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黑夜斩杀
“红玉海藻”剑光暴涨。
森冷肃杀之气充满客堂。
“老板娘”手舞长剑疾若雷霆地刺了过来，江沛成之剑也已拔在手中，却锋口向内，往后退了两步，举剑相击。
“砰”的一声，两剑相触，江沛成因内力受损，气息不稳，其剑尖一阵跳动，“红玉海藻”寒光绕体，江沛成的黑衣衣袂被剑气划出数道裂痕。
在场的另一个“暗卫”牢牢盯着“老板娘”，正当她全神贯注与江沛成决斗时，那人忽然后退，融入黑暗之中，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来到“老板娘”的身后，黑色的衣袖翻飞间，他手中长剑已刺上去。
所谓杀手，正面相击可能不是对手，但是偷袭却是一把好手。
那一剑正对“老板娘”的后背心，慕白突然大声道：“小心！”
寂静的黑夜里，那一剑宛如电光一闪。
“老板娘”皱了一下眉。
忽然间鲜血迸溅。
客堂里那支宛若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白色蜡烛已经燃烧至底部，在一豆火光摇晃过后，终于燃烧殆尽，只留下一桌的蜡液。
“老板娘”侧眸，那人死了。
最终也没报上自己的名号。
有另外一柄剑从他身后而来，将他心肺贯穿。他仰身退开三步，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最后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在他身后，露出另外一个人。
一身红裳，鲜艳似火。
她的面色冷若冰霜，右手缓缓落下，剑尖垂指向地，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淌下，落出一地涟漪……
是沈子瑜。
她为了救巫零，杀了同门“暗卫”。
就连旁边的慕白也跟着吃了一惊。
“老板娘”眼角余光见到此景，心里不觉波动起来，想到母亲林妩一曾说过的一句话——
杀人何尝不是为了救人……
然而，在她记忆中，曾在父亲的书卷中看到的一句话对她人生也影响过重——
杀人偿命，即便是为了拯救。
两个声音同时在巫零耳边响起，厚重得令人窒息。
她脸上虽覆着老板娘的人皮面具，可她的眼睛还是晶亮明净，她环顾在场每一个人，如今在她面前之人，皆手持凶器、满脸杀气。
她仿佛觉得自己身在地狱之渊，面临归鸦阵阵，要夺她性命！
这其实是一个不太平的世界。
混乱与杀戮无处不在，法治与秩序都成了不可能实现的理想……
与此同时，江沛成已看出“巫零”这张人皮面具下其实是沈子瑜，她身为“暗卫”，竟杀了同门，江沛成怒气一下上涌。
他盛怒之下，提着长剑冲出，势要朝“巫零”胸口刺去。
“老板娘”横剑疾削，挡下他这一招，江沛成当下毫不客气，反手一掌，朝“老板娘”打去。
江沛成这一掌凌厉已极，即便受过内伤，功力大减，但出手刁钻，正中“老板娘”的小腹，她后退两步，五脏六腑一圈翻转。
江沛成脚尖一点，冲到“巫零”面前。
恨不得一剑将她刺出几个窟窿。
沈子瑜在此之前受伤更重，方才暗中出手已让她消耗了不少精力，如今面对江沛成，她只能勉强横剑还手。
两剑相击，“巫零”顿时呼吸艰难，她身子微侧，急忙抽身后退。
江沛成一剑占得先机后，急步追赶，再次扑了过来，他持剑疾挥下来，凌厉的攻势已到“巫零”喉前半分距离。
危机一发时，“老板娘”足下一晃，飞身过来，“呛啷”一声，江沛成的剑被斩至脱手，剑尖落地。
方才那一剑，她是有机会将他当胸直刺。
江沛成微一恍惚，抬眸看着她：“你还是不杀人。”
他眼里似乎有股幽光在轻轻流动。
“老板娘”面色沉静无波道：“我杀过人。”
江沛成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会的。”
“……”
江沛成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
“老板娘”以平静的目光触之，两人目光对视，但仅只有一瞬，“老板娘”就后退一步，那张人皮面具就隐于半明半暗之中，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客堂之上，水波不兴，但新鲜的鲜血味道充斥着每一个人口鼻。
“暗卫”之死让众多衙差心生畏惧。
“老板娘”于暗处，幽幽喊道：“杀人者是侠盗夜灵，你们若不想死，就赶紧滚开！”
听她一言，在场之人连逃走也忽然缺乏勇气。
不少人口口相传——
“侠盗夜灵一身红裳如花，善于用剑，一旦出鞘必定见血封喉。”
自从白色蜡烛熄灭后，整个客堂成了半明半暗。
百名衙差手中的火把亮如白昼，而与之相对的是宛若深渊一般的幽黑。
慕白本就站在暗处，见“老板娘”藏了起来，就寻过来，不知何时巫零竟已扯下人皮面具，并换上一身红裳。与此同时，“巫零”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沈子瑜撤下，换回一袭黑衣。
巫零见慕白看过来，摆手示意他噤声。
他们所站的地方位于暗处，巫零的眼睛非常清冷沉静，她小声道：“小可爱，还记得你怎么来的吗？”
“记得。”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带他们走，我一人殿后，王钊延和子瑜与你们同去。”
“……”
沈子瑜道：“我反对。”
巫零瞥了一眼，道：“怎么？你还真想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沈子瑜眉间一皱：“我要用几十坛子酒灌到你。”
巫零一听，脸上抑不住的笑意：“以后有的是时候。”
她说完，望了一眼久未说话的慕白。
他稍稍踌躇，纵然担忧，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眼下他留在此地才真正会让巫零陷于危险境地。
慕白往巫零手中塞了一样东西：“这是火药。”
“谢了。”巫零一笑。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东西，仿佛还能感觉到慕白手里的温暖。
慕白忽然将她握住：“我等你，来找我。”
他心急如焚又惴惴不安。
他恋恋不舍又依依惜别。
他脸上的表情才叫人心旌摇动。
巫零微微笑着，将他的手轻轻推开：“去吧。”
黑暗浓墨，气氛沉滞。
巫零看着慕白等人趁着黑从后门离开，后门连着后院，后院的大树能挡住全部的视野，护住他们的行径，庭院里有一两层楼，上下各四间房舍，其中一间房有着密道，连着别院的宅子，慕白等人此行一定可以平安无事。
等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后，巫零又重新打量起面前亮如白昼的地方。
这群人带着十足的杀意绝对不是办案那么简单。
老板娘广撒羊皮卷的事情，显然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二十年前相关之人也纷纷到此，除了少数对宝藏感兴趣的之人，还有一些对所谓宝藏毫无兴趣之人，他们的目的恐怕就只有鲜血与尸体……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巫零垂目望了一眼手中的“红玉海藻”，她喃喃道：“你如此鲜红，是不是一直渴望饮血？”
“红玉海藻”身上的寒光一泛。
“里面怎么没了动静？”
“后头不会有暗室吧？”
前面有衙差反应过来。
巫零冷冷一笑，面朝众人，手持宝剑，迎风抖得笔直，正如这夜色一般肃杀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