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回 跟她说实话
“你自己办砸了差事,又能怨得了谁?!”衔蝉夫人冷声道,“当初,你不是拍着胸脯向本宫保证,说沈钰的三魂七魄皆被血铃铛摄出,从此便是个人形傀儡,再也不会醒来了么?!”
“按道理讲,的确如此啊!”福瑞额角冷汗涔涔:“当初属下已将他魂魄从体内吸了出来,虽说被那只金眼黑猫惊扰,出了些岔子,但按说那黑猫一死,太子就该魂飞魄散才是,怎么今日突然就……”
“蠢货!你倒来问我?!”衔蝉夫人怒道,“如今,太子沈钰恢复如初,一出手便非同凡响。若他当真扳倒了林相,咱们先前苦心谋划的大好局面就要毁于一旦!”
衔蝉夫人说罢,竖起尾巴在波斯地毯上来来回.回踱了数圈,向福瑞道:“太子沈钰是个劲敌,林相那老狐狸指望不上,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你这就派人去查关于沈钰的所有线索,本宫要有他的把柄攥在手里,才能有恃无恐!”
福瑞忙低头称“是”,又小心翼翼问道:“今日老皇帝与太子的会面,是否知会林相?”
“算了吧!”衔蝉夫人嘲讽地甩了甩尾巴,“林相被个玉倌儿揭了老底,如今只怕正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呢!”
“三司会审下来,判了金大富斩立决,柳巷涉案诸人杖责的杖责、流放的流放。偏林相只是官降一级、罚俸一年!这跟挠痒痒有何区别?!”
东宫内,来访的徐明气得拍桌:“这么大个案子,本以为林相不死也要扒层皮,竟就这么不疼不痒地揭过去了!”
想想自家父皇模棱两可的态度,沈钰自己也觉得有些心凉。但当着徐明的面不能数落父皇的过错,只得到:“也不能说是不疼不痒。其一,林相亲口与平康坊的产业撇清了干系,那么京兆府查封这些秦楼楚馆,断了他每年几十万两银子的进项,林相也只能闷声吃暗亏;
其二,林相弃卒保帅,推他的亲外甥金大富当炮灰,让满朝文武都看清了他是个何其狠绝之人。今后林相同党替他卖命之时,便要掂量掂量;
其三,林相好男色、凌虐玉倌儿之事传出去,他便是名声扫地,成了朝野内外的笑柄,今后再想立威树德,便无人再信了。”
“这倒是!”徐明敲拳道,“我这就知会手下人去寻天桥底下说书的,将林相玩弄玉倌儿之事编成九九八十一回评书,每日在茶楼瓦舍不间断地演绎!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林相的风流韵事!”
想法是好的……沈钰苦笑摇头:“舅父还是发发慈悲,给长安城里的说书先生留条活路吧!”
倘若真的如此,林相动不了您这位护国大将军,派人杀几个说书先生还不是信手拈来?
徐明想想也是,只得作罢,对于林相的风流韵事不能传遍长安城深感遗憾。
沈钰又问道:“裴鸣如何了?”
“伤得不轻!”徐明道,“那一箭正中心口,若不是你赐他那件金丝软甲护着,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即便如此,薛老头儿说还是震伤了心脉,需得好生调养一阵子。”
“是我大意了,让裴鸣险些替我送了性命!”沈钰颇为自责,“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尽管跟我说,我让长兴寻了送去。”
“区区药材,我徐府还是供得起的!且你既已正名复位,长胜要回到你身边,只是这个‘徐墨’……”
“对外便说,徐墨在与黑鹰盟交手时,不幸中箭身亡。”沈钰沉吟道:“徐墨本就是个凭空捏造之人,出现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出破绽,不如就此隐去吧!”
“京兆府倒是好说,”徐明犹豫道,“只是白姑娘那边……怕是不好接受!”
千禾……沈钰的心脏收缩了一下:听说在那个失火的小院里,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不顾性命地抢救中箭的徐墨,连长胜长兴都无法将她拉开。
曾经,也是漫天火海中,黑猫阿墨为了救千禾,不惜牺牲了性命;如今,又是千禾为了救徐墨,置生死于不顾。
一啄一饮,皆由定数。命运的纠缠羁绊,早就无法分开。
沈钰心中一热,向徐明郑重道:“舅父,我决定不再欺骗千禾,将前缘后果向她和盘托出,再以沈钰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向她表白!即便她恼我怨我我也认了!今后,我不会再跟她说一句谎言,也不会做任何欺骗她的事!”
“好小子!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该有的样子!”徐明兴奋地在沈钰胸口捶了一拳,“你打算何时去?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交给我,我去替你安排!”
“就不劳烦舅父了……”沈钰婉拒的话尚未出口,徐明已闪着一双炯炯八卦眼,兴冲冲地走了,徒留沈钰在他身后嗟叹:
舅父这位武将,却如此钟爱替人牵红线……上辈子莫不是个媒婆?
“白千禾?”
钟粹宫内,衔蝉夫人将这个名字来回咀嚼了两遍。
福瑞解释道:“太子沈钰的过往,咱们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唯独不了解的,便是他痴傻的这两年。属下便派人去调阅了盟中关于那只金眼黑猫的全部线索。
记载显示一年前,金眼黑猫频繁活动于大齐西北境,白水山与梁州城之间。而彼时伴在黑猫身边的是个少女,名唤白千禾。且黑猫曾数次不顾性命地救她,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衔蝉夫人眯了眯眼:“这少女,什么来历?”
福瑞倒也查的清楚:“本是个农家弃女,因颇通医术,擅长给猫儿治病而赚生计。在西北境时曾依附过梁州刺史宋鸣鸿,还曾被梁王弄进府去,后又逃了出来。
金眼黑猫死后,这姑娘竟被大将军徐明一封书信邀来了京城,如今正在青瓦巷住着,还曾与徐明的外甥徐墨有些暧昧关系。”
“宋家、梁王、徐明……”衔蝉夫人将这些人的关系串了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姓白的少女善于攀权附势,想来是个有心计的!”
福瑞道:“属下是这么想的:虽说咱们弄不清金眼黑猫与太子究竟有何关系,但防患于未然,倘若黑猫就是太子,那么这个白千禾,对太子而言便是至关重要之人!只要将她拿在手心,便是捏住了太子的软肋,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言之有理!”衔蝉夫人道,一双杏核眼中精光一闪,“你方才说,这白千禾精通医术,擅长给猫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