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球场
室内篮球场，一片人声鼎沸。宋知意站在篮球场一角，眼角瞥见舒予从大门进来坐到观看台。
抿了抿唇，将刚才系好的鞋带，解开又重新系了一遍，好似这样能减轻一点他的愧疚感。
今早他才知道昨天在校门发生的事。他昨天走得早，又没有时不时刷校园网站的习惯。当第一时间听见同学间谈及的事情，他忍着怒气登陆上去，一时涉及舒予的言论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眼前，偶尔有几条为舒予说话的消息也被淹没在一片谩骂中。
这帮人在网络上隐藏着自己的马甲，根本毫不知情就在网上进行着肆意的诋毁，他刷着一条条言语不堪的消息，手机被越攥越紧，一只手捂着眼睛整个人被巨大的愧疚吞噬，都怪他没做好收尾工作，才把舒予带入了这种境地。
今天的球赛宋知意打的格外卖力，几个暴力的上篮，扣的篮筐哐哐作响。更是凶狠的抢着三班的篮板球，男生和男生之间力与力的碰撞极为激烈，一不小心撞倒三班参赛的一个体育生。汗水从下颚滑下，抢到了球，顾不上别的，宋知意带着球在人群中左右闪躲。
被撞到的体育生，汗湿的刘海遮挡了他阴恻恻的眼神。记恨他一个篮球队的，被一个书呆子狼狈的撞倒在地，当着整个球场的人被卸了面子。他注视着宋知意的背影，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半场开始，三班不同于上半场被七班压着打。三班替换了一名人员，换上了一名体育生。分出来两个人专门看宋知意。原本七班大比分的领先，在下半场被三班几乎快追了个平。
宋知意被缠的分不开身，奔波了大半局下来竟没摸到一次球。
他满身大汗的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全场的位置，思考破局的可能性。
最后几分钟，似乎这场球赛已经注定胜利不属于七班！一切始于下半场开始两个体育生的联合。打的七班毫无还手之力，心里暗自叫苦。
那个先前被撞到的体育生，故意露出了破绽，失手的将球丢偏了。七班的人一喜，迅雷不及掩耳的的速度抢过球。
宋知意好不容易在两个人防守下，破开一丝间隙，高举着双手喊道，“言信，球传给我！”
孟言信向前走了两步，准备将手里的球抛给宋知意，没想到抛起的球被三班那个体育生半路截断打了个偏，就那么眼睁睁的向观看台飞去。
室内的篮球场属于学校新建的场馆是在一个星期前才投入使用的，比旧的场馆的面积大了不止一倍。装修的好，整个看台视野也好，看着球向自己飞来也更为震撼。
那一刹那赛场上似乎一下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了进球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了被抢球的喝倒彩声，连球员奔跑脚底下的摩擦的渍渍声都消失在了耳畔。
舒予瞳孔微缩，可恨的是她坐在第一排。历史又极其相似的重演，篮球在她的眼里一点点放大。手上的动作比头脑反应更快，双手挡在脸上，已经做好了被“空投”砸脸的准备。头可断，血可流，脸必须不能肿成球。
男生的体温挨着在舒予身上。一手扣在舒予的后脑勺，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喜悦，低声温柔的在她耳畔说着，“还好，来得及。”
说话的热气拂过舒予的耳廓，想睁眼却意识到自己在他人怀里。被困在这一方空间里，一阵阵热意涌上脸，脸上热的的像开了锅。
篮球撞上宋知意的背，被弹射到场内，落地的砰砰声重新唤醒了人们的记忆。
孟言信反应过来，直觉那个体育生就是故意的，一脸愠怒的骂道，“我艹/你/妈！你个大傻比，不会打就别打。”
用力推搡了一把，把人推到在地。
眼见两个人要打起来，两个班的人纷纷赶来拉架，观看台上焦点也从上面变成了下面。
舒予一手把在宋知意的胳膊上，从他胸前将自己解放出来。眼里带着未退去的羞涩，问道，“你没事吧？”
宋知意放开了她，随着舒予的问话动了动右肩。
“嘶~”，他拧着眉忍着肩膀的不适。
舒予见状，让薛宥琪将她的东西拿回去，拉着宋知意就走。
“等等。”他喊住了舒予，“我跟班长还有队友说下。”
看着宋知意走向球场。舒予一拍额头，才发现自己处理事情有多着急，总归是不想欠着人情。
宋知意处理好了事情之后，站在舒予面前，用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向医务室，即使路上被许多人围观，可仍旧掩不住眼里的笑意。这一球挨的值，还有就是不能让舒予发现他是装的。
一进医务室，满室的药水味，有一个护士在。舒予心里虽不想进去，架不住担心宋知意的情况，跟了进去。
宋知意担心自己露馅，回头看了一眼舒予，“我要脱衣服，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我有点渴，能不能给我带一瓶水。”
舒予听完脸刚退下的绯红，又有点上脸的势头，胡乱的点了点头，应道，“买水？好。我现在就去！”
宋知意在医务室脱了衣服，护士见他右后肩连点痕迹都没有，按着也不疼，就让他走。
他说了原因，又说了几句好话，逗得护士眉开眼笑，人家才同意在他肩上装模作样的抹了点药。
等他出了医务室，舒予已然站在门口。
他假意动了动肩膀，让舒予不必担心，伸手跟她要了水。拧开之后，喉结快速滚动，一口气儿喝掉大半瓶，也真是渴了。打了大半场，现在才补给上。
“谢谢。”无论怎么样，她都要感谢宋知意的。要不是他，可能现在待在医务室的就是她。
两个人并排离开医务室，走在来时抄的近路。路上几乎没有来人，烈阳透过枝丫落在地上，只余星星点点的斑驳，在这寂静的小路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无形当中好像正发生着什么改变。
“对不起。”
宋知意低下头扫了一眼，比他矮一个头的人。视线收回看见自己衣服上沾了一根冷茶色的发丝。是舒予的，他知道。在篮球馆摸过舒予发丝柔软的手感好像还停留在手上，鼻端好似残留着微弱馨香。
对不起三个字，舒予在他那里好像听过了许多回，为什么要对不起？又对不起什么？她实在费解，疑惑的看了一眼宋知意，这人不知道低着头想什么。为什么不按常规操作？回答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帮我挡了球啊？”
舒予的问话，迫使两人的脚步停下来。站在树荫下，隐隐的蝉鸣传来，叫的人心烦意乱。宋知意抿了抿唇，说出自己反复思虑了很久的话，“舒予，你怕么？校园网上那么多人在骂你？你有没躲起来哭过？”
舒予就那么盯着他，视线不肯移开半分，这件事上她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平静，“怕？我为什么要怕？做错事的又不是我！错的不是我，我不会哭。”
刚听见舒予说的第一个字，宋知意心猛地一收缩，后来随着她的话又稍稍缓解。
“你不怕那些键盘喷子一人一口吐沫，把你淹死在舆论里？”
“宋知意！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我的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宋知意的态度总让她琢磨不透。这些事没人愿意管的，从那天在校门口就看出来了，都怕惹得一身腥。“还有，没什么淹死不淹死的。我只是相信这些口吐吐沫的人，终将在真相大白那天，将自己的吐沫咽回去！”
舒予要比他想象中的坚强。他在想要怎么跟舒予说这件事。严家的生意本来就出了问题，多少人盯着这口肉。他只不过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把，当然其中也有靳北言的手笔，他想靳家也只是想为舒予出头的吧！严家或许是严筱彤自己认为一切源头都在舒予那里，搞定了舒予获得原谅，严家就能苟延残喘，再找机会东山再起。
他如果把一切告诉她，舒予会相信么……
“嗯！”
他还是没勇气说出来，他考虑的太多了。好不容易有借口可以拉近他俩之间的距离，现在的时机不适合说这件事，说了只会让舒予把他推得更远。
舒予把吹到脸上的发丝勾在耳后，不想再探求宋知意奇怪的态度。“总之，谢谢你！你要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等下，舒予！”宋知意着急的拉住她，咧着嘴笑了一声，却是被她的态度气笑的。他是救了她吧!可经过刚才一番谈话，舒予那一脸，“有事快说，说完我就不认识你”的态度是怎么事？
“我觉得你可能没说清楚。其实你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我很认可，可是我不能以后找你，次次都去你班级堵你吧？”
宋知意松开了她，掏出了手机，扬了扬下巴，对着她说，“先把微信加上！”
舒予被他的说的面红耳赤，这一天脸红的已经是她几年脸红的倍数了。倒地是她考虑不周，忘了这茬。她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却不是扫码，而是满脸尴尬的当着宋知意的面，将他的微信拖出了黑名单。
“我可真荣幸！”
宋知意在她头顶看的冷笑连连。舒予的黑名单里一共就两人，一个名叫李二狗，一个就是他。
最可气的事李二狗的备注。写的是无良商家卖假药。他在舒予那里已经是和黑心商户一个等级了吗？这舒予是得多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