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侠情忠胆
轻岚薄缈,漫过双眸。
此时,丝丝灰云半遮银月,让屋外的林间丛地瞬间墨暗一大片。
突然,一阵不大不小的幽风吹来,花草枝叶不断摇曳,也让屋内的烛光闪动。
梁茂突起杂念,欲时间停歇,四处打量一番后心想:‘是她救了我吗?她脚上的水泡难道是我造成的?这里难道是她的家?这里未免也太偏僻一点了吧?’
魏花珠其实已经知道屋外有人,嫩柔的脸颊突起水红之印,弯弯的柳眉微微下坠,魅惑水灵灵的眼睛突然半眯,露出娇嗔的表情:“是天扬回来了吗?”
听见美好又迷人的声音,梁茂突然从梦境醒来,突然觉得自己很轻薄,想出声,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毕竟只有一男一女,而且这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梁茂紧紧的贴在墙面,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魏花珠穿上布鞋,轻步一瘸一拐走至窗前,念叨:“会是谁呢?难道刚才是风让我产生了幻觉?”
她的声音真好听,清脆美动人,让陌生男子容易产生幻觉,尤其是在这样幽静无比的环境下。
魏花珠样貌太怡人,梁茂侧眼,多用了一些时间从缝隙中静观赏欣。
四处静态漆静,一男一女在屋外屋不好沟通言语,梁茂并未出声,毕竟她嘴里呼唤的名字是“天扬”,想想后梁茂选择默默回到屋内。
此时,除了魏花珠以外,还有一人知道梁茂已经醒来,他就是荣炼大师!
清幽的浩瀚林间从地,虫鸣声不停鸣起,豁然漫幕的静谧的环境,难以阻隔梁茂内心澎湃出扬州城与清军交战杀戮的情景,想着战死的兄弟,他的泪痕盈眶。
“有国才有家!难道我梁茂已成为孤魂野鬼?沦落至此。”
痛,国无希望之痛,战败之痛,眸亲如兄弟的同僚阵亡之痛,渐渐的侵入梁茂身体,他整个人陷入沉思苦海,紧握的拳头不愿意承认明军已经兵败扬州的事实,多希望时光倒退,力求挽回败局。
屋内,摆放着少林八尺大环刀。
感觉自己无能为力的梁茂,再无心回味刚才眸倾花容月貌之人,起刀狂舞怒炼,那一招犹如开山劈石之力重重劈下,解不出心中隐藏的仇恨。
“哈哈哈,功夫真不错,年轻人,你终于醒啦?”
梁茂皱起眉头,感觉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在隔屋用腹语向梁茂传话。
“梁茂无礼,还请前辈赐见。”
梁茂开门一看,门外空空如也。
“生不逢时又何必记挂仇恨呢?再说你心中承受的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这样只会让你痛苦一生。”
梁茂四处查看一番,可房间除了那位姑娘,再无他人。
“梁茂乃是明军侍卫,还请前辈赐见,梁茂自当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救你之人并非是我。”
谁知?腹语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是你,那是……?”
这时,魏花珠打开门,她手里拿着一鲜红的灯盏站在门口。
“大哥!你醒啦?”
柔情似水之音传入梁茂之耳。
“姑娘有礼,在下梁茂见过姑娘。”
“大哥客气,大哥已经昏睡二天了,现在应该口干舌燥饥饿难耐吧?我这就去厨房为你盛饭。”
“多谢姑娘,额……还请问刚才用腹语说话的前辈是何许人也?他现何处?”
“哦!他是少林高僧,外号荣炼。”
“荣炼大师!”
魏花珠轻微点头。
梁茂秉公轻问:“请问姑娘,荣炼大师现在何处?”
“他……,你还是先吃饭吧。”
“不,吃饭,随时随地都可以吃,但无国在哪里去吃饭呢?如今国家危在旦夕,所谓有国才有家,这位姑娘,我感觉这位荣炼大师德高望重,武艺定十分高强,我想拜他为师,学成天下无敌之艺,救国救民,他在哪里?请你快快告诉我……。”
“这……”
魏花珠不好起齿,是因为荣炼大师一直住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
腹语再次从远端刺耳传出:“阿弥陀佛,年轻人,老衲看见你,就像看见了二十五年前的我,请允许我说实话,虽然明朝如今昏庸无道,但是有你这样的忠烈之士,当今皇上应该感到欣慰,老衲也为二十五年前一战感到欣慰。”
“多谢大师夸奖,所谓治国乃是文将之事,武将乃是征战沙场与保家卫国,梁茂只是尽到一位做为武将的本分。”梁茂双足跪地,苦声哀求:“求荣炼大师教梁茂功夫,梁茂自当用作救国救民之用,还请荣炼大师成全。”
“眼下清军一路崛起,并不是他们所向披靡,而是我朝的大好河山葬送在了那些贪官污吏手中,如今,大明军心不齐必定会败,就算你练成了天下无敌之攻,也很难挽回败局。”
梁茂随着腹语传来之地而去。
见梁茂走远,魏花珠大喊:“额,大哥!你要去哪里?你不吃饭吗?”
“多谢姑娘,你请回寝休息吧!如今国家危在旦夕,我身为护国之士,哪还有心情吃饭啊!我一定要面见大师,就算是为保卫南京保留一丝希望吧!”
说完,梁茂离去。
丘林的墨夜之中,随意遨游的蝙蝠不断弧线飞翔觅食。
凄凄凉地,环境渐变,沿途草木浓密葱郁,幽风临走,更显墨迹,月光穿透茂密的枝叶,柔弱的娇艳欲滴,不断闪烁着梁茂行前的身躯。
远远望去,梁茂隐约之中看见雾气轻腾的石堆处似有人影,踏上一条打湿鞋底的小路阶梯,细看,已经阁在此很久的石堆,已成青色石堆。
和平的月光,光影淡淡,氤氲着周围的雾气还在升腾,让梁茂心中之感更显扑朔迷离。
“不要再往前走啦!年轻人。”
一位老迈的和尚坐在石堆上,非常怪异的背对梁茂。
梁茂胆怯之心全无,看见四处幽清的环境仍不怕,大胆言语:“在下梁茂,见过前辈,敢问大师是不是荣炼大师?”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荣炼。”
“梁茂见过大师!想必刚才荣炼大师已将我刚才之话听得清清楚楚,还请大师让我拜您为师,请师傅教我上好的功夫,已做救国救民之用。”
“年轻人,在这里,我很佩服你的胆量,可你知道这是何处?”
荣炼大师的话很简单,但梁茂有七分不懂,九分猜忌,直问:“请恕我愚钝,梁茂不知大师此话何解?”
“这些石头已经成为青石,他们堆在这里很久啦!”
荣炼大师的话,越来越深沉。
梁茂听了个半懂,再说:“难道荣炼大师是怕这些青石被人偷走?所以一直蹲守在此。”
荣炼大师直摇头晃脑:“这些青石就算送于他人,恐怕也没人会要……。”
梁茂越听越觉得好奇,再问:“哦!那为何大师夜深人静还要孤守在此呢?”
“因为这里是安葬老衲的地方,而这些青石,是陪伴老衲枯骨永久之物。”
荣炼大师说完,转过头,看着已被吓去五分胆的梁茂。
人的本能反应,梁茂吓得连退几步,全身突起鸡皮疙瘩,就算是自己跳崖准备离开人世的时候,梁茂也未曾这样的害怕过,冷汗溢出,直感怪哉。
“你……到底是人是鬼?”
“怎么?你怕啦?”
“请大师原谅,事发突然,梁茂确实有些害怕,请大师莫怪。”
“你放心,我现在还是一个活着的人,是我的师傅临终前告诉我,这片地方,就是安葬我的地方。”
“梁茂是经历过数次与死神擦肩的人,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可怕的怪事,世上竟有人守候在安葬自己之地。”
“二十五年前,我与号称东洋第一武士比武,我的目的就是把他赶出中土,可敌人来势汹汹,由于我年轻气盛,以为自己凭借一身精湛的少林功夫,就能够轻易将他打败,谁知我们较量了一天一夜,后来我心存杂念,想尽早结束战斗,可最后的结局是鱼死网破……。”
梁茂似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曾经驱东洋海寇的少林武僧,这些东洋海寇绝非善类,我想……他们对我们中土念念不忘,日后我们与他们还会发生交战,只是没有想到,以前为中土出战的是一位少林高僧,荣炼大师!在此请受梁茂一拜。”
梁茂拜后,却不肯起身,依然双足跪地。
“你……为何不起身?”
“大师,想我大明已有数百年的基业,如今就要毁灭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我心有不甘,还请大师教我一流的功夫,让我为明军挽回败局,先解南京之危,再收复大明万里河山。”
“阿弥陀佛,我知道,此时对你说任何话,你都难以听进去,老衲就用师傅临终前所用之言感化你吧……。”
“大师,所谓有国才有家,我相信大明臣子经历这一次磨难,如果保国成功,大明臣子定会改善朝纲,更使国强民富,还请大师成全梁茂。”
“一国衰落,真是难为了你们这些忠烈之士,你……先起身吧!”
“谢荣炼大师!”
荣炼大师手臂伸出,指着前方的一堆细如风尘的细沙说:“那里有一堆沙土,你就当它是金沙,你用力抓起,抓得多,得得多,你去试试吧!”
“好!”
梁茂直感怪哉,不过也没有拒绝。
他用手掌碗起沙土,然后慢慢握紧拳头,自然而然,手中的沙不断流出飘荡,荣炼大师的本意是让梁茂明白,手握得越紧,得到的“沙”只会越来越少。
“年轻人,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再怎么想立马狂澜,得到的结果就像你手中的沙,握得紧,得到的就会越来越少,我师傅临终前告诉我一番话,如今我也转达给你,无胜先忍,有胜再出奇,必胜之结果才可出力夺取,否则,你只会是一具无所作为的尸骨,你想想我今日,失去双足,是不是与一具无所作为的尸骨一模一样?”
梁茂痛心闭眼:“大师……,这……,此话也有道理,但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南京危在旦夕,我不会像和尚一样,仍然在佛门清净之地冷静吃斋念佛,我誓于大明共存亡。”
“阿弥陀佛,老衲不怀疑你是一位勇敢的武将,但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做时不我与,在石桌上放着一本少林醉刀,它乃是属于少林武艺精湛绝技,我想它现在最适合你,因为你的心情沉醉之时,就可沉练三九,它也可化解你心中痛苦绵绵的恨,让你的眸,倾天下。”
“多谢大师!”
“此刀法虽不是天下无敌,但也能遇强更强,你要把老衲的话记住,醉,不可解愁,醉,只会使人堕落,醉,只会使人发泄内心不满,但醉有一好处,那就是忘记,而使自己更强,醉,更不惧强敌,更能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明白吗?”
“明白了,多谢荣炼大师!”
“哈哈哈,师弟,还不赶快称一声师傅,再叫我一声师兄,是我这个师兄冒死救了你哦!”
此时,柳天扬突然从梁茂身后闪出。
“弟子梁茂见过师傅,师兄。”
荣炼大师:“嗯!他叫柳天扬,以后他是你的师兄,希望你们日后相互扶持,记住,心中取正义于一身,便可无敌。”
“是,师傅,弟子记住了。”
……
南京。
时入子时。
南京城外围十分安详,或许是狂风暴雨来临之前,人总感觉到的是那份安静而又祥和。
一队明军举枪带刀巡逻而过。
柠檬色的月光轻轻的洒在屋檐下,轻风荡起明军御龙军旗。
“啊!”
一名女子在明军军营大夫屋内残叫。
一名跌打大夫正在用银针为马雯月去除背上的淤血。
听见马雯月在屋内痛苦残叫,屋外的林振痛入心底,忍不住冲进屋子。
林振一见,马雯月白皙皮肤与浅蓝色的肚兜已被鲜红之血染红,一切都是那样的彻底伤寒赤裸裸,心寒不止。
“大夫,这位姑娘恐怕不能忍受住这银针放淤血之苦,有劳您轻一点。”
大夫大声怒言:“可恶,实在可恶至极,没有想到伤这位姑娘之人,是如此心狠手辣,这一掌若是再重一点,这位文质彬彬的姑娘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额……,这……。”林振听见此语,尴尬至极:“是我……不小心出手将这位姑娘打成这个样子的,当时是我多喝了几碗酒,才会酿成……。”
大夫摇头晃脑:“没有想到是你,喝了酒就打人,这难道就是你的借口吗?哎……,你怎么能对一位如此柔弱多娇的女子下去这么重的手呢?”
林振糊涂解释:“我……这……,因为我当时醉得太厉害了,所以……。”
“醉得太厉害了?这也不能成为你打人的借口啊!更何况她是一弱女子。”
“我已经知道错了。”
马雯月轻言细语:“大夫,没关系,我是他未过门的娘子,我知道身为他的娘子,无论怎么样也要任劳任怨……。”
此话,差一点将林振的眼泪逼出。
“哎!世间哪去找这么好的娘子啊?你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啊!”
情激无语的林振突然吞吞吐吐:“额……这……,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大夫一口叫住林振:“既然你以后是她的丈夫,就留在屋内为她上药吧,我出去把药先料理好。”
“额……,可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你们先等一会,我先去磨药。”
“多谢大夫。”
看见大夫出门,林振心里满是愧疚。
“马姑娘,真是对不起,林大哥让你受苦了。”
“不用自责林大哥,现在,我觉得我真的很幸福,还要感谢老天安排我认识了你……。”
“马姑娘,你这样说只会增加我心中的歉意。”
林振轻轻擦去马雯月痛而溢出的轻盈泪珠,而马雯月将一位武将的粗鲁又粗糙之手演变的柔顺之意化作抵抗痛处的良药,笑容倾城,欢心悦翔!
窗外的银月随着灰色云层的迷散而更加明照南京城,因为月亮在羡慕他们。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