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防治（三）

刘镖头看他那个样子，顿觉丢人，抬手便拍着他的头上：

“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贪吃？镖局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秦牧看着老三扭着身子向后跑，沉闷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就是不知道，以后再烦闷的时候，还能看到老三这样挨打？

“少爷，中午就买百香楼的烧**？我吃过一次，真的特别好吃。”

老三绕过去忙的刘镖头，瞅着个机会就又凑到少爷面前。若不知道中午有烧鸡吃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一定要和少爷商量好，买那家最好吃的才不亏本。

“行，等这几家问完，就让刘叔掏钱买去。”

秦牧虽然好笑老三对烧鸡的坚持，但他今日做事很是出了番大力。队里无论是谁，但凡对上撒泼打诨的妇人婆子，就会把他推出去。他在对付这些人的时候，很是有一套自己的方式。那真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老三得到少爷的同意，当即就欢呼起来：

“弟兄们，大家动作都快些！”

“少爷说了，等着几家问完，就买百香楼的招牌烧鸡给咱们加菜！”

其他分散着正在查问人家家里是否有病人的兄弟，一听这话，全都高兴起来。有些已经烦躁起来的，也都压住了脾气。一时间，大家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等街上最后一户人家问完，秦牧一边让老三带着两个弟兄将病人送去东郊，一边让刘叔掏钱给九华，让九华去百香楼买烧鸡回来。

“哎，九华兄，你让小二再单独装些辣子，他家的辣子也好吃。”

九华刚走了没几步，老三突然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对着他又嘱咐了一句。九华不言不语地看着老三，直到老三意识到不妥，讪讪地将胳膊从他脖子上拿下来。

“以后不要从后面碰我。”

想到刚才自己若不是及时控制住，老三就被一拳头砸到地上了，九华在临走之前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哦…好的。”

老三一开始没明白九华是什么意思，直到九华走远，才明白过来：习武的人最忌从背后偷袭，若刚出九华没有控制，那自己肯定就要躺倒在地上了。明白过来之后，老三大掌一拍，“啪”地一声便落在自己头上：

“真是笨啊！”

等到中午兄弟们休息，开始吃午饭吃烧鸡的时候，老三端着碗，先盛着只大鸡腿捧到九华面前：

“九华兄，这只鸡腿肉多滋味足，给你吃。”

九华看着面前那只散发着浓浓肉香的鸡腿，一脸的懵，想着刘叔带出来的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九华兄放心，这鸡腿是干净的，绝对没让别人碰。”

老三以为九华跟在少爷身边，多了些讲究，忙开口向他解释。

“你是想要做什么？”

自己想再多，也不知道这老三要做什么，九华索性开口直接问。

“嘿嘿，九华兄，我就是想问问，你平时没事的时候，能不能指点下我的功夫？”

老三上次在镖局见过他使轻功离开的身影后，就知道他的功夫有多高了。那之后，老三一直想和他套近乎学功夫。

“刘叔知道吗？”

知道老三的目的后，九华仍没接那鸡腿，只抬手指了指刘叔的方向。

“刘叔知道，之前刘叔就说过，让我有机会就和你多学学。”

老三一见有戏，忙又将鸡腿往前递递。

对鸡腿不为所动，九华咬了口手中的饼。直到将饼咽下去，他这才开口：

“我听说你每天都要去花楼看一个叫曼娘的女人，再加上平日里镖局的事物，你还有时间跟我学？”

“这个你放心，我就是晚上不睡觉，也会把你教我的东西学会的。”

老三本来以为麻烦九华兄，教一教自己功夫，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想说到最后，却又横生枝节。

一旁正在吃饭的刘镖头，注意点他们的情况，担心老三做了什么没规没矩的事，他端着个碗便过来了。一见他过来，九华忙起身打招呼：

“刘叔。”

见九华神色如常，刘镖头放心了，转身向鹌鹑似的老三训斥：

“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吃你的烧鸡去。”

“刘叔，没事儿，我都吃过一只了。”

说着，老三得意地拍了拍肚子。

“那你怎么还端着只鸡腿？”

视线从鸡腿上滑过，刘叔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捂着头往一侧挪了挪，和刘叔拉开些距离，老三委屈的开口道：

“这是我特意给九华兄留的，想请他指点下功夫。”

刘镖头听他这样说，扭头看向九华，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是没看上老三，嫌弃他？

刘叔心底活动丰富，老三却没将这当一会儿事，开口就想借刘叔的面子来用：

“刘叔，您老帮我和九华兄说说好话。”

“要是我的功夫能再进一步，那以后咱们再走镖，你就不用担心我会拖您后腿了。”

九华吃完了手中的饼，留了句“以后再说”给他们，便起身将汤碗放进一旁的筐里，去到公子身边，听从接下来的安排。

“刘叔，九华兄他是不是看不上我？”

石老三看着九华冷漠离开的背影，弱弱地问刘叔。

刘叔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开口的话很是不客气：

“还看不上你？你以为你是倾国倾城的姑娘啊？”

说着，刘叔啪叽一手拍到他背上：

“还不快跟过去？难道还等人家来请你？”

石老三下意识向前跑了两步，又转了回来：

“刘叔，他刚才没答应啊！”

刘镖头双目怒瞪，就差喷出火来了：

“你想让人家教你东西，自己还不知道他跟前凑？你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石老三眼睛一亮，被他一句话点醒，转身走之前，还很插了他一刀：

“刘叔你别生气，一生气就更老了。”

秦牧正在听九江汇报昨天飞鸽之后，今日从其他分号传来的消息，九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平常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难得见他一本正经，秦牧和九江都有些吃惊。尤其是九江，他经常替少爷揍九华，每一次上手，九华都像那被屠户杀的肥猪似的鬼哭狼嚎。乍见他现般模样，和少爷嘀咕了句：

“少爷，你觉不觉得九华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尽管他声音很小，还是被过来的九华听到了。干脆利落地送他一个白眼，九华对着少爷挂上一脸讨好的笑：

“少爷，您别听九江胡说，属下正常的很，绝没有受什么刺激。”

秦牧之前和九江说话的时候，眼睛余光有注意到石老三往他身边凑，当时他就觉得九华身上气势变得与平常不同，似乎更显冷冽，让人不易接近。当时，他还暗自猜测是不是石老三做了什么惹怒他的事。现在见他又变成之前不正经的样子，稍稍有了些好奇，

“那刚才你那样，是故意在石老三面前装的？”

九华脸上一僵，他没想到少爷刚才都看到了。不过，他脸皮比较厚，扯皮的功夫更是一绝：

“什么装的啊？少爷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是您的一品护卫，在他们面前肯定要有一品护卫的气势。要不然，他们知道什么叫差距？”

“呐，知道差距的人过来了。”

九江脸上露出和少爷一样看好戏的笑，悄悄对他指了指身后。

“谁……”

九华转身一看是跟过来的石老三，到嘴边的话一下就卡主了，脸色也丰富多彩起来。

九江看着他一下变得僵硬的手脚，嘴角的笑越发明显，还压低着声音故意问他：

“石老三可是刘叔带的人，你想好怎么对他了吗？”

九华本来都想要往少爷身后躲了，扭回头一见九江那幸灾乐祸的脸，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解决办法。

九江被九华看着，没来由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热闹虽好看，性命价更高。脚下微动，他便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九江，刚才你说谁在镖局来着？”

一旁看热闹的秦牧，见九江要跑，突然丢给他一个问题。

九江被这个没什么价值的问题砸住，只好收回脚，端端正正的回话：

“回公子，现在镖局除了九位值班守着库房物品的弟兄，就只有两个厨娘和一个打杂的伙计在镖局。”

“嗯，那你记得回镖局后，对他们的安排多注意些。”

眼角余光见石老三就要到跟前了，秦牧随口安排了一句，便收了话头，准备退场看九华怎么和他过暗招。

“属下石老三见过大少爷。”

石老三之前在库房被大少爷审过，要不是大少爷手下留情，他现在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那之后，石老三对大少爷，就有了种莫名的感激。

秦牧双手背在身后，端方公子的气质尽显：

“你是有何事？”

石老三看了九华一眼，这才小声说道：

“属下想请九华兄指点功夫。”

秦牧本来还以为可以看一除好戏，放松放松心情。哪想到，石老三他就是想学九华的功夫。看了眼九华又变成冰块的脸，想到先前他眼中对九江的算计，秦牧又有了些耐心：

“九华，你是怎么想的？”

九华看了石老三一眼，扭头将目光定在了九江身上，微微一笑就露出一排尖牙：

“我的功夫都是九江师兄教的，石老三让九江师兄指点会更好。”

九江先前就想到九华要算计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会将石老三推给自己，且推的这般干净利落。冷冰冰的眼神落到石老三什么，九江说出口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你要我指点功夫吗？”

石老三对比自己强的人，虽然尊重，但并不会胆怯，因着这刺激还更有提升功夫的冲劲。但被九江盯着，只轻飘飘一问，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寒冰大手抓着，还冰冻了他全身的血液。

“不…不敢劳烦…劳烦九江师兄。”

石老三费了全身力气，差点将舌头咬掉才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

“既然不用，那你还是找九华吧。”

见石老三这么不经吓，九江眉头微微一皱，将他又推了回去。

九华此时气愤不已，他没想到石老三这么不顶事儿，九江只问了他一句话，他就没了先前借着送鸡腿来缠自己的胆量。

“有时间会教你的，先回去跟着刘叔把事儿做好。”

若先前能得到九华这一句话，石老三定能高兴的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但刚刚体验过九江的兵不血刃，他现在只想找刘叔寻求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