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跟踪

锈蚀的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玄玉慌忙躲进暗处，只见一个人探出头来，左右瞧了瞧，借着月光，玄玉认出那个人正是潘秀云。

潘秀云十分谨慎的看了又看，把门缝开大了些，整个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她又再次确认了一下四下无人，回身招了招手，一个年轻人迅速的从门缝里闪出。

玄玉心中一动，这个人的身材，和她推测的，库房那个袜印的主人非常相近。

“快走吧！”潘秀云压低了声音说。

“姨……”

“稍安勿躁，是你的跑不了，再等几天。”那个年轻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潘秀云推着他的后背让他快走。

“唉——”年轻人跺了下脚，把话咽回肚子里匆匆走了。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是夜里很静，他们的对话玄玉还是能听得清。姨？不会这么巧吧，玄玉心想，难道这人就是李嫂所说的那个小伙子？

潘秀云一直看着年轻人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去。她的房门刚刚关好，玄玉就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向那个年轻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幸好那人没有坐车，他急匆匆的走着，不知不觉路两边的景象越来越荒凉。

糟糕！玄玉觉得那年轻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她抬头看看月亮，心里祈祷等一下，再等一下！

可惜时间不会停滞，子时一过，黑暗瞬间降临，玄玉停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只顾跟着那人，完全没注意自己跟到了哪里，在陌生的地方，她无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回到裴府去。

玄玉刚才看到路边有棵大树，她决定先在树下忍一宿，等天亮了会有人经过，再求他们送自己回家。春寒料峭，这时她方觉得有些寒冷，她缩了缩身子，伸出手摸索着寻找能容身的地方。

突然，她的手触摸到一个温暖的物体，是一个人！玄玉一惊，深更半夜出现在荒郊野外，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她防御性的后退几步，拼命回想着失明前看到的周边环境，盘算着怎么逃跑。

那人也看出了玄玉的意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玄玉惊叫起来，拼命挣脱着，她的叫声在空旷的野地里穿得很远。

“我不在，你就到处乱跑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玄玉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骤然停止挣扎，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殷綦？”

殷綦发出令人熟悉的冷笑。

“真的是你！”玄玉兴奋的叫道。

不过玄玉的兴奋旋即转成了愤怒，她狠狠的锤了殷綦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她怒道：“你竟然敢吓唬我！”

殷綦揉着胸口，故意委屈道：“我担心你的安危，好心跟过来，你倒不领情。”

玄玉听他这么直白的说担心自己，不觉的脸上又一红，殷綦看着玄玉的脸色像走马灯似的变化，不由得暗自好笑。

第二天一早，看着像没事人一样蹲在院子里逗狗的殷綦，小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立刻笑着跑着过去：“管家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玄玉也穿戴整齐出了房间，她心情舒畅的对殷綦说：“走，去六扇门！”

昨夜殷綦已派老鬼去追踪那个年轻人的去向，老鬼虽然不情不愿，一直骂骂咧咧的，但还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杜大宝带人直奔玄玉提供的地址，虽然他不知道玄玉怎么弄到这个地址的，但他一直很相信玄玉。在那里，果然顺利抓到了兰儿和她的丈夫万广生。

春燕和牛广生被大宝押解着走进六扇门的大堂，迎面高悬着一块赤金六龙团珠匾，御笔亲题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金光闪耀。匾额之下，一脸威严的傅九身着织金蟒服，正襟危坐，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们。捕快和衙役两翼排开，捕快挎着腰刀，个个杀气腾腾，衙役手持训囚杖，把地上的青砖敲得山响。

两人都是乡野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就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堂下何人！”傅九威严的声音响起。

“草民万广生。”

“民……民女董春燕。”

“万广生，陈元一家四口被杀一案可是你所为！”

万广生闭口不言。

啪！傅九猛地一拍惊堂木，春燕吓得一个激灵，缩成了一团。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招！”

傅九看了看的面前摆着“执”“法”“严”“明”四个签筒，这四个签筒里分别装着捉捕签、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别小看这几支签，这里头可是大有讲究。

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红头签每签十板。

如果掷下四十支白头签，虽然是四十大板，可是打完后，皮肉无伤，行走如常。

如果是掷下的是黑头签，同样是四十大板，管保被打之人皮开肉绽，伤筋动骨。

可如果掷下的是黑头签，懂行的犯人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纵然能侥幸活命也落得个终身残疾。

这些门道，都在衙役拿着训囚杖的那双手上。

傅九有心吓唬吓唬这个外强中干的年轻人，他扔下几只白头签，喝道：“打！”

未及万广生喊冤，董春燕却突然崩溃了，她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大喊道：

“我不知道他们会杀人！我不知道他要杀人！”

“春燕，住嘴！”万广生小声呵斥道。

傅九把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万广生！你当真以为本官无凭无据，就随便抓你来审吗！”

杜大宝将两张宣纸拿到万广生面前，其中一张是刚刚杜大宝命万广生脱下鞋子，拓出来的足印。与另一张上用朱砂画出的红色足印，无论大小、形状都颇为相似。

“这是你的足印，与我们在陈元家二楼库房所找到的足印一模一样！”

“我……你们不是知道我半年前去找过我岳母潘秀英，大概是那时留下的。”万广生扔在垂死挣扎。

“一派胡言！库房地面十分干净，潘秀英的伙计说案发前一天他们刚去打扫过，准备把货物搬去存放。所以，这个脚印只可能是案发当天留下的！”

万广生脸色苍白，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你一个人进不了陈元家，也杀不了一家四口，说吧，谁是你的内应。”

傅九心想，等万广生供出李嫂，看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如何狡辩。可是，他等到的答案却令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董春燕喃喃的说道：“小姨，是我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