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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两年之前3

此人名为阿静,一副寻常的农家女孩打扮。

在莫修表明身份后,阿静十分欢喜地请他们入屋。

冬日,夜风冷冽寥廓,莫修与江沛成入内,走到屋檐下时,他见上头结了一根根的冰柱,冰柱子下面放着一口瓷缸,里面已经装了半缸融化的冰雪之水。

阿静解释道:“这是我家的习惯,冬日里喜欢用冰雪之水熬汤。”

莫修道:“雪乃天然清净的东西,你如此讲究,想必也出自世家?”

阿静脸上微红害羞道:“算不得什么世家……”

莫修坐上座时,阿静为他端茶。

虽说算不上什么好茶,但从煮水、投茶到奉茶等一应步骤中也看得出她极为用心,用的也是较为完整的中段茶。

莫修也是个讲究人,左手托起茶盏,右手压住盖,于胸前微微摇荡三次,让茶香与热气飘逸出来。

江沛成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望着窗户外面,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发呆,然而冬日的夜里除了一股子寒冷,就是一望无涯的荒凉空寂。

在莫修的细问下,得知阿静祖上姓崔,原是在隔壁凌源县经营一家绸缎庄,上月家中突遭变故,死了十余口人,那日她幸得外出,逃过一死。

莫修觉得眼前之事十分蹊跷,问道:“本府记得凌源县是张县令的管辖之地,他可有说什么?”

阿静道:“是,张县令请了仵作验尸,说我家人是误食老鼠药才不幸身亡。我原本也以为是意外,却不想之后自己又遭遇暗杀,若不是得恩人出手相救,将我藏在此地,我恐怕也要随爹娘去了……”

她举袖拭泪,又道:“近日渝州首富江氏竟还恬不知耻地展览青铜神树,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语气激动而哽咽,说得没有条理。

但莫修已听出缘故,打量着她:“救你之人是夜灵?杀你全家之人是江氏?至于那青铜神树……原本属于你?”

阿静道:“青铜神树是我崔家祖传宝贝,不可能转手他人!”

莫修淡淡“哦”了一声。

阿静心绪激荡,直直跪下道:“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上月江氏以大量采购绸缎为由来到我家中,我父见他性情高雅、出手阔绰,便邀他家中小住,却不想他见过青铜神树后,心生贪恋伸贼手,害我全家!”

莫修点了点头:“这些话你可有和张县令说过?”

阿静道:“说过!但因为江氏走时,我家人无恙,是隔了三日才中毒身亡,当时江氏已回到渝州,有不在场证明。可他身为渝州首富,杀人还哪还需亲自动手!张县令说我证据不足,不可立案调查。”

莫修又问:“那青铜神树为何在江氏手中?张县令也没有说什么吗?”

阿静道:“张县令倒是帮我问过有关青铜神树的事,说是江氏买来的,他手上还有我爹出让青铜神树的字据,那字据我也瞧过,确实是我爹的笔迹。可就在我看过这东西之后,便遭遇了暗杀,险些丢了性命!”

这些只不过是她单方面没有证据的怀疑罢了。

莫修:“……”

他又晃了晃茶盏,始终未饮一口。

阿静见他不信,又急忙解释:“后来我的恩人替我查过,要杀我的人来自江湖,的确是收了江氏的钱,要我性命。”

莫修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垂目之间瞥了眼身与后面的江沛成,由他继续问道:“除了青铜神树,江氏在你家可还买过其他什么东西?”

阿静答道:“还有三四十来匹缎子。”

江沛成又问:“他离开时,可有人看见?”

阿静道:“有,他在我们县买了许多东西,走时拖了好几辆马车,很多人都看见了。”

江沛成问:“有人看见青铜神树吗?”

阿静道:“没有……因为马车上都盖着布。”

莫修语气淡淡道:“此案的确证据不足……”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此案会不会是夜灵误判了?

阿静见他们与凌源县的张县令一样,都是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转瞬间又忙着磕头哭道:“大人,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大人帮我查案……”

她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莫修垂眼,声音平静道:“并非本府不愿帮你,此案中江氏有不在场证明,同时还有字据为证,他走时你家人甚至还活着,此案如何与他有关?你不能因为暗杀就怀疑他。”

这些话虽说有些道理,可阿静哪里还听得进去,她流泪哭泣道:“我若不报此仇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莫修又道:“你能活下来是万幸,本府愿意给你一些银子助你度过余生,如果你担心有人会暗害你,本府也可以派人保护你,或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隐姓埋名重新生活。至于过去的事情……”

他垂目之间,竟还笑了一下,虽漠然得令人心中发冷,却无人察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用痛苦折磨自己,生活还是美好的,往后余生,善良面对,你还会幸福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二位大人是不是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巫零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莫修一怔,转瞬间又不动声色看了眼窗外。

黑夜之中,一袭红裳在夜风中浮动,似有火焰在燃烧。

阿静听到她的声音,刚出口叫了一声“恩人——”

巫零像一阵风一样飞了进来,莫修脸上立刻浮出一层薄薄的笑。巫零进屋后,一身红裳虽说沾染了寒冬的凉气,可她的手还是暖的。

她将阿静从地上扶起来,转目望着莫修道:“我查过现场,这家人的死因虽说是中毒,但这毒下得颇有蹊跷。”

她说着就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屋檐下,先问了一句:“阿静,你可动过这一缸水?”

阿静立刻摇头:“恩人叮嘱过的事情,我不敢忘记。”

巫零取下头上的发簪,其光色柔和,还坠着银色流苏。她手持发簪在缸水中轻轻一划,其颜色变黑。

莫修露出沉吟之色:“凶手是在水缸中下毒?”

巫零摇头:“我验过现场,水缸里确实有毒,可如果只是在水缸中下毒就不会出现延迟死亡的情况。”

江沛成听了这话,露出微微深思的表情。

巫零纵身一跃,在屋檐下取下一根冰柱子,又用银制发簪一触,其再度变色。

她又道:“首先凶手是知道崔家有用冰雪之水熬汤的习惯,所以特制有毒的冰柱子,等雪水融化后,其毒药自然融入水缸之中,只要崔家食用此水,就会中毒身亡。而凶手算准时间提前离去,便有了不在场证明。”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容光极盛,眼睛里也在发着光,江沛成不禁多瞧了两眼。

阿静听了这话,突然大喜:“原来如此,那江氏确有犯案机会。可是字据……莫非他强迫我爹写下字据?”

江沛成道:“字据本就好作假,找几个善于模范的书生就能写出相似的字。”

巫零微微一笑,将验过毒的发簪交给他,又道:“余下的事情就劳烦二位大人细查江氏手中的字据。”

莫修瞥了眼发簪,眼神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阴冷,但很快,他又微微笑起来,笑容清雅明润:“此案到此已经并不难查。”

他放下茶盏,从江沛成手中拿过发簪,回头眯着眼睛对巫零一笑:“此案就交给本府,一定还女侠一个满意的答复。”

巫零双手一拱:“那就有劳大人了。”

莫修微微还礼,掉开眼光,带着江沛成一同离去。

院子前头悬挂的红灯笼如残烛星火,巫零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目光微闪,莫修刚才的反应,似乎有点奇怪。

阿静忙问:“恩人,此案是不是真的希望了?”

巫零安慰她:“放心,这位莫大人在民间口碑不俗。”

阿静心中一松,微微笑起来:“恩人,你当真不太一样。我听闻江湖人虽喜惩奸除恶,但大多都是持剑杀人,鲜少与官府为伍。”

巫零一笑:“你说的是匪,而非侠,再说,我从不杀人,况且定罪抓人本就是官府之职。”

阿静听了觉得有趣极了,邀她进屋,端出一碟咸花生和一个切开的咸蛋,还有一壶不算很好的茶,请巫零细细同她讲述江湖故事。

与此同时,莫修坐着马车离开,江沛成骑着马跟在一旁,夜空中忽然飞来一只铁灰色的信鸽,江沛成伸手间将它招来,取下一个上面烙着火印的小竹筒。

莫修听到声响,撩开帘布,问道:“什么事?”

江沛成道:“傅家人出山了。”

莫修轻描淡写地道:“杀了他。”

“他可是……”

“我不管他是谁,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想知道,你能办得到对吗?”莫修晃动着手里的发簪,微微一笑,眼里却是无法掩藏的幽邃阴冷,“我去查案,事成后邀请夜灵入府,一同庆祝可好?”

江沛成似有一瞬间的恍惚。

莫修又是一笑,放下帘布,他虽不曾提及任何隐秘,但江沛成毕竟与他一同长大,对他的了解早就纤毫入微。

天边渐渐阴霾,似乎又要下雪了……

莫修在马车里垂目看着手中的发簪,唇角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可不要怪我哦,夜灵……这个局是你自己非要闯进来……青铜神树嘛……终归还是要为我所用……”

一月前,他悄然无息地将青铜神树的秘密传递给渝州首富江氏,助他杀人夺宝。

眼下,江氏的利用价值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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