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春华的背叛

祁盛能猜得到内奸定是被太后收买，却万万猜不到这人是春华。

春华当初是被太后送与祁盛做妾的。

一同赐下的女人有三个，一个年纪大些的教引姑姑当天就服毒自尽嫁祸祁盛与卫柳——反叫春华与另一个女人显得像是无辜的陪衬。

因为卫柳说情，祁盛并没有将两个花一般年纪的女孩子草草处理，而是干脆送去给暗七暗八当媳妇——结果还没等暗七暗八与她们看对眼决定娶亲呢，就得知这两个女子身上有所古怪，简单来说，谁睡谁死。

四公主祁云娇一度与卫柳商量，要用春华去勾引祁时，结果被祁盛拦住坏了计划。

但是，祁云娇已经让人从太后手下救了春华的家人。

如今叫她们一家都在四公主的别庄里做事，全都护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四公主自然也对春华就放松了警惕。

毕竟她一家老小都在她的控制之下。

当初她能因为这些人受太后操纵，没道理如今却不肯听四公主的话吧？

因此，后来祁盛这边人手不够时，春华也时不时会跟着文袖来祁盛的院子里做事。

她不但知晓文袖会为祁盛化妆，叫祁盛显得更加病弱，也知晓祁盛府上有几个不在人前公开露面的暗卫。

这些事情，通通都被她告诉了太后。

而如今，她又为太后带来了最新的好消息，她说：“奴婢去二皇子寝室寻找文件，却不想撞见二皇子妃进来……”

“奴婢急忙躲进暗道，听见二皇子妃也在屋子里翻翻找找，然后被二殿下撞了个正著。”

“二殿下如今深信二皇子妃便是奸细，已将她压到地牢细细审问。”

她删繁就简，说得清楚。

最后，春华又呈上一份文件，说：“这便是二殿下藏的那份文件，奴婢看过之后默写下来的。”

太后接过那张薄薄的宣纸，展开只见上面整齐娟秀的簪花小楷。

她下意识地赞了一句：“你这字写得愈发进益了，比之前的好看。”

春华脸色一红，低声道：“四公主说奴婢原本的字迹像是猫抓狗爬出来的，不成样子，叫奴婢每日去跟着女师傅练一个时辰的字，已经习字近半年了……”

“云娇待是你真的不错，还给你请师傅教字？”太后问道。

春华叩首说：“春华忠心耿耿，只听太后娘娘的话，四公主无论待春华如何，春华都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主子。”

太后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还跪伏在那里，只低头聚精会神去看那张春华偷来的情报。

上面写的，正巧解答了太后对祁盛身体的疑问。

“哀家还以为，祁盛是找到了解药所以身体无碍呢，原来只是虎狼之药强行叫他支撑著，如今也快不行了，又在找别的药方……”

太后读了这些，心情立刻就好起来了。

再看春华，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些和善，说道：“可怜见的，你怎么还跪着？”

“太后娘娘不叫奴婢起，奴婢就愿意一直跪着。”

“哀家一时忘记你还在跪着了，快起来吧，别跪坏了身子。”

太后叫春华起身后，又问她：“叫你打听他府上你伺候过的那几个叫什么七七八八的侍卫，你打听清楚没有？可是当初陛下身边的暗卫？”

春华垂眉顺眼道：“他们互相之间只称七哥、八弟，见了殿下也只喊主人……而殿下与他们说话却不会留奴婢在身边，至今不知他们到底是不是当初的暗卫。”

“便不是，也可以告诉陛下那就是。”太后说：“陛下多疑，只要知道祁盛身边有疑似暗卫存在，必然容不下他。”

春华没说话。

太后却主动问她意见：“你觉得呢？”

春华答：“奴婢听太后娘娘的吩咐。”

“那好，我要你想办法把那两个侍卫的模样画出来，拿画像来给我。”

“奴婢……奴婢不会画画。倒是可以尝试描述那两名侍卫的模样，他们都朗眉星目，仪表堂堂……”

“你这说得岂不都是废话？祁时那猪也郎眉星目，仪表堂堂，难道那俩侍卫同祁时也长得一样？”

“……”春华不敢答话。

太后又说：“就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眼皮子浅，随便看见个长得还算端正的男人，就说人家仪表堂堂，接下来就是一颗芳心暗许……”

她啰里啰嗦训斥了春华一顿。

春华战战兢兢又跪下叩首谢罪。

她的确是既不会画画，也不大会描述人的模样。

真叫她说，她只能说得出来暗七暗八两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长得就是都挺俊朗的废话。

太后无奈叹息道：“罢了，你去与祁云娇说吧。”

“啊？”春华一时吓住，傻乎乎地问：“奴婢去找四公主要那两名侍卫的画像？”

“你傻了吗？你怎么不直接去告诉云娇说哀家想害她哥哥？”

“……”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点拨春华：“她肯请人教你习字，怎么就不能请人教你画画呢？”

“这……”

“你去求云娇，就说你想学画画，云娇那孩子一向宽待下人，说不准就会满足你的要求呢！”

“是……奴婢领命。”

春华晕晕乎乎地答应了太后的命令，懵懵懂懂地接了太后的赏赐，脚步轻飘飘地往外走。

一路出了慈宁宫，往翊坤宫——也就是曾经丽妃的住所，如今已经荒废的宫殿去了。

那殿中已经荒草丛生，荷塘中已经没了水，只剩下一层泥，枯枝烂叶遍布，却还有当年丽妃养著的一对仙鹤，瘦骨嶙峋瑟瑟发抖地在泥塘中翻找小鱼小虾吃。

被剪掉了飞羽，这一对鹤已经不能飞翔。

无人照料喂食，它们也早没有了当年仙气飘飘的灵动。

此时见到春华，两只鹤立刻在喉咙里发出“咕咕”地声音，伸长了脖子，向春华的方向探过身来。

那模样，比起农家养的，乞食的老母鸡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直到鹤头一左一右拦再眼前，春华才反应过来。

她楞了一愣，苦笑一声，从怀中掏出用帕子包裹的几块酥皮点心来。

这点心正是刚刚太后的赏赐。

说著，她眼睛一眨，眼泪又落下来。

一边落泪，她一边把点心往鹤嘴边上送。

此处四下无人，她对着这对儿鹤忍不住就吐露心声：

“吃吧吃吧，你们吃了刚好。”

“像我这样不忠不义，不人不鬼的东西，就该被饿死，哪里来的脸面吃这么好的东西。”

“我对不起二殿下，也对不起四公主。”

“他们一心待我好，我却要帮太后娘娘害死他们……”

话道此处，她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你话说清楚，你要怎么害我二哥和四姐？”

六殿下祁康从泥塘中的假山背面绕了出来，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向春华。

他年纪尚小，目光神情中却已经隐隐有了天家贵胄的威仪。

春华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撞见一个皇子，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