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回上 和亲取消郡主悬剑消 弹章纷起将军罪名生
柴安风听了脸上“唰”地一红——那日苏南雁以练功的名义找柴安风交合之后,他们两人缠绵了也有七八次了,可每次,都是等郑婷儿出门,又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按理说应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呀……
“老姐,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柴安风相当于是承认了。
“别的地方的事我大概不清楚,可崇义公府里有点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我?”柴念云得意地答道,“你放心,府里知道的人我都招呼过了,让他们一个个都把嘴把牢点,哪个乱说我削平了他。你柴安风可以不要脸,人家苏南雁姑娘还要脸呢!”
“是,是,好,好。那就多谢老姐了。”柴安风附和道。
“可我就是奇了怪了。”柴念云皱着眉头说道,“婷儿也就罢了。南雁自幼练功,筋骨打熬得结实,怎么这么些日子,肚子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老弟你不中用吧?”
“老姐你着什么急?这才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就算有了,能看出来吗?”
柴安风这么安慰姐姐,心里却也打起鼓来:南宋朝吃的是无污染的食物、呼吸的是无污染的空气,而且在这方面自己也是挺有自信的,怎么就是不能把事情搞大呢?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几本穿越小说,貌似主人公穿越回去之后,尽管三宫六院上了不知多少女子,好像也都生不出孩子的样子——莫非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一般也就没了生育能力?那可就太可怕了……
柴安风禁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在现代,生不出孩子,有时候是坏事、有时候又是好事;可是在古代,对柴安风来说,多生几个儿子那可是莫大的好事,毕竟他现在发了大财,别说是养几个小孩子了,就是养几头大象,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嘿,老弟,你想什么呢?”柴念云看弟弟愣得好像痴呆一样,便高声喊了句。
柴安风被她吓得一怔,赶忙偏转了话锋:“这样的,太后已经说了,说姐姐去金国和亲的事情算是吹了,姐姐你就放心好
了。倒是你年纪比我还大,是不是也该找个婆家了?”
这件事,柴安风走之前就跟柴念云提起过,因此柴念云倒也并不十分激动,反嗔道:“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管到你老姐头上了。得了,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再说吧。我问你,孟老将军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一步一步办呗。
“记得进宫的时候,太后说,襄樊前线有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去问问孟老将军。我想这也算是一条正经懿旨了吧,或许可以凭着这道旨意,先去大牢里瞧瞧孟老将军。一方面是问问他有什么打算;另一方面,也好送点东西进去,再上下打点打点,让老将军在牢里少吃点苦。”
“这才是句正经话。你去看孟老将军的时候,可别忘了把银屏姑娘一起叫上。”
“这不废话嘛!老姐,你当我是傻瓜啊?”
出门之后,柴安风专门绕到天香楼走了一趟,叫起刚安顿下来的孟银屏,便先按原路走了一段回头路,这才又朝东转,往新开门方向走去。因要同孟银屏一同行动,柴安风便没有用自己那顶极气派的八台大轿,而是一路同孟银屏并排着,走了有小一刻钟功夫,便已到了刑部大牢门口。
谁知柴安风为行动方便没摆出架子,却让他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柴安风刚走到大牢门口,就被人拦了驾,死活不让他进去。
“我跟你说不上话,你叫你们头儿出来。”柴安风随手甩给门口一个看守一枚银瓜子,就叫他去请守监过来。
这看守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把银子揣进袖子里,二话不说就把大牢守监请到了柴安风的跟前。
因大牢里关押了孟宗政这么个要紧的人物,这位守监大人这两天没少被人召见,偏偏这些召见自己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官职都比自己大,动不动就把这守监训斥一顿。
泥人也有三分尿性。
这位守监大人老早也是个领军作战的小军官,被人训斥得多了,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一开口就教训道:“
谁?是谁找我?没见我忙着呢么!”
柴安风耐着性子答道:“是我,我找你。”
“你又是谁?”大牢里光线昏暗,守监刚刚出来,眼睛还没适应户外的强烈光线,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眼睛更是一片模糊。
“我是谁?你不认得?”
“不认得。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好,本爵爷赏你个打耳光,叫你认得爵爷我!”说着,柴安风抡圆了手,就往那守监脸上重重拍了个巴掌。
这一巴掌使上了柴安风全部的气力,扇得他自己的手掌生疼,那守监更是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反倒让他耳清目明起来。
守监定了定眼神,仔细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冲撞了人,赶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地赔礼道歉:“原来是柴爵爷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恕罪……”
“嗯,知道是我就好。”柴安风道,“那我想进牢里,去看看孟宗政老将军,你前头带路吧!”
“啧——”那守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轻易答应。
临安城小,宫里的事情传扬得快。就连这个守监耳朵里也听到了风声:说是崇义公柴爵爷因为孟宗政的事情,同丞相史老相公在皇上面前一通争吵,吵得史老相公都有些下不来台,后来还是太后打了个圆场,这才让两个人暂时和解了。
所以,要是让柴安风进门去见孟宗政,那就相当于得罪了史弥远;要是不让他进去,更是直接得罪了这个在皇上、太后面前炙手可热的崇义公。而这几个人——杨太后、皇帝、史弥远、柴安风,都是拔根头发比自己腰还粗的人,随便抬起脚就能把一个小小的刑部大牢守监给踩死了。
性命攸关,守监不能不谨慎小心。
瞧着这位守监左右左右为难的样子,柴安风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你也难做,就不逼你了。告诉你,我进牢房见孟宗政老将军,那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行了吧?你要是不相信,派人去也好、自己去也行,现在就能敲宫门去问太后。我就在这里等。”
既然柴安风
说了有懿旨,守监都有了推脱责任的理由,压根就不敢、也不想去验证这懿旨是真是假,是否真的存在。
“这哪能呢?”于是这守监脸上立即挂上了轻松的笑容,“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柴爵爷么?来,爵爷请,小的给爵爷带路!”
自古以来,朝廷衙门里最肮脏、最杂乱的地方就是牢房了,南宋朝也并不例外。
一钻进大牢那狭窄、低矮的大门,一股由腐烂、腥臭、霉变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浑浊空气便扑面而来,似乎能见度都低了不少,隐隐在牢房里升腾起一片烟雾来。
柴安风立即伸手捂住鼻子,对那守监说道:“我说,你没事也在这里搞搞大扫除什么的不行吗?你这里那么多犯人,有的是人手,让他们把这地打扫一遍,自己住得不是也舒服些吗?弄得现在这样的脏、乱、差,像什么话?”
守监赶紧诺诺连声地答应着,又将柴安风往牢房深处领。
不知是牢房里面的空气稍微清洁了一些,还是柴安风已被这里的空气熏得麻木了,居然觉得最里面几间牢房的环境还可以,至少也算是能住住人吧……
那守监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旁边一间监舍,说道:“爵爷,这里关的就是孟宗政老将军。”说着,他又朝监舍里喊了一声,“孟老将军,有人来看你了,是柴爵爷来看你的。”
一听是柴安风来了,原本在监舍之中端坐不动的孟宗政立即回过了头,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惊喜的眼神望着门外的柴安风。
跟在柴安风身后的孟银屏见了父亲这般的处境,情绪顿时就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爹爹,爹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让你吃苦了……”
她哭得又是凄惨,又是悲痛,哭得柴安风一颗柔软的心都一阵阵地发紧。
于是柴安风踢了那守监一脚,说道:“嘿,你带钥匙了吗?还不赶紧开门,让他们父女相见?”
古代没有宪法、没有刑法、也没有刑事诉讼法,按道理,孟宗政这种相府红牌收押
的重犯,家属是不能探望的。然而就是因为古代没有宪法、没有刑法、也没有刑事诉讼法,所以只要你面子大、银子多、路子粗,想见还是能够见面的。
因此守监略一迟疑,便掏出了腰间的一串钥匙,挑了一枚出来,将门口挂着的一只铜锁打开,便放柴安风和孟宗政进去了。
一进牢房,柴安风便让跟着一起来的黄有功将他准备好的被褥、衣服、食物以及一些散碎银两、铜钱都搬进来,又让他守住监舍大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待吩咐完毕,柴安风轻轻掩上房门,又回头想同孟宗政说话时候,孟银屏已抱着父亲哭得好似一个泪人一般,就连眼泪都哭干了,只趴在爹爹膝盖上不断地哽咽。
柴安风有正事在身,又不能在此处久留,便重重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孟银屏的哭泣,说道:“银屏姑娘,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同孟老将军说话。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我有些紧要话要同孟老将军说。”
孟银屏勉强忍住哭声,缩在一边,肩膀却还在一抖一抖地抽搐。
柴安风来不及安慰孟银屏,单刀直入道:“孟老将军,我是奉了懿旨来见老将军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搭救老将军出去。”
孟宗政摇了摇头:“罪臣丢失樊城,真是罪有应得,何劳柴爵爷费心?”
柴安风没接他的话茬:“老将军,我在这里待不久的,废话不多说、也来不及客套了,我长话短说吧。皇上那边,我已经劝谏过了,皇上是不想治老将军的罪的;太后那边也有意宽恕;就只有史弥远硬咬着一定要审谳问罪。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孟宗政一边听、一边点头:“没想到太后、皇上都替罪臣说话了,真是没有辜负老夫的一片忠心……”
柴安风“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史弥远不是好对付的,今天早上,我已经在皇上面前跟他吵过一架了,可惜这厮就是不肯松口,还说御史言官那边弹劾老将军的奏章太多,压不下去。老将军,你说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