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白花(一)
在镖局休息一下午,刘玉婉终于在日落时分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还没清醒过来时,她隐约觉得这房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床上时,她忙起身下床。直到将床头花云放置的干净衣服换好,她脸上的热度才慢慢降下来。
“小姐,您醒了吗?”
听到房间的窸窣声,一直候在门外的花云轻轻拍了房门。
“花云。”
房门从内打开,刘玉婉脸色微红的走了出来。
“小姐,秦公子刚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起用晚饭。”
见小姐腰间的玉佩没有系好,花云边说边调整。
“好,走吧。”
压住听到秦牧名字,便加速的心跳,刘玉婉等花云帮自己整理腰间的玉佩后,便让她前面带路。
花云这一下午,倒是将镖局的院落都记清楚了,不一会儿就和小姐到了正房大厅用饭的位置。
秦牧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若是以往,通常会让厨娘做几个小菜放到书房,简单吃过就可以了。因着刘玉婉的到来,他难得正式起来,特意提前安排,让厨娘做了一桌的好菜。
看到门外慢步而来的窈窕身影,秦牧笑着起身迎过去,很是自然的拉住她的手:
“下午休息的还好吗?”
刘玉婉边回答边用眼神示意他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并用了些力气,想要将手抽回来。秦牧用另一只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调笑道:
“吃喝玩乐样样通的刘大小姐,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说完,他紧牵着刘玉婉的手便回到大厅,坐上餐桌。
刘玉婉将两人相牵的手抬起,递到秦牧面前,瞪着他道:
“那现在呢?我怎么夹菜吃饭?”
秦牧牵在手心的,正是她常用的右手。
秦牧笑得得意,在她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我帮未来的秦夫人夹菜,你说可好?”
那语气,似被温泉水浸泡一般,满带温柔和宠溺。不过,向来没太把自己当做小女人的刘玉婉只眨了眨眼,便碎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
“可我比较习惯自己动手。”
秦牧对刘玉婉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一个姑娘家能掌管那么大一个刘府,肯定不是个娇软心性的人。拿筷子夹了块软烂的鸡肉送到她嘴边,秦牧语气里满是诱哄:
“那现在开始,你试着习惯我动手帮你,可好?”
镖局厨娘的厨艺很不错,简单的鸡肉都做的浓香诱人。刘玉婉垂眸看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看向秦牧,幽幽道:
“你说,我怎么有种要被骗的感觉呢?”
听完这话,秦牧笑的像一只偷香油的老鼠:
“你放心,即使是骗,我也只骗你一人。”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眼睛弯弯,刘玉婉将鸡肉一口吃掉。
“嗯,我秦牧向来说话算话。”
抬手捏了捏刘玉婉的脸颊,感受着手中皮肤的滑润,秦牧眼神开始变得幽深。刘玉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觉得这个时候的秦牧,隐带着股危险,自己最好离他远一些。只是,她刚想伸手搬动屁股下的凳子,便被秦牧拦住,将一块挑了刺的鱼肉送到她嘴边:
“这鱼做的还不错,也尝尝。要是喜欢,明天让厨娘再做给你吃。”
扫了眼自己已经得了自由的右手,又看了看秦牧眼中的坚持,刘玉婉认命的张口将鱼肉吃掉。
一顿饭,就这样在秦牧对刘玉婉的投喂中结束。
用完晚饭,秦牧打发走身边跟着侍候的丫头,牵着刘玉婉的手,带她慢步走在回风云轩的小路上。今日的月亮出来的很早,虽然还不是圆月,但银色的月光洒下了,就像是为小路披上一层白色轻纱。小路两旁的花丛小树,在夜风的轻抚下,又让月光多了些斑驳。就像经验丰富的绣娘,心血来潮绣在轻纱上的蝶影,似乎一个眨眼,便会飞走。不过,这样的景色虽美,却始终入不了秦牧的眼,他现在整个人的心神,都挂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走过小路,当两人站在房门前时,刘玉婉想到这是秦牧的房间,那要推门的手便很是犹豫。秦牧心思微转,明白她的顾虑,故意将房门推开,拉着她一块进去。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被强迫进到房间,刘玉婉也收了心底的纠结。只是,见秦牧他一副不准备离开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赶人。
“你不想知道,你带来的那些物品,都怎么安排了吗?”
虽然不高兴被赶,但秦牧脑子一转,便找到了能接着呆在房间的由头。
果然,听他说到那些从聊城运来的物品,刘玉婉便收了赶他走人的心思,反而还为他倒了一杯水,笑着递到面前:
“不知道秦公子将那些物品,安排的如何了?”
接过茶水,轻畷一口之后,秦牧这才开口:
“药材冯念生送到了东郊,那里有丁大夫负责,将用来治疗还没有痊愈的病人。”
“你带来的那几位大夫,也跟着一块儿过去了。将那里的大夫,轮流替换着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秦牧握住刘玉婉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满脸庆幸:
“幸亏你过来了,丁大夫那边快要用完的药才能续上。”
“若不然,东郊那快两千人的病人,就很难控制病情了。”
“很可能后面送来了药,他们也有一半人会丢掉性命。”
刘玉婉虽然知道凤城此次出现的疫症比较厉害,但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取人性命的程度。看着比在聊城分开始,脸上的棱角变得更叫明显的秦牧,刘玉婉为他一阵心疼:
“若是我能带着人,再早几天过来就好了。”
“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天了。”
秦牧将她拥到怀中,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我既然留在这儿没有离开,就做好了准备,不会儿让自己有危险的。”
“刚开始,我其实担心的是疫症会比会爆发到聊城,再影响到你。后来我想,若在凤城就将它控制住,那什么事儿就都没了。”
“而且,镖局在凤城,还能更上一层楼。”
听到秦牧这话,刘玉婉往他胸口又靠近了几分:
“那你不知道传个消息给我,这样我也好安心吗?”
秦牧拍着她肩膀的手顿了下,才又动起来:
“虽然不是很确定你接到消息后会不会过来,但当时凤城疫症十分严重,即使是有万分一的可能性,我都不想冒险让你知道。”
刘玉婉从秦牧怀中退出来,看着他笑了起来:
“所以,现在你应该庆幸,我收到张琰给我的消息,带着药材过来了。”
“你说张琰给你送的消息?”
秦牧脸色一黑黒沉,并没有刘玉婉想象中的高兴。刘玉婉一时摸不到头脑,只乖乖地点了点头承认:
“他当时在京都,应该是官道传过去的消息。”
“当时他要过来是,便给我说了一声。”
听她说完这话,秦牧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墨写字了。开口的话,就像是打翻了上百个醋坛子:
“那些药材和大夫,也都是因为张琰你才送过来的了?”
刘玉婉虽然在经商和吃喝玩乐上天赋异禀,但在男女感情上,却不是很敏感。虽然秦牧的问话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对他突变的脸色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她一时又找不出异样的地方,便点了点头:
“要不是张琰的消息,我连凤城需要什么药材都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起身冷硬地留下这么一句话,秦牧转身出了房门,大步消失在院门外。
“小姐,你和秦少爷吵架了?”
候在外面院中的花月,见未来姑爷气呼呼的离开,忙跑进房间。
刘玉婉看着花月,对秦牧突然的离开也是一头雾水:
“没有啊,正说着话呢,他就走了。”
想到小姐对男女之事的迟钝,花月试探的问了句:
“那小姐,您刚说什么了?”
刘玉婉想了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对花月摊了下手:
“我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句是收到张琰的消息,才知道带什么药过来的。”
花月挠了挠头,也想不明白这句话,是哪里惹到未来姑爷不高兴了。
“算了,之前在铭城他就喜欢乱发脾气,不管他了。”
实在想不明白,刘玉婉也不这么自己的脑子了。手一挥,便让花月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