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厨房

当玉墨醒来时，看到素卿正将自己弄成一个诡异的造型。连问，道：“你怎么了？”

素卿站好，笑道：“没什么，就是活动活动胳膊。”

玉墨看素卿有趣，亦是笑道：“好家伙，你活动活动胳膊，我还以为，你抽筋不能动了呢。”

素卿随口反问道：“有这么难看么？”

玉墨轻轻地摇摇头，道：“倒不是说难看，实在是跟一般人活动腰腿儿不一样儿。”

素卿坐回炕上，问道：“怎么样，好些了么？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玉墨点了点头，道：“是有些饿了，你受累。”

素卿生怕再在饮食之上出了什么毛病，便问道：“你有什么爱吃的，我看有没有。”

玉墨倒也不挑，只道：“没有什么，只要没有牛肉就行了。”

素卿点点头，道一声“好，我知道了。”便往厨房去。

一个人，来到厨房，素卿她也是头一回，做这种往厨房里要吃的的事儿。

前世，虽然也有过极卑微的一段生活，可是，君子远庖厨，这几个字，倒是做到了，她一辈子，还真没有下过厨房。

因是中午，前头还没有客人，厨房的饭食倒不十分的重要，不过是大锅上蒸着馒头，旁边熬着粥，再有便是一锅烩菜。

“你是新来的？”一个胖大的妇人，坐在锅灶旁边，一边看着火，一边对素卿道。

素卿点点头道：“是新来的。玉墨姐姐病了，我来拿我们两个人的饭。”

那女人站起身来，打开笼屉，拿出两个馒头来，又拿出一个碗来，便要往里盛烩菜。

素卿问道：“麻烦问您一下，这锅里都有什么菜？”

那妇人没好气地道：“多了，这谁记得下？怎么，你们还想点菜不成么？”

素卿被那妇人抢白的，心里恼火，可是又怕招惹了这位妇人，更吃不好，便低着头，怯生生地道：“那倒不是，只是玉墨姐姐，不能沾牛肉，一沾就会生病，还望您老多照顾些。”

那妇人还没说话，只听身后一声；“什么人都来挑挑拣拣的，要我说，就是贱命一条，病了，病便病了呗，就真死了，又与谁相关，满楼上下多少人，你不能吃鱼，她不能吃肉的，都记下来了，我这饭还做是不做？不用伺候外面的客，光伺候你们就都够了。”

素卿转过头来，看到一个身材精瘦，一对儿老鼠胡子，浑不像在厨房里当差的人，手里捻着一对儿铁球，嘴里还不停地数落着：“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几，整日里，又要这，又要那，到了这个地方，还得装着三贞九烈，千金万贵的模样，给谁看。”

那烧火妇人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来，将手里的饭勺一撂，道：“行了，你又招惹哪位姑娘去了，要我说，你也消停些，咱们当的这个差事，就只该在厨房里混，说罢，你又往哪去？”

那老鼠胡子的男子叉着腰道：“你也跟我闹，你管我做什么，咱们这厨房里的活儿，算是干倒了行事儿了。你倒来管我？”

素卿听他二人似是跟自己吵，又似是二人之间有什么要吵要闹的，一时间，素卿听了个云山雾罩，全不知道因为什么。

正出神间，只听那胖大妇人道：“得，你别说什么了，我打发她走就是了。”

说着，舀了一勺烩菜，放在碗里，又拿了两双筷子，递给素卿，道：“你也别说什么，快走吧。”

素卿喃喃地道：“人命关天，我不过多问一句。”

那妇人一边推着素卿，一边道：“行了，我知道，这里面没有你们忌讳的东西。快去吧。”

素卿还想与他二人再争一争，又恐怕玉墨等得急了。只得转头便要走。

于她陈素卿来讲，这等老鼠胡子的人物，原不该是能与她对话的。

到如今，为着一口饭，只能先不理他，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这样的人，总有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的时候。到那时，再看吧。

便是他们自己不会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物，又焉知她陈素卿有朝一日，不会变得让他们不敢得罪呢？

却说素卿方要走，只听那妇人道：“等等，这是给玉墨熬的药，你带回去吧。省得一会儿，我还得再跑一趟。”

素卿接过药锅来，转头就走。

若在平时，她便是心里再不痛快，再看不上这两个人，总还是会不冷不热地说上一句：“有劳了。”

可是，今天，她不想，一则，那老鼠胡子的男人，说话实在太让她听不入耳，再则，这妇人最后既然说了是为了省得自己跑腿儿，那么，便是她在帮他们，她又焉能与他们道谢呢？

拎着吃的和药回到屋里，只见玉墨正拿着自己的绣绷看呢。

玉墨看素卿回来，笑道：“蚕儿，你回来，怎么样？”

素卿不想与玉墨说这些烦心事，只强笑一声：“菜也有了，药也好了，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喝药？”

“把药先给我吧，对了，那边桌上有茶，你给我倒一碗。”

素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药锅的盖子，方要拿碗，发现这药锅盖子，比寻常的盖子要深，完全就是个碗的模样，便将药汤倒在了盖子里，端在手里，微微有些烫手，便拿桌上的干净抹布垫着，端到玉墨的手里。

玉墨接过去，眨眨眼睛，道：“你快倒茶来。”

素卿也不多想，便去倒茶。

倒完茶回过身来，再看玉墨已经将药一饮而尽，只留下一个空碗，心中暗叹：“她怎么不怕烫呢？”

不过，却也没有深想，便把茶又递给了玉墨。

玉墨接过茶来，放在嘴边试了两试，才喝了下去。

素卿心里一时起疑，只觉得玉墨有些奇怪，明明这茶并没有方才的药热，为什么那药她喝得那么快，而这茶，却要试了又试呢？

玉墨看出素卿心里有事，却也不问，只道：“你快把饭菜给我，我可是饿了。等吃完了，我可得好好地说说你这绣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