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选其一

素卿轻揽小莲腰肢，安抚道：“好莲儿，没有什么无从选择的，你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的。按着妈妈她的意思，早晚也是要送你离开的，如果，你的离开，能顺便再多救几个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小莲轻轻地别过头去，道：“我就是这样被你们摆布来，摆布去的，之前，什么事都是我娘她说了算，自打你来了之后，她又什么事都听你的，横竖我是一点主也做不了的。”

素卿轻轻一笑，道：“这世上，谁人又能做得了主呢？谁又不是一肚子的委屈呢？你说你娘她听我的话，可是你要知道，如果真像你所想的那样，我就会让她不惜一切，让三愿她和我一起走了。”

小莲转回头来，道：“我娘肯听你的也没有用，陈姑娘她自己愿意留下，你有什么法子。”

素卿轻叹一声:“我没别的法子，所以，我也就不想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看我们三愿姑娘了，你回去想想，你要是离开的话，都要带什么吧。回头，好找你娘要去。”

小莲轻抿了抿嘴，道：“厨房里煮着粥呢，我去给玉墨送去。”

素卿看小莲神色有些异样，命道：“去吧，一会儿回来，你还是往你娘那屋吧，可别再一个人躲在黑屋子里，倒让我们好找。”

小莲听了，神色微微一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昨日，她本以为，还有陈、李二姑娘那里，可以让她暂避一时，却没想到，一天不到的光景，陈三愿姑娘便莫名地从了，从的是那样的毫无征兆，那样地不知道从何而起。

如今，她没有胆量就此离开红香楼，可是，又不愿意看到那些姑娘们，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春娘。

想来想去，倒是玉墨那里，还有些清静。只是，待到天晚，其他的女工停下了完成了一天的劳作，要回去睡的时候，她又该往哪里去呢？

陈、李二位姑娘那里，显然是不太方便的了。说不定，那里今日还要再多一个人在。

小莲的心事，被素卿看在眼里，却又无法消减，她只能让小莲回到春娘屋里。

哪怕此时的小莲，再不喜欢春娘的为人，跟在春娘的身边，却总是安全的。

待素卿一个人回去时，春娘正同三愿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三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春娘看到素卿回来，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小莲呢？”

素卿半低着头，道：“小莲往厨房要些粥去了。”

春娘叹道：“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

素卿劝道：“一会儿，小莲会回来的，您不用担心。”

春娘哂笑一声，道：“谁担心她呢？回头，你让她直接回我那屋，我有话问她。你伺候你三愿姐姐，等着殿下吧。”说着，转身便要出去。

素卿轻轻地点了点头，目送春娘离开。

镜台前的三愿，神情凝重。

素卿叹了口气，问道：“真的就不反悔了么？”

三愿不冷热地道“从昨天我与殿下相逢时，我便反悔不了了。”

素卿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倒是怨我，我昨日若不是出去找春娘了，那也不至于劳三愿姐姐大驾出去找我，您也不至于与靖王殿下相逢，小莲她现在，也不至于……”

“小莲她怎么了？”虽然，三愿她平时不太喜欢小莲，可是听到素卿这样说，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

素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小莲没什么，就是，她现在有些怀疑，觉得咱们之前与她所说的，都有些……”

三愿神色焦急地望着素卿：“都有些什么？你倒是说啊？”

素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不容易，能够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知道做一个姑娘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就这个样子，你让她怎么想你，又怎么想咱们？”

三愿疾疾地道：“那她便该知道，我这样做，是放弃了什么。”

素卿拉着三愿的手，道：“三愿姐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的。”

三愿将手从素卿的手里抽出，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想好了，靖王到这里，能够听我说些话，那便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而且，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是太反感我，那就已经是我余生最好的一条路了。”

素卿眼神急切地问道：“你就不能等我几年，等我几年，让我同小莲、玉墨在外面立住脚根，然后我们再来接你出去。”

三愿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丝讥讽之意：“几年，这几年，你打算让我怎么熬，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把小莲带在身边，春娘她就能有所顾及，不对我动手么？似我这般，有些文才，又会些歌舞的官家小姐，春娘怎么舍得让我在这红香楼里吃白饭？你总是比我早来几日，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素卿微微阖了阖眼眸，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三愿的顾及，她能够理解，甚至她回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自认每一步选的都是最好的一条路。只是，她不知道，每一步都挑的最好的路，最终所通向的结局，依旧是惨死。

重活一世，她还是想让自己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的。

可是，眼前的三愿，亦如当初的自己，她所选的，却也没有错。

如今，有自己在身边可以协助，遇到的人，又是自己熟悉的靖王殿下，总强过当自己不再的时候，让春娘逼迫着去和其他男子。

也许，自己应该帮三愿一把。

可是，如果三愿得偿所愿，那么靖王呢？靖王会再次地错失皇位的。

三愿，曾经的自己；

靖王，曾经的爱人。

她陈素卿又该何去何从？

素卿的心里头，一时间，陷入两难。

她实不知道，自己应该保住哪一头。

是让三愿与靖王成其好事，将来，自己设法让三愿躲避王妃柳氏的荼毒，还是让靖王厌了三愿，让靖王不再错失江山。

靖王，那是护了她半生的人，她怎么能让他再一次与江山失之交臂。

不，不能，不会，当初，在黄泉路上，靖王殿下曾亲口对她说，这一世，要成为九五至尊，再来立自己为后，那么，他就不会那样地急切。

这个时候的，他一定还是为着江山谋划，决没有空闲来这红香楼里来会一会陈素卿。

况且，前世的自己，并没有改名做三愿。靖王殿下若是为了寻自己而来，一定找的会是陈素卿，而不是陈三愿。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靖王府来人说要找的是前将军陈铉家的大小姐。

可是，不管是哪一样，靖王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找陈家小姐。

除非，这个靖王，不是黄泉路上，曾与自己许诺过的靖王殿下。

如今，能来这红香楼里，绝不是与自己一同重生的靖王殿下，那与自己一同重生的殿下，又当身在何方呢？

倘若，他还在富贵场上，想要称帝，不过是这些高位者的权谋游戏，与天下万民，总没有太多的相关。

倘他流落成一个平民，甚至如自己一般，变做一个奴婢，那又该怎么样呢？难不成，他还要造反么？

殿下，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呢？——素卿的心里，不停地呼唤着。

“蚕儿，你怎么了？”三愿见素卿神色失常，不由得问道。

素卿苦笑一声，道：“三愿姐姐，我没什么，我在想，我或者应该帮着你一些，才是。”

三愿柔柔地一笑，道：“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你说，靖王会喜欢我么？”

素卿心中暗道：“此时的靖王，多半还是当初那个未经世事的靖王殿下，那么对于当初的那个陈家大小姐，怎么会不喜欢呢？”

想到此处，素卿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的了，姐姐你这样美，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她歪着头，像极了一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

三愿道：“我还是觉得，我这件衣裳，有些太花了。你是不是找春娘，让她帮我换上一件？”

素卿笑道：“不用换，这个才好呢，只有这样的，才能趁得姐姐人比花娇呢。”

三愿将信将疑地道：“可是，万一靖王殿下喜欢端庄一些，素雅一些的呢？”

素卿笑吟吟地道：“我教姐姐一个法子，靖王殿下刚来的时候，姐姐你便拘禁一些，倘若他有些不太喜欢这个装扮，您就寻个由头，把这些都推到春娘和我的身上，就说您自己不喜欢，是我们非逼着您穿的，这才更趁得您与不与那些俗人一样呢。”

三愿有些娇怯地道：“这，不太好吧。”

素卿笑吟吟地道：“没有什么不好的，姐姐您最好再顺便，把春娘素日办的那些事儿，同殿下说了，那才叫好呢。”

三愿听出素卿话里的意思，轻笑一声，道：“你这个滑头，得罪人的事儿，你让我去做。”

素卿笑道：“这件事弄好了，姐姐你便是她春娘所得罪不起的人物了？往后，我们还都得仰仗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