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防治（二）

赵温明听完，两手一拍，直接做了决定，

“好，就先找说书的。”

接着，他扬声就对着门外叫长明，待长明进来，开口就是一通安排：

“长明，从今天起，你负责配合念生，让凤城所有人都知道，疫症有多大的危害，需要怎么预防，配合官府防治有什么好处。”

长明一开始，见大人因为疫症的问题忙碌不停时，就想请缨了。现在得偿所愿，忙扬声应答：

“长明领命。”

“秦公子，不知道你这边的人手，什么时候能到位？”

见事情告一段落，冯念生心底记着秦牧镖局的人，忍不住开口和他确认。秦牧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他眼底焦急，却看得清楚。

“冯大人放心，我的人现在就在院子里，就等你的安排了。”

“多谢秦公子了。”

冯念生难得激动，边道谢边要到院中见那些人。只是他的脚刚抬起要踏过门槛，猛然想到还在的城主，又蓦然将脚收回，佯做淡定的样子走回原处。似乎他站了回去，刚才那发生的事就会消失，众人也都会不记得一般。

秦牧看完觉得他挺好笑的，不过他忍住了。但，长明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来，冯大人也有变傻的时候。”

冯念生眼皮一抬，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最后，倒是长明承受不住他眼中冷意威胁，讪讪的闭了口。

“好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都赶快回去睡一觉，养好精神。”

赵温明看了下一旁的漏斗，开始往外面撵人。

“草民告退！”

“下官告退！”

“属下告退！”

一同向城主告退出了房间，三人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的成了门神。最后，还是冯大人先开了口：

“秦公子，明日卯时初在衙门外集合，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到时秦牧定带人准时过来。”

“好，那秦公子先行回去休息，明日卯时再见！”

三言两句商定时间，秦牧便带着刘镖头他们离开。

“冯哥，这秦公子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长明等秦牧一行人不见了身影，这才开口评价。

“从庆城秦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常人？”

“更何况，他还是秦家用心培养的大公子，秦家的下任家主！”

长明见冯大哥说起秦家时，脸色郑重，不禁对秦家生了些好奇：

“庆城秦家？那不就是镖局走镖的吗？他家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以后你就知道，现在，你还是先想好明日的事物该怎么做吧！”

暗自祝长明好运，冯念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离开回房睡觉去了。若是以往办案，即使三天三夜不睡，他都不会觉得累。但今日不是被夫人哭声折磨耳朵，就是被老太太挡着胡搅蛮缠，还有那不讲理又不能动手收拾的汉子……那真是，心神俱疲。不过，希望明天长明和秦公子不会被吓到。

卯时刚到，衙门外出的大门便打开了。先出来的，是丁大夫带着的那一行二十人的大夫和学徒。他们每人都戴着面巾，只漏出两只眼睛在外面。不过，在他们胸口一侧的位置，有写他们各自的名字，倒是能分辨出谁是谁。

丁大夫带人走后，接着出来的是冯念生。冯念生刚站到大门台阶下，四面从家里陆续赶来的衙役便排起队形。待他们列队整齐，秦牧便带着刘镖头他们一行十人过来了。冯念生和秦牧简单寒暄两句，便将人手分组成六队，他和秦牧各带三队，接着昨天的位置接着往下挨家挨户的查询病人。

当冯念生和秦牧带着各自的人分开行动后，衙门口一下就变得空旷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过，这空旷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一个管事婆子出现了，没过一会儿，就有年轻的娘子、中年妇人和稍上年纪但身体看起来颇为硬朗的婆子过来。不过，她们这些人加一块儿，也才有十几个，并不是很多。那管事婆子清点过人数后，脸色很是不好看。这和昨天晚上城主夫人要的人数，可差的太多了。不过，想想那疫症的可怕，能来这么些人做那防护面巾，也是好的了。管事婆子简单交代下规矩，带着他们便进了衙门。

在管事婆子带人的时候，长明也出来了。虽然对比其他几位，他是晚的了，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要见的人，他仍觉得自己起早了。现在这个时间，辰时都还不到，他去哪儿找那些人说事儿去？抬头忧伤的看着太阳都还没露头的天，长明这才明白昨晚和冯大哥分开始，他眼中的同情。在心底将凤城能排上名号的茶楼都过了一遍，他抬脚下了台阶：小爷我都不能睡个好觉了，你们也别在床上躺着了。当后来，冯念生知道长明是如何让茶楼的东家同意说书先生大讲特讲和疫症相关的事时，他刚喝进嘴里的那一口茶，便喷了出来，正正好全喷到长明的脸色。

赵温明昨晚勉强睡了有一个时辰，便被夫人派人从衙门叫了回去。原来，他夫人先前派来送饭食的婆子被他打发回去后，将在衙门侧院看到的事情向夫人说了一遍。当时小女儿清莹正好陪在一旁，便也跟着听了。听完之后，她觉得让那些大夫学徒缝制防护面巾，大材小用。便向母亲提议说，可以另找会女红的人来做，这样大夫就能给更多的人看病，学徒也能跟着大夫做更多不能替手的事儿。

赵温明回去一听，觉得这注意非常不错。一开始，他对丁大夫那防护面巾也是不以为然，但后来听念生和秦公子说戴着那面巾确实有好处后，他才重视起来。正想着若面巾足够多，凤城的百姓都有那面巾防护着，肯定会更加安全，夫人这里就给了个好主意。连夜和夫人、小女儿商量好防护面巾的安排，他这才眯眼一小会儿。等他猛然惊醒，急匆匆赶到衙门的时候，丁大夫他们早都走了。

赵温明站在侧院门口，看着院中所有的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事儿，他第一次觉得这城主的位置，做的有些舒心。若以后遇事，都有这些做事的人跟着，那他再不用担心凤城的将来了。秦牧和冯大人分开之后，带人接着昨日的位置，接着往下挨家挨户的查询确认。一个上午过去，他便见了人间百态：有的人大门紧锁，无论怎么都不开，最后还是被人强硬踹开的；有的人家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根本不将衙役当一会儿。查问的多了，他还翻脸，扯着身后撑腰人的大旗，就开始威胁；有的人家一听查问病人，忙将藏在地窖或是柴房的人推给他们，那样子就像是在扔发臭的垃圾……

“大少爷，他们就是些混蛋，你别往心里记。”

一旁跟着的刘镖头，见他的情绪越来越低沉，生怕他一个想不开，钻了什么牛角尖，那他可就成了秦家的罪人了，吓得他一个大老粗，绞尽脑汁也只想得出这干巴巴的一句话。

秦牧知道他对自己的担心，抬头对他笑了笑：

“刘叔，你放心，我没你你想的那么弱。”

刘镖头被他这么一说，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那就好，那就好。”

“等这剩下几家查完，少爷再让兄弟们去歇一会儿吧。”

秦牧顺着街道向前看去，见只剩下不到几户人家了，便点了点头，

“一会儿这条街查完了，让老三跑一趟，买几只烧鸡给他们加个菜。”

“少爷，咱们中午要吃烧鸡吗？”

老三耳朵尖，一听到“烧鸡”两个字，慌忙跑了过来，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百香楼的烧鸡最好吃了，咱们买他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