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老王诉苦
说话间,大家来到一块平地上,果然见那里正有一个男子在卖力的挥舞这锄头。
何大力大声喝道:“老王,你这是做什么!”
那被喊的男子听见这么大的声音回头,见了来人,也没在继续挖了,用锄头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语气淡淡的道:“挖坑埋自己”
“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到东西,我还不知道你挖坑埋自己,还只在村口,我就知道了。行啊,老王,长本事了,冷不丁的干了这么一件震惊乡里的大事。看来,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何长石大声道。 被他这一顿抢白的老王脸有些微微泛红。
若水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有了底。看来这个老王不是真心求死,只不过是给自己这焦虑的日子找一个发泄的借口而已。
王大龙小跑了上去,一把抱住老王,语带哭腔的道:“阿爹,你跟我回去吧,啊,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被撞了还是怎么了,老王的身体这会有些站不稳了,听见儿子这话,也没搭话,只随他抱着。
“你看看你啊,孩子这么小,你就这样吓人家,你还有个当爹的样子吗?”何长石指着身子小小的王大龙道。
老王仍旧不说话,只两眼无神的望着远方。
何长石见他这么个状态,就把话头一转声音放小了一点道:“你到底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帮你想办法啊!”
老王的眼神这才看向他,嘴角扯了个笑:“大家都是一哥哥二姐姐一样的出大力挣命的人,能怎么帮,还是先各人顾各人的为好。”
“是,你说的不错,在理。可咱们人多啊,说 不得就有什么法子出来了呢!这不,昨日张万起张哥揽了一个大工程,大家伙心里都想着你,想让来挣这份钱财。这次的活时间长,伙食很不错,你可以狠狠的存上点钱,这有了活钱,什么事情都能过去。”何长石道。
“有心了,谢谢你们了,还能想到我”老王道。
“嘿,你别不信啊,你看,这就是我们现在这活的东家,育才学塾的塾长谷先生听说了你的事情,特意过来看你。”何长石指着一直站在旁边的主仆四人道。
老王的眼神也随着看过来,心里突然有了点念头,忙把锄头丢了,也不管孩子在不在一下就冲到了若水身边。先对着吴生林叉手一拜:“见过先生。”
吴生林忙让开,道:“ 我是账房,这位才是我们学塾里的塾长”边说边示意。
老王听了,先是在心里喊了声糟糕,这把人给认错了,可怎么好。再一看,这塾长是位少女,心底那点念头瞬间就熄灭了。
“见过先生。”老王这个声音怎么听都没有刚才那声有力气。
若水笑道:“能先停一会工吗,我想去你家看一看。”
老王有些为难了,王大龙听了高兴的道:“阿爹,回去吧!”何长石一把抓起地上的锄头,走过来拉着他道:“别磨磨唧唧了,快走。要不走,我削你啊!”他力道有大,一把就把老王抓了个趔趄。
老王就这样被他拽着走了,一脸的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王大龙满脸高兴的跟在后面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王家很好找,村东头那家最破败的院子就是了。那扇破门被何长石一推差一点就散了架。王大龙在门开的时候,就一个箭步跑进了屋去了。他要赶在人都进来前,查看一下他阿娘是不是又衣不蔽体的躺榻上。还好!还好!阿娘今天神智还算清醒,此刻正在啃自己的手指甲。 王大龙上前给他阿娘把盖住脸的乱发朝脑袋后捋。
若水一行人正在这时候进了屋,看见王大龙正熟练的给他一个面容白净脸嘴角含笑的年轻女子梳头。何长石这才放开一直拽着的老王,道:'我们好不容易来趟你家,你也不说请我们喝杯茶。"
老王尴尬的笑着跑去生火。这个家实在是太简陋,就一间有盖着茅草墙上那那都是坑坑洼洼的屋子,就这这屋子还是处处开着天窗,现在是夏天还勉强能凑合,这要是到冬天,这可怎么是好。吃住是连在一起的,左边是灶间,一口铁锅吊在架子上,一口水缸放旁边,一个小瓮估计是放米用的,在吊锅的右边堆放着些柴火。老王正从缸里舀水出来生火烧水。右边有一大一小的两张榻,榻上胡乱的堆着破衣烂衫。那女子盖着的褥子也已经分不清原本是什么颜色了,上面还泛着一层油腻腻的垢,自然这味道是肯定不太好闻的。这家里在没有其他的家具了,连一张案几都欠奉。哦,倒是有张四条腿的四四方方的一米来高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三只晚,只只碗上都有豁口。
王大龙已经给他阿娘把乱糟糟的头发邦好,动作利索的下来榻,走到吊锅边,蹲下就生起了火来。老王见儿子接手了,也不好继续装死狗了,好好歹歹的人家已经上门了,是客人。
"家里和人你们都看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老王闷闷的说。
若水刚才一直在瞧着正在啃指甲的女子,她也一直在看着这一行人,眼睛里偶尔会闪现一丝精光,不过都只是一闪而过,大多时候,基本上是目光呆滞的直直的看着人。她走到榻前,矮下身来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正在啃指甲此刻脸上都是茫然状态的女子道:"阿香,阿娘从来都是这样喊我的。"音色清脆。
阿香笑嘻嘻的问着:"你叫什么?"
若水柔声道:"我叫若水,你多大了。哦,今年十五了。"
阿香歪头想了一想,看那模样确实是在努力的想,也没多大一会道:"我今年九月就满十一岁了,阿娘说,到时候会给我办一个隆重的宴席。”
看来,阿香的神智一直停留在十一岁的。
老王见怪不怪的道:“她今天这个样子看来是清醒的,不会发疯了。不过,就算是清醒的,她也是时好时坏的。”
“她怎么变这个样子的?”若水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了,要是知道,她还有疯病,我是打死都不敢往家领的。”老王说的还挺委屈。何长石是个亮场人,听见他这话当即就笑骂道:'嘿,我说老王,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可真是让人受不了了,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大龄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如果不是有这个阿香,那个女的愿意跟你,就更加不要想还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老王还很有些轴脾气,听见这话当即就道:"那你要是觉得好,送给你了。她还年轻的很,很可以生的。"
何长石被噎着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正在生火的王大龙大叫道:“阿爹,不要说这种话,我要生气了。”
老王吸了吸鼻子,闷闷的道:“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嘛!”王大龙吸鼻子的习惯可算是找到源头了,父子俩动作表情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是丝毫不差。看这意思,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在意的。
“那也不能说,连想都不要想。”王大龙道,语气很坚决。
老王就耷拉个头,不再言语了。
这期间阿香一直笑嘻嘻的瞧着这一老一小的对话,丝毫不知道这是在说她的生存大事。哎,还是不知道的好。
若水见没人再说话了,继续问道:“她这病是发起来是个什么情况,几时发一次?”
老王还是耷拉着脑袋道:“啥样?什么最不能干她就干什么呗。这些年,不知道让村里的人看了多少笑话,哎,真是羞死先人。”说着说着,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大家没明白。何长石最先问:“你这说的就跟没说一样,到底做什么了啊!”
老王这下就有些激动了,道“女人还有什么是最不能干的,就是脱光了满村里乱转。”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了,伸手给自己打了一巴掌,埋头蹲在地上。
这,这,确实出乎了大家的预料,何长石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头,算是道歉了。
“多长时间发一次?”若水继续问,声音沉稳平静。
老王抬头吸着鼻子道:“这谁知道啊,反正一年总是要发个一俩次了。”
“哦,好的时候就这样吗?”若水继续道。
“这已经算是最好了,还知道待在家里穿了衣服在榻上啃指甲。她时不常的就光溜溜的在家走动或者躺榻上睡觉。孩子小的时候,我没办法,要去挣钱养活这一大家子,只得把她锁在家,自己带着孩子上工去。你不知道,我有多难。那几年是怎么挨过来的,就这,还是没防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好几次,都被我堵在榻上了,这我没看见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呢。还大了肚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忍着。这两年孩子大了,晓事情了,我就把大龙放在家,照顾他阿娘。”老王苦着脸道。
何长石的脸就有些涨红了,他实在想不到,老王有这么伤心且难以启齿的事情瞒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