

「那现在祁时和卫锦进了天牢，这挡箭牌没了，祁盛是不是也找不到更好的挡箭牌，麻烦又要变多了？」

「殿下身上的麻烦一直没少过，想必他都习惯了，姑娘不必为他担心这个。」

卫柳轻轻地「呵」了一声。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她在祁盛那里撒娇也好，发脾气也罢，流泪哭泣都用上了，到底不能叫那位废太子对她说实话。

到了暗七暗八这里，显然他们虽然不对她说谎，但言语之中这些支支吾吾，也不想叫她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可是，卫柳看着乖巧，骨子里偏生就有一股子叛逆劲儿。

越是不叫她掺和，她越是要掺和。

「我是为祁盛那个呆子担心吗？」

「哼，他也配！」

卫柳嘴硬地说：

「我是担心我自己！我身世有问题，答案唯有卫钧知道。」

「可想叫卫钧那老狐狸说实话可不容易，我需要卫锦这个人证来帮忙才行。」

「现在祁时关着，卫锦便也关着，岂不耽搁我探究我的身世真相？」

「所以，我不是为了祁盛，我找你问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

暗八挠挠头，说：「哦……那……」

卫柳直接提出了要求：「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把祁时和卫锦都从天牢里弄出来。」

「啊！这个么……」暗八又挠挠额头，有些困扰地说：「劫天牢这事儿有点刺激，而且我就一个人，一次劫俩难度更大了。」

说著说著，暗八的眼神就看向暗七。

暗七一脸漠然道：「想都别想，殿下要是知道你有这种蠢念头，一定会罚你抄一百遍书。」

暗八双手一摊，对卫柳说：「你看，暗七也不肯帮忙，这个劫不出来的。」

「谁叫你去劫天牢了？」卫柳说：「劫出来只会让皇帝更生气，更忌惮祁时更想叫他死。咱们得想个办法，叫皇帝心甘情愿地把他放出来，甚至会封祁时当太子才行。」

暗八点了点头，对卫柳说：「这个想法特别好，我有法子可以达成你的要求。」

「什么法子？」

「卫姑娘你现在就去睡一觉，梦里面什么都有。」

卫柳：「……」

暗七默默地扭过脸去，他难得没有呵斥暗八的淘气，而是悄悄地藏住了自己的笑。

卫柳忍了忍，又说：「你们能装神弄鬼忽悠住祁时，为什么不能故技重施，继续装神弄鬼去忽悠皇帝？」

「这不可能。」暗八连连摇头，说：「当今陛下不信鬼神。」

暗七又补充说：「倒也不能说陛下不信，只是这些年，陛下一直牵挂文德圣慈皇后。但凡有道士和尚自称有几分仙法，他便要人先招魂通灵，不能使先皇后复生与他见面的，便通通处死。」

暗八叹了口气，说：「前几年还有不少人前仆后继地尝试，找别的女人来冒充的，甚至自己装作神魂附体的都有……只可惜，想骗过皇帝假造出一个文德圣慈皇后来，实在是太难了。哪怕有殿下帮忙回忆她的样子，我也很难学得惟妙惟肖。」

卫柳敏锐地抓住了暗八这句话中的重点。

她问：「殿下帮你回忆过，要你学过他母后的模样？」

暗八点点头，承认了。

「这样说，你们一开始的确是想过要去忽悠皇帝的，只是因为没办法满足他那个叫人招魂先皇后的要求，才只好盯上了祁时。」

「是呀。」暗八叹口气：「否则谁喜欢祁时这个夯货，他又蠢又不听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得自信觉得自己可以一步登天。」

卫柳松了半口气，露出一点笑容来。

她问：「那么，要是我有办法帮你们给皇帝招到先皇后的魂魄来呢？」

闻言，众人齐齐一怔，都看向卫柳。

「卫姑娘，你这话当真？没听说过你还会一点点引魂咒呀？」

卫柳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才下定决心说：「世间本无鬼怪，鬼怪出自人心。皇帝要见先皇后并不难，就像是你说的，去睡一觉，梦里面什么都有。」

「卫姑娘，你是说？」

卫柳说：

「我有一个药方，服下后可产生幻觉，叫人见到他脑海中想要见到的场景。」

「只需要服药前，要皇帝深深相信先皇后的魂魄会归来与他见面，引导他去回忆皇后的模样，再等到他中药昏睡时，自然就会见到先皇后入梦。」

「只是这事多少对过世的先皇后有些不敬，不知道你家殿下会否在意……」

不过想想祁盛当初都要尝试叫暗八去演自己的母后了，想必不在乎皇帝梦不梦得见皇后吧？

暗八与暗七双双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心动起来。

暗八喜不自胜，说：「要是能直接控制皇帝做个傀儡，可比控制祁时要有用得多了！」

暗七谨慎一些，问：「那药安全吗？是否有毒？有什么后遗症没有？」

「若是常用，或者剂量过大，会成瘾。」卫柳说：「但若控制好剂量与频率，药物本身没有什么副作用，不过是送人一场好眠罢了。」

「这般，还请卫姑娘写下药方……」

卫柳说：「写药方给你们没问题，但你要答应，等忽悠得皇帝信了你之后，你要把祁时和卫锦搞出来。我要用卫锦去忽悠卫钧。」

「嘿嘿，没问题！」暗八一口答应：「祁时也可以继续来给我们殿下当挡箭牌，万一哪天皇帝不好忽悠了，大殿下也算是个双保险。」

卫柳抿唇一笑，心想：

下棋难，可是下药容易啊！

她曾经吃亏只是因为对一些人没有防备罢了，如今已经分辨清了敌我，她不信她会像是祁盛担心的那般输掉一切。

她想向祁盛证明，她可以帮助他一起，赢到最后。

……

「阿嚏！」

天牢里，祁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牢中阴冷，他缩成一团，眼巴巴地看着窗子，喃喃祈祷：「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在惦记本殿下了……沐姝，道长，母妃……谁能来救本殿下出去啊！本殿下发誓以后真的真的真的戒色了，再也不会犯了。」

祈祷著祈祷著，他又忍不住说：

「唉，本来本殿下也不好色的，主要是那卫柳，非得长成那样子。」

「长成那副样子还要到处招摇，不是她先勾引我的吗？」

「都怪道长，不是只有和尚才戒色吗？本殿下也想不到通道也要戒色啊……」

「听说西藏的喇嘛不需要戒色一样道法高深，早知道本殿下应该去西边走走看，也许能寻到更好的帮手。这届的道长实在是不太行……」

以为四周无人，于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唠唠叨叨的祁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提着食篮进来送饭的小太监，静悄悄地偷听了他的话，又静悄悄地提着食物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