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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顾同死了?

第四十三章

顾衍酒醒之后,听闻家中的变故,气得给了玉娘两记耳光,又狠狠地把她踹倒在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玉娘哭成泪人,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任由顾衍对她恶言相向,大打出手。

顾衍随后命人全城寻找那四名逃走的仆从,一定要在赵新严找到之前,把他们悄悄带回来,绝不能让那四人被带走。

“都是你这个贱人,这种事情是可以报官的吗?老太爷什么样的德性你不清楚吗?还是你故意为之?说,是谁唆使你这么干的?”

玉娘继续哭着,“妾害怕,你又不在家,这才报了官。老太爷做了什么,你从不让妾进去,妾如何能知道。妾只知道,杀人偿命,不管老太爷做了什么,杀人者都该受到惩罚。”

“贱人!”顾衍又给了她一脚,“看我办完事怎么收拾你。”

顾衍急匆匆地出门,他急着去知府衙门喊冤。身为苦主,他在酒醒后,若是没有第一时间出现,那就有违他一贯以来努力营造的孝子形象。而顾同的医治,他并没有太上心,横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在家只会折腾人,横生事端。

而在他身后的玉娘,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抹去脸上的泪痕,脸上露出残忍而又凄厉的笑意。

可顾衍还是没能比赵新严早一步找到四名仆从。

封锁泉州四城门之后,想找到四名十二三岁的孩子还是十分容易的。他们这四个人,容貌清秀,离开顾家时穿着得体,据玉娘所说都是刺桐缎所裁的罩衫,尤其适合泉州城的炎炎夏日。他们在一起出城时,来不及换下沾血的罩衫,被当值的衙役抓获。

赵新严看着那四个孩子,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不安,身体颤抖,四个人相互依靠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彼此勇气。

赵新严有意吓他们,“你们杀了人,杀人者偿命,你们可知道?”

四个孩子蜷缩在一处,眼神却极是坚定,其中一个较大的孩子说:“偿命又有何惧,总好过生不如死。”

赵新严俯下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你才多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为何要走到这一步?求财而已,只要你努力肯上进,这偌大的泉州城有的是机会,又何必伤人性命?”

那孩子怒吼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没有偷东西!我们只想要自由!我们只想像个人一样!而不是,而不是……而不是每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玩弄!我们……我们……只想像个人一样,在阳光下,即便是残喘求生,也好过被囚一生。”

赵新严心下一惊,叫来衙役去请推官。

推官名叫黄景然,年近五旬,胡子花白,因泉州府的案子较少,时常呆在自己的书房看书,与府衙的其他同僚没什么往来。

黄景然听完赵新严的陈述,在四个人身上仔细看了许久,问道:“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这副样子?”

这四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身上的罩衫,光着脚,因为急速的奔走,脚上起了泡,鲜血淋漓。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贵重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只有罩衫,连一件贴身的衣物都没有。

他们一点都不像寻常的仆从!

赵新严去过两次顾家。第一次去,专注于寻找方渐蓉和叶临风,而没有注意到顾同房中的异样,而那次也确实没有见过这四名仆从。至于顾家仆从的穿着打扮,都是普通的棉布麻衣。第二次去,顾同单独居住的院落,没有别的仆从,甚至找人询问当日的情况,无论是仆从还是玉娘,都是说远远地听到惨叫声,却无人第一时间赶过去查看。只能说明,这种情况在顾家早已是习以为常,不足为奇。而平时惨叫的声音并不来自于顾同,因此这次玉娘才会特地去查看。

黄景然对赵新严道:“我给四个孩子验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赵新严见他一脸凝重,当即亲自守在门外。

一个时辰之后,黄景然愤然地推门出来,“去把这几个孩子的过所找出来,看看是谁家的孩子,把他们的父母兄弟都找来。顾家是吧?赵提辖,兹事体大,我想这件事还是要知会陆通判,刘知府贵人事多,只怕是专注于市舶司事务,分身乏术。”

赵新严一听这话,心下难免多了一层隐忧,陆通判素来与刘知府不睦,上回柴从深的案子,刘知府没有知会陆通判,而由东平王直接向福建路报备,发布公告,已让陆通判十分不悦。之后,蕃商与章以行的契约纠纷,陆通判认为刘慎过于在乎蕃商的得失,而没能顾忌本地客商的情绪,有失公允,导致章以行最后铤而走险,无法回头。因此,陆修明确告知刘慎,从今往后泉州府的公函文书,必须经他同意方才送出,即便是刘慎有东平王撑腰,他一样可以向福建路发函弹劾于他。

说到底,通判乃是监州,本府一应文书都应由他同意盖印方才生效。而先时陆修因身体原因常年在福建路,每月只有数日在泉州府,因此刘慎便把这道程序给免了。柴从深的案子之后,陆修对刘慎的判罚有了质疑,而后接连方渐蓉的死、章以行的契约纠纷,都让陆修十分愤慨。因此,陆修数日之前已回到泉州府。

赵新严又去了一趟顾家,把四个孩子的过所都要来,惊讶地发现,这四个孩子都是出自于慈幼局,顾家是以领养的名义把他们带走的。而当时顾衍之所以领养这么多的孩子,是因为他与妻子郭氏数年无所出,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也就是说,这四个孩子是半子,而非仆从。

可从玉娘报案时,明明是说这四人是顾家的仆从。赵新严在顾家询问情况时,顾家的仆从也都表示,这四个人是伺候顾同的。

从慈幼局带走的孤儿,却成了顾家的下人。

陆修大怒,“慈幼局是收留孤寡,领养是身份的平等,而不是他顾家想要仆从,就来慈幼局以领养之名把人带走。果然是无奸不商,商贾最是狡猾,这无本的买卖倒是做得极好。”

赵新严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禀通判,只怕不是仆从这么简单。”黄景然使了个眼色,让赵新严摒退左右衙役,“这四名孩子虽说是凶犯,但他四人身上全是陈年旧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都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说他们是仆从,但是我验伤之后发现,他们应该是娈童。”

赵新严与陆修的脸色同时变了,变得十分难看。

“在他四人的脚踝处,都有被捆绑的痕迹。这也是为何四人一直无法离开顾家的原因。”黄景然痛心疾首,“他们还是孩子,从慈幼局的记录来看,他们被顾家带走已有两年之久,而两年前,他们最小的才十岁而已。”

陆修当即道:“跟刘慎说一声,把顾家父子都叫到衙门来问话。慈幼局这一桩,顾衍怕是解释不过去,而顾同虐童一事,极是恶劣,绝不能姑息。”

话传到刘慎处,他同样是脸色煞白,深知事态严重,也不敢擅作主张,让人去东平王府报信。而自己则推说市舶司衙门事务繁忙,把整件事都交给陆修去办。

顾衍一来,立刻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据他所说,他把四个孩子领回家之后,顾同十分喜欢,说要养在膝下,亲自教养他们长大,顾衍自然是不敢不从。至于为何说是仆从,乃是玉娘对这四个孩子心怀恨意,认为自己不被顾同接受,是因为生不出孩子,因此迁怒于四人。而所谓的虐童之事,顾衍更是不知晓,他终日早出晚归,应酬颇多,内宅之事他向来不过问。

陆修当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你亲自领养的孩子,却不闻不问,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你以为自己可以撇清干系?”

“陆通判,小人真的不知情。小人平日对他们也是极好的,他们的衣裳都是泉缎所制,不能说小人对他们不闻不问,只是素来事务繁忙,无暇他顾。”顾衍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父亲喜欢孩子,素来由祖父教养孙儿长大,也是寻常之事,并不需要特别关注。小人并不知道父亲会做出这等有违伦常之事,还请通判务必明察,还我父亲一个公道。眼下,是我父被那四名逆子捅杀,他们自然是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通判可不能先入为主,失了公允。”

“公道?那四名孩子身上的伤难道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陆修反问。

顾衍道:“为了脱罪,也不是不可能。”

陆修怒了,“顾衍,你是说黄推官老眼昏花,连陈年旧伤和新伤都分不出来吗?”

顾衍连忙跪地求饶,“通判冤枉,小人没有那个意思,小人也是情急之下,一时失了判断。还请通判念在小人父丧,胡言乱语,冲撞了诸公。”

顾同死了?

赵新严惊讶不己,他去了两趟顾家,顾同伤重昏迷,但并没有听说药石罔然。眼下才过去两个时辰,顾同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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