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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回下 灭瘟疫完颜合达佩服 行笼络耶律楚材婉拒

柴安风叹了口气:“耶律辨才先生身体尚好,还帮着安抚百姓,帮了我们不少忙呢!可惜善才先生……我到许州之前,就已不幸病逝了……可惜……可惜……”

听了这话,耶律楚材浑身记不住一抖,眼眶瞬间湿润了:“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学生幼时,家父公务繁忙、无暇照料,全是两个兄长悉心照顾,间之识字启蒙,名为兄长、实为老师……如今天人分离、阴阳两隔……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他哭得甚是悲怆,身旁两个护卫赶忙上去劝说两句。

待心情略微平静一些,耶律楚材这才拭干了泪,对柴安风说道:“爵爷,学生失态了。扰了爵爷雅兴,罪莫大焉。”

柴安风忙回道:“不必如此,我也是感同身受。这样,我们闲话少叙,不如由我陪着先生先去许州,同令兄长会和,如何?”

这个提议正合着耶律楚材的心意,让他赶忙点头答应下来。

许州疫.情大抵平复,许州城也已经重新开放,可谨慎起见,四座城门依旧封锁了三座,只开放一座供人出入,出入人等都要出示由完颜合达签署的证书方能通行。这也是柴安风的主意,倒不是这个措施能够防止鼠疫疫.情死灰复燃,只不过是继续制造一种紧张的情绪和氛围,让城中百姓继续注意个人卫生,同时也减少四处窜门的情况。

按理说,耶律楚材初来乍到,没有能够去完颜合达那边报到,手里自然也就没有通行证,当然也就没法进城。可陪他同行的柴安风的面子却大得很——大概比整个许州城还要大——有他引路,看门的官兵自然不敢拦阻。

一入城池,也来不及去同完颜合达打招呼,一转身便往耶律家的宅邸而去。

耶律家原本就是契丹皇族,侍奉金国之后又是世代公卿,宅邸自然也是宽门大院、好不气派。然而经过这一次疫.情,全家老小十几口人死掉了一半,可谓悲剧。因此阖府上下全都挂起白色的灯笼、白色的挽帐,就连朱红色的柱子、墙壁都涂上了蓝色的油漆,让这座宅邸笼罩上了一层悲戚而又苍茫的气氛。

柴安风几次出入耶律府,府里人等对他已是十分熟

悉了,也不让他在门外等候,而是直接迎了进来,自己又快走几步去通知家主耶律辨才去了。他们对柴安风甚是热情,却不认识耶律楚材,只把他当做跟班的,冷落在一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柴安风见状笑道:“这个狗才,回手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竟然连三老爷都不认得了。”

耶律楚材无奈地摇了摇头:“学生久在蒙古,都记不得上次来许州是什么时候了,也难怪他不认得。说不定连哥哥都认不得我了呢!”一谈起哥哥,耶律楚材又是悲从中来,脸上禁不住又泛起悲痛的神色来。

柴安风不敢搭话,低着头向府里走了没几步,耳中便听见耶律辨才的声音:“爵爷大驾光临,鄙府真是蓬荜生辉,来来来,爵爷还没用过午饭吧?请里面用饭。”

听到哥哥声音,耶律楚材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快走几步抢在柴安风的身前,撕心裂肺地喊了声:“哥哥!哥哥!”

对面的耶律辨才闻言一惊,霎时认出了弟弟的容貌身材,两行老泪奔涌而出,一把抱住了自己这位离家千里的弟弟,已是泣不成声。

一旁的孟银屏是个心软的,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悄悄抽泣起来:“爵爷,看来血肉亲情乃是人之常情,不论是汉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都是一样的。”

“可不是嘛,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是父母生、爹妈养,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还不会有悲欢喜乐?”柴安风答道。

耶律兄弟抱头痛哭了一阵,这才想起柴安风还站在旁边。

却见耶律辨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拉过弟弟耶律楚材,介绍道:“贤弟,多亏有柴爵爷帮忙,愚兄才有命在此同贤弟说话。来,我们兄弟二人这就给爵爷道个谢吧!”

说着,他兄弟二人齐齐拱手,向柴安风作了个揖。

“好了,好了。”柴安风忙道,“你们这样客气,叫我怎么承受得住?不是在轰我走嘛!”

这句话让气氛略微轻松了一下,亲人生死两别的悲痛也略微被冲淡了一些,几人擦干了眼泪,寒暄两句便走入后堂,准备用餐。

只可惜经过一场瘟疫的打击,虽然不至于饿肚子,物资却还是匮乏

的,耶律阖府上下翻遍了,也就只做了两样素菜、一碗蒸肉、一锅子汤出来,让作为主人的耶律辨才止不住地道歉:“粗茶淡饭,委屈爵爷了。”

对于“吃”的方面,柴安风也不是太在意,客气两句,忽然有了主意:“招待我是其次,就是耶律楚材先生远道而来,不能不吃些好的。这样,大个子,你去城外营里走一趟,让他们这就做几样好菜,马上送过来。要是寻得着南雁,就让她一起过来,寻不着就算了。”

“这种跑腿的活,怎么又让我来?”黄有功埋怨道。

孟银屏还不忘嘱咐一句:“一模一样的菜,多做一些,让兄弟们放开肚皮吃一顿。这些日子都辛苦了,也该吃点好的了。孙家康,你跟着一起去,去传我的将令。”

“好嘞!”这回黄有功答应得很高兴,快步跑开了。

不过半刻时间,黄有功便提了老大老沉的一个食盒过来。打开一看,这个食盒竟是两层的,上面一层摆了一条蒸鱼、一盘羊肉、一盘牛肉、两样蔬菜,打开下面一层还是一模一样的这几盘菜。

“怎么一模一样的菜,弄了两份过来?”柴安风问了一句。

黄有功赶快往外摘:“不是我干的,是孙家康这厮说的。我看这事在糊弄老爷,还骂了他两句呢!”

“好,孙家康做得好!”没想到柴安风夸赞起来。

黄有功一脸懵逼:“老爷,好……好在哪里?一模一样的菜啊,这是。”

“你懂个屁啊!耶律家那么多人,就这几盘菜,我们吃了,别人就不吃了?”柴安风斥道,“这些菜,你留下一半,另一半送到下面去,你和其他人一起吃,少在这里跟我废话。”

待黄有功走开,柴安风先举杯向在座诸位敬了杯酒,众人饮罢,也同样回敬了杯酒。

酒过三巡,柴安风已有些微醺,胆子也略微壮了些,忽然对耶律楚材说道:“耶律先生,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而我身边正却一个得力的帮手,要不要南下来大宋帮我?”

耶律楚材听了,拿着筷子的手禁不住一颤,道:“爵爷何出此言?学生不才,正侍奉蒙古成吉思汗,岂可中途变卦?不瞒爵爷说,大汗对我有知遇之恩

,不好轻易背离的。”

柴安风仗着酒劲,壮着胆子,反问道:“是,成吉思汗是个了不起的人,你侍奉他也没错。可他现在多大年纪了?还有几天活头?他的确是英明神武,可他的儿子又怎么样?他对你确实是言听计从,可他的儿子又会如何对待前朝旧臣?这一点,耶律先生可是要想清楚了。”

按照历史剧本,今年是公元1226年,待到明年——也就是公元1227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就要驾鹤西归了。就算随着柴安风的穿越,历史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可自然规律是不太好轻易突破的,成吉思汗的死,最多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年、两三年的事情了。

耶律楚材相当于成吉思汗贴身秘书,这位蒙古的绝对统治者的身体情况,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也知道这只南征北战了一辈子的草原雄鹰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是该为他的后世做一些准备和打算了。

于是耶律楚材脸上挂上了明显的严肃表情,缓缓放下筷子,坦然答道:“出仕蒙古,学生早已定下了心意。何况大汗几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豪杰,譬如察合台、窝阔台、拖雷等人,随大汗南征北战,建立了无数功勋。无论大汗将大位传给哪位殿下,都将又是一代英主,不会做出倒行逆施的事情来的。”

“可就是因为这些儿子个个都有本事,人人手里都掌握着兵马,所以他们是不会屈尊听命于兄弟的,到时候一个不巧,蒙古国打起内战来,不知耶律先生当如何安身立命?”

柴安风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因为对于蒙古帝国分裂这件将世界历史一分为二的大事件,他是颇有几分印象的。

当在蒙古高原上占有绝对权威的成吉思汗死后,他统一起来的蒙古帝国,随即被自己的子孙分隔,分为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利汗国,也就是史称的蒙古“四大汗国”。这些汗国名义上都是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的子嗣,可互相之间同室操戈、攻伐不断,自己人打起来,比打外族还要凶。

耶律楚材作为深刻参与到蒙古核心统治层决策的人物,对于其中的变化早就有了判断。

在他

的眼里,成吉思汗那么多儿子中,察合台、窝阔台、拖雷三个都有机会继承汗位。而其中,察合台性情暴躁、为人刻薄,虽有统兵的本事,可缺乏耐心,进取有余而守成不足;窝阔台性格阴鸷、沉默寡言,常年在成吉思汗身边帮办政务,城府极为深厚,可看上去确实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只有拖雷,胸襟宽广、礼贤下士,无论在政务上还是军事上都颇有才干,又最受成吉思汗的赏识和喜爱。

只可惜拖雷是这几个儿子里最小的,手里的军队最少、背后的势力最薄,就算成吉思汗真的将自己那根像黄金一样宝贵的手指点到了拖雷头上,那凭着死去的成吉思汗的威信,拖雷就一定能够坐稳大汗的座位吗?

除此之外,另外两个儿子察合台、窝阔台为了争夺汗位,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眼下看来还是一副兄友弟爱的样子,那是因为成吉思汗还活着,他们不得不维持住表面的和平,否则只要父亲眼神一晃,他的眼皮就能把自己压死。而一旦成吉思汗死后,这两人势必发生争夺,轻则做些口舌之争,重则就要兵戎相见了!无论如何,都是对统一了没有多久的蒙古帝国的一个重大的伤害。

要是到了这等天地裂变的时候,耶律楚材作为一个掌握黄金家族最核心机密的人,他要么成为各方面争夺的香饽饽、要么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要么同时兼而有之。到时候,说不准真会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楚材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能臣干吏,更是少有的政治家,凭他的政治智慧,又怎么会看不清这其中的危机呢?

就连他的哥哥——各方面都比他要差上一大截的——耶律辨才都已参透了玄机,不无忧虑地说道:“贤弟,爵爷这话入情入理,你可要有所打算啊!”

耶律楚材脸上的阴霾更重了,独自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道:“爵爷也是在为学生着想,我心里有数……可……可我耶律家原是大辽皇室,后来出仕大金位及三公,现在我又在深得蒙古大汗的信任。如果学生再出仕大宋,那当世之人、后世史书又当如何评价我耶律楚材呢?三姓家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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