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回下 杨玲娇握手言和 柴安风大驾归来
柴安风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杨寨主果然好耳目,事情就是这样的,不过我已经同朝廷谈妥了,回临安也不会对我动刑的。也就是去把情况说清楚,走个过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玲娇却皱着眉头说道:“柴大官人也太冒失了吧?这样混蛋的朝廷,再加上浦家这两个不要脸的兄弟,他们撺掇在一起,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他们说话就像放屁一样,大官你可不能就这样相信了啊!”
原来杨玲娇是在为自己的安危考虑,柴安风不能不有所触动,动情地说道:“杨寨主这样为我着想,这份好意我柴安风心领了。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史弥远老相公,要是现在就食言而肥的话,就怕名气不好听。”
杨林娇缩紧了眉毛,咬着牙说道:“大官人,朝廷说话向来不算数,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我的夫君当年也是因为招安被朝廷骗了,弄得现在死无全尸。就怕大官人这回去临安也是凶多吉少啊!”
柴安风点点头:“杨寨主这话就说到了我的心里。我也怕朝廷说话不算数,所以才特地带齐了五百亲兵护卫。有他们在我身边,就算发生什么变故,我也一样能够杀出临安!”
杨妙真也插话道:“没错,我也是练过几年武功的,有我在身边,千军万马或许抵挡不了,但是谁敢以身犯险来谋害柴兄弟……嘿嘿!老娘非得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杨妙真何止是练过几年武功,简直就把武功练到了天下第一,有她说的这句话,柴安风的安危,横竖是有了保证了。
不过杨玲娇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柴安风这次一定要去临安呢?
只听她又叹息道:“柴大官人在青龙镇不好吗?浦家那两个混蛋死了就死了,朝廷派下来捉拿大官人的禁军,不都被你打败了吗?朝廷
分明是拿你大官人没有半点办法,你又何苦还要去临安澄清事实呢?逍遥自在的不是挺好的吗?”
夏虫不可语冰。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这两句话虽然不能用在杨玲娇身上,但是对于她这样一个纯粹的江湖女子而言,柴安风的深谋远虑也是确实是杨玲娇一时之间所难以参透的。
柴安风也不想过多地解释,只说道:“杨寨主一番好心我心领了,但我也有难言之隐啊!临安,我是非去不可的。”
“也罢!”杨玲娇沉沉叹了口气,“唉!柴大官人办事,我等确实难以预料,不过必然有你的道理。大官人对我、对太湖水寨有恩,官人此去临安,既然冒着风险,我们水寨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们脚下这艘大船已被我改造过了,跑得又快又稳,就送给大官人好了。我再派沙广天,带人埋伏在杭州城外的运河港口上,只要大官人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就尽管说话。我把话摆在这里了,大官人说的话就等于是我杨玲娇说的话,大官人不必客气。”
又是盐帮,又是红袄军,再加上现在的太湖水寨,柴安风这下也算是一统江湖了……
这让柴安风又是自豪、又是感动,回答道:“杨寨主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还要去水寨走一趟,到时候你要记得给我打两条大鱼,让我一饱口福哦!”
话音未落,“太湖飞白鱼”沙广天已跳上了大船,手里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胖头鱼,笑着说道:“还有比在太湖水寨吃两尾鲜鱼更容易的事情吗?来、来、来,这两条鱼是我刚刚打起来的,新鲜着呢!我这就做好了,请柴大官人,还有几位贵客都尝尝。不知大官人是喜欢吃烤鱼呢,还是喜欢吃真鱼,还是喜欢吃水煮鱼?”
临安似乎要比两三年前衰败萧条了不少。
这是柴安风回到临安
时候的第一印象。
这也难怪。
客观上,自从“崇义号”这个南宋第一大工坊离开临安之后,临安城的工业商业规模都下了一个台阶,重新回到了柴安风穿越之前的情况,也就回到了资本主义萌芽萌发以前的情况。
主观上,柴安风经营青龙镇、青龙港几年之间颇有成效,让这座小小的港口城镇变得比临安更加朝气蓬勃。看管了青龙镇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对比下来临安就不免显得死气沉沉了。
所以柴安风才得出了以上这样的结论。
不过行在临安作为南宋事实上的都城,该有的规模,它还是有的。
川流不息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商店,以及不时从远处传来的为官员开道的锣声,无不显示出临安在南宋国内不可质疑的文化中心、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的崇高地位。
回到临安的柴安风。对这座城市是既陌生又熟悉,还莫名产生了一丝丝的紧张。
“耶律先生,我们这就要回临安了吗?”
耶律楚材抚摸着下颚的胡须,笑着说道:“怎么?柴兄现在反悔了?哈哈,反悔也来不及了!别说是史老相公了,就是我也不肯放柴兄回去。嘿,我来江南都这么许久了,还从没见过临安的风采,这回正好可以跟着柴兄饱眼福,怎么可能就这样回青龙镇那穷乡僻壤了呢?”
柴安风知道耶律楚材这是在开玩笑,但他表达意思表达得也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都已经到临安城下了,哪还能回去呢?
于是柴安风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又拍了拍胸脯,唤来二老婆孟银屏,让他将自己从青龙镇带来的五百名亲兵护卫全都组织起来,让他们全副武装,排好了队跟在柴安风身后,浩浩荡荡、堂堂正正地进临安城去!
这么做,既是为了显示柴安风的威风,也是让朝
廷看看自己的实力,更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这么一大群人马明火执仗地、有恃无恐地、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一个国家的都城之下,那就是对这个朝廷的权威毫无怀疑的挑衅。就这么一支队伍,别说是进城了,就是接近外围城墙,那也是朝廷所不能接受的。
然而柴安风却不一样。
谁都知道他的身份、谁都知道他的目的、谁都知道他的做法,关键是他只靠手下一群做工的平民百姓,就将数倍于自己的禁军杀败的消息已经传回临安城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就这么个刺头,谁敢过来主动招惹这个大魔头?你敢吗?
因此被史弥远来安排来迎接柴安风的一文一武两个官员,听说柴安风来到临安城下,互相商量了几句便慌忙出城来。他们一人一骑,别说是护卫的兵丁了,就是随从都没带在身边。
当然了,带了也没用,带了也是白送。
柴安风以为这两个人是过来阻止自己带兵进城的,没想到他们却知趣的很,只要求柴安风约束好军纪,不要让这些亲兵护卫在城内惹事就行了,该怎么进城就怎么进城。
顺便还带来了史弥远的一道口谕——这位依旧巡视在外,还没有回到临安的宰辅大人显示出了自己的善意:这次柴安风回临安,不是罪犯,不能约束,一切都可以随意一点,住在哪里随便柴安风自己安排,只消同朝廷打个招呼就好。
有了这番交代,柴安风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略微安定了些,长舒了口气,便骑上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威风凛凛进城去了。
军纪那自然是没话说的。
这五百亲兵护卫排着整齐的队伍、喊着统一的口号,从临安城北的涌金门鱼贯而入。只见他们一个个孔武有力、目不斜视、形容严肃,一看就是一只极具战斗力的军队,让临安城中
的百姓都禁不住啧啧称叹。
“哟,这是哪来的军队啊?怎么瞅着比朝廷的禁军还强?”
“谁说不是呢?就禁军那帮混蛋,就知道欺负老百姓。都听说了吧?他们六千人马跑到青龙镇去,还没怎么动手呢,就被青龙镇柴大官人打得灰头土脸回来了。”
“这话算你说到点子上了,这不就是柴大官人的队伍吗?”
“胡扯吧!柴大官人的队伍,那打的应该是‘柴’字旗号。你看这支队伍,既有‘柴’字大旗,又有‘岳’字大旗。按理说那应该是两个将军率领的队伍才对啊!”
“你懂个屁!打几个旗号,就是几个人率的队伍吗?你也不想想,现在咱们国内。除了柴大官人和襄阳的孟将军以外,还有谁手底下能有这样的队伍?”
“那‘岳’字旗号,莫非是岳爷爷重生了?”
“又胡说了不是?打‘岳’字旗号,那是因为柴大官人手下这些人马里,有当年岳家军的后人。所以才打着‘岳’字大旗,那是柴大官人不忘本!”
“哎哟喂,原来是岳家军的后代啊!阿弥陀佛,怪不得这么厉害!”
街边百姓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着,说得柴安风心花怒放,心中暗想——老子这回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原本那丝紧张的情绪,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可这浩浩荡荡五百人的队伍住在哪里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驻店肯定是不行的,倒不是柴安风舍不得花银子,实在是临安城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可以同时容纳五百人的客栈。住在禁军军营里也是不行的,禁军军营都破成什么样了,给这五百人人住,那不是相当于忆苦思甜吗?至于腾出哪座衙门来,那更是不可行的,南宋朝廷本来冗官就太多了,衙门都已经装不下这么多官员了,哪里还来空间招待柴安风这个不速之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