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戚玉山
桑生左思右想,一时间,难以想到如何破解,只得先放下。
好在,有这位田大厨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童小姐那边会于自己不利。
待田大厨走后,看童小姐会不会再与自己为难吧。
前脚刚答应了愿意让人家过来住,后脚便又有武林高手进来,这件事,自己总是说不清楚的。
到那时,只看童小姐还愿不愿意听自己说话吧,若不愿意,直接上来,一剑把自己挑了,自己自是任有千般计,也无济于事。可是,只要她肯听自己说说话,便还能有所转机。
田大厨的药膳,来得慢,桑生与玉墨吃了两块点心充饥,二人又劝解了小莲一番,田大厨的山药排骨粥才端了上来。
不知道是田大厨自己的癖好,还是什么原因,从熬粥的瓦罐,到调羹,都是从瑶光苑里带过来的。
桑生端着小碗,拿着调羹,缓缓地将一匙粥送入口中。
米熬得到位,已经出了不少米油,夹裹着排骨的香甜与山药的软糯,还有一股辨别不出的药味来,一切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重生而来,将近半年,她终于又尝到了王府的手艺。虽然腿上还隐隐做痛,但桑生的心里,和嘴巴一样,难得的满足。
桑生喝了多半碗,将粥放下,笑道:“好粥,田先生您受累了,东西我们一会儿自己收拾,您不用在我们这里站着,搁那间屋歇会儿吧。”
田大厨笑道:“姑娘客套了,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想着告诉小的,小的好提前给您备下。”
桑生道:“还是这个粥,一会儿再热也就是了。不用您再多受累了。”
“我看您的胃口不是太好,我去替姑娘预备些开胃的小菜吧。”
桑生推辞道:“怪麻烦的,不必了,我现在也动不了,自然吃不了太多东西的。”
“姑娘,吃得多,伤口才易好呢。”
一旁的玉墨亦道:“听田先生的吧,你又不懂得。”
桑生道:“罢了,田先生您多受累吧。”
一时,田大厨离去,桑生对玉墨道:“姐姐,他刚才在时,我没好意思让你,一会儿,你跟小莲也尝尝这粥。”
玉墨轻轻地摇摇头,道:“算了吧,这粥也就只够你下一顿的。我跟小莲就不沾你这光了。再说了,里面一股药味,我们又没病,吃个什么呢?”
桑生微微一笑,只道一声:“也是。”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小莲,突然开口道:“两位姐姐慢慢歇着,我到隔壁看看那位戚公子。”
玉墨问道:“你看他做什么?”
小莲道:“没什么,随便看看罢了。”
桑生亦觉出不妥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两天的事儿,都挤在一起出的,有些奇怪?”
小莲抿了抿嘴,轻轻地点了点头。
桑生笑道:“只当他是无巧不成书吧。那会儿,咱们再晚出去半个时辰,这位戚公子,怕已经魂归那世了。便是真有谁,要引着咱们做什么,也不会拿他一条命做引子,更何况,咱们几个现在,也没什么值得让人家费这么大心机的,不是么?”
小莲赧颜一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桑生轻声劝道:“有个防备,是好事儿,却也不用这么杯弓蛇影的。”
小莲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时又道:“那我也先去看看他吧。”
玉墨轻拦一声:“等王示回来呗。”小莲却已经出了屋。
看着小莲出去,玉墨、桑生各自叹了口气。
玉墨不冷不热地道一声:“终究是从那里出来的,一点避忌都没有。”
桑生苦笑一声:“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避讳不避讳的,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也好,她也没有什么歪的斜的心思,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将来,咱们的绣楼开张,她这样,才好进宅门里跟那些太太小姐面前说话呢。”
玉墨依旧不冷不热地道:“你一向胆子大,你这么说,就这么着吧,反正,我劝也没什么用。”
一时,小莲回来,对玉墨、桑生二人道:“那位戚公子,说是要过来拜谢两位姐姐的。”
玉墨只道一声:“等王示回来,一并再说吧。你桑生姐姐也累了。”
小莲点了点头,又出去回绝了戚姓书生。
玉墨不说累时还好,这一说累,桑生还真觉得身上有些乏了,躺在床上,翻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再醒来,天色已晚,隔着窗纱,只觉屋外黑漆漆的。
与玉墨一起做着针线的小莲,听到桑生醒来,连上前搀着桑生坐了起来。
“田大厨的粥已经好了,现在要不要喝?”
桑生点了点头,道:“盛半碗吧,王示回来了么?”
小莲一边盛着粥一边道:“早回来了,我们几个饭都吃过了。就差姐姐的了,好在,姐姐如今,也是单吃。不然,剩下再回锅,也是没趣。”
听小莲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对田大厨只做桑生一个人的饭有些不满。
不过,桑生此时,也不与小莲解释这些,反正,田大厨在这里,也不会太久,将来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该有的礼数,小莲总还是有的。
桑生带着心事,喝完了粥,将碗交与了小莲。
小莲问道:“我现在让王示跟戚公子过来么?”
桑生微微一笑,道:“过来吧,今儿不过来一趟,我看他也安生不了了。”
小莲收拾了碗筷,便往隔壁去唤王示与那书生。
一时,王示跟小莲引着那书生进来。
那书生见了桑生、玉墨二人,深施一礼,目不邪视。
“小生戚玉山,见过两位姑娘,多谢姑娘的搭救之恩。”
桑生这才看到,这位戚玉山倒是生得一副好面孔,眉目如画,浩然巾上一颗青玉帽正,虽不名贵,却也散发着温润的光华,趁得整个人颇担得起玉面书生四个字。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这两日身子还太虚弱还是本身的肤色,便是那样的白皙,总之,落在旁人眼中,未免有些白得过分了。
桑生见玉墨也不说话,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旁,只得自己开口对戚玉山道:“戚先生免礼,请坐。昨儿,您直接倒了我们家门口,任是谁看了,也不能见死不救的。您也不用同我们太过客气。戚先生,今儿我们听黄先生说,您是去岁进京赶考的举子,说是让店家给撵了出来,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戚玉山面露羞赧之色,拿衣袖掩面道:“这个,说起来,实在是愧杀我也。”
桑生面含微笑道:“先生莫急,若是那店家欺人太甚,我们总是会帮您讨个公道回来的。”
戚玉山道:“说来惭愧,小生十载寒窗,铁砚磨穿,县试、乡试,都极为顺利,便想着进京博取功名,只是不想,京中会试不比县里府里,京中人才会集,这一榜,便落了榜了。小生家远上慧州,一来一回,总要耽搁一年半载,小的便想着,就在京中读书,以待下科再试。原想着,盘费带的虽不多,也足以等到下一科。却不想,才几个月,那点盘费,便被店家索了去,到如今,小生实在是无路可投。”
桑生听了,微微皱眉,只觉得这戚玉山虽说举止端方,言词却浅易。更令人生疑的便是,一个举人,已经有被点选为官的资格了,那店家再不开眼,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店钱,与举子为难。
便是要让人离开,也不会让人离开得那么狼狈,谁知道那书生,哪一天会不会成了自己顶头的父母官呢。开店做买卖的人,总不会闲的没事,给自己弄个绊脚石出来的。
桑生心里生疑,可又看着戚玉山实在可怜,这寒冬腊月的,自己若也让他离开了,用不了多久,便也是一个死字。自己这一回救人,也便算是白救了。
桑生沉吟半晌,缓缓地道:“京中人物盘根错节,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敢乱问,您也不必同我们细说,您如今,就安心在这里住着。不过呢,我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管您个三五日,不算什么,便是长了,十天半月,也没什么,再久,我们却也不能一直让您跟着白吃白住,您要想安稳到下一科,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呢,本是打算明年开个绣楼的,正缺一个管账的行生,您看,能不能替我们打理一二?”
那戚玉山,面露难色。
桑生继续道:“我们,也不算您入了商行,只平日里替我们记个账,到您要进考场时,我们几个绝不拦您。您看这个成么?”
戚玉山道:“姑娘于小生有救命之恩,小生怎敢违命。”
桑生笑道:“说什么违不违命的,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小本买卖,没什么本钱,您又在这里吃住,咱们呢,就两抵了。您要是用个笔墨什么的,我这里也能给您预备。您看这个,成么?”戚玉山咬咬牙,道:“这条命都是几位救下的,您还肯容留在下到下科,小生只有感激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