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得知过去真相
“所以,他们来找我,想杀我给荷难报仇?”
齐阙微微点头,抬头却看到顾蕴冥大大咧咧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顾蕴冥拿起茶壶,给齐阙沏了一杯桃花茶,“尝尝,双鲤说好喝,”
“你不担心?”
顾蕴冥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难道你担心?且不说他们知不知道我在哪,就算是真的知道,我们如今还在上高国的境内,除了双鲤,咱们三个人武功都还不错,想拿下我还是有点麻烦的吧。除非······”
她猛地转过头,神情复杂的望着齐阙,“难道······难道为了我,他还找了什么绝世高手?”
看着顾蕴冥惊诧的脸,齐阙哑然失笑。“怎么,现在才知道着急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听着顾蕴冥焦急的语气,齐阙却生了想逗一逗她的心思,可话还没开口,便被顾蕴冥直接打断。
“你还是现在敢逗我,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同你说话。”
“你怎么老拿这个威胁我?”
顾蕴冥有点洋洋得意,“威胁这种事,不在花样多,能用就行。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齐阙颇为无奈,他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桃花瓣,突然间,自己就如同这枚桃花瓣,在顾蕴冥给予的感情中浮浮沉沉,收到她的束缚。却心甘情愿。
“你知道无恨宫吗?”
“无恨宫?”
陌生却似乎有所耳闻。顾蕴冥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无恨宫是一个刺客组织,多数为女性,是无恨宫宫主早些年收养的一些弃婴。她们收养之后,将她们培育成杀手,完成任务。”
“达奚博泽找了无恨宫的人?那你说,咱们也找过去,给她们更高的钱,让她们去反杀五皇子······”
顾蕴冥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转头对上了齐阙无语的眼神,讪讪地挠了挠眉毛。
“似乎是不行哈。”
齐阙没有直接开口反驳顾蕴冥的异想天开,耐着脾气给她解答。
“无恨宫的人并不是简单用钱就可以让她为你做事。”
“那是用什么?”顾蕴冥越听越不解,她们不是用钱,那靠什么能过活到现在。突然间灵光一闪,“难道说,就像是话本中说得那样,是用什么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做交换?”
“我也不知,从未与她们正面接触过。所以我也并不清楚。”
“那你这消息又是从哪里得到?”顾蕴冥其实想问很久了,不知为何,总感觉齐阙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这件事,你以后便会知道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最好时机。”
顾蕴冥还想再问,却看到齐阙的坚定的眼神,便知道今日今日定是问不出什么答案来了。以前在军营的时候,齐阙话很少,也不爱与人聊天。有时候起哄喝酒,想要从他嘴里撬出什么话来,他也不恼,一饮而尽,嘴巴却比之前更牢。
既然齐阙已经这样说,顾蕴冥也不好再多问,“那就继续说回无恨宫,现在是已经确定,他们接了这个案子吗?”
“这倒是还不知,只是知道达奚博泽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但是无恨宫至于会不会接,估计就要看他给的条件了。”
顾蕴冥咬着指头,脸皱得紧巴巴。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条路上,最大的敌人竟然是梁国的人。一想到梁国,她又必不可免的想到了那个人。
苏永观就是梁国的七皇子达奚博裕,又与五皇子素来交好,关系匪浅,不然当初也不会出卖色相,帮着达奚博泽演了那一场大戏。不知道这件事,他又知道了多少。
当年初次相遇时,齐阙已经去世,自己在外驻扎已经七年有余,如果是有目的的接近,那么在相识那天一定一定在更早之前,便已经听说过顾蕴冥的名字,只是自己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倒是这辈子,达奚博泽身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有告知苏永观,没想到自己还未到军营,苏永观便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等等······顾蕴冥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自己与齐阙都是重生之人,自己是在杀了苏永观之后,好像因为受伤,重生来到了这里,齐阙是什么时候还不知道,那苏永观呢······他被自己杀死,他会不会也重生来到了这里。
这念头一出,顾蕴冥连忙摇头否定。
重生已经很匪夷所思,怎么可能一下子三个人全都重生了,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还是说,自己难道是在做梦,梦到自己重生?
可如果是梦,梦里怎么会出现齐阙,曾经有人告诉过她,梦境是自己内心想法的真实反应。难道说,自己才是对齐阙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人?
“师姐正赶回昭翎阁,按照原计划,我们还是会前往昭翎阁,但昭翎阁可并不在上高国境内,若无恨宫真的动手,一定会等在我们出城之后,那种四不管的地方······”
齐阙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他看着顾蕴冥盯着自己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后面的话渐渐停下,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怎么了?”
“齐阙,你有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
齐阙对顾蕴冥莫名其妙的发问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知道顾蕴冥的思维向来很跳跃,他也一直很努力的追赶顾蕴冥的脚步,但是似乎,他总是跟不上顾蕴冥的节奏。
顾蕴冥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怎么问,她问,你是不是真的齐阙?还是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是在梦里?怎么听都很奇怪。因为她得到的结果一定是,“我是齐阙”或者“不是在梦里。”
更加匪夷所思,不知所云。
如果这是自己的梦,那么齐阙便是自己幻想中的人物,他当然会说这不是梦。如果眼前是真的齐阙,她又该如何判断。
伤脑筋,顾蕴冥倒不是不愿意思考,而是这条路怎么走好像都是一局死棋。
“没什么你接着说刚才的事。”
虽然她的嘴上这样说,可眉间的郁色却依然沉重。齐阙盯着她的脸,却没有等到顾蕴冥的接下来的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上京传来了消息,你父亲与周娘子······”
齐阙后面的话隐去,他知道顾蕴冥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毕竟是顾蕴冥的家事,他是一个外人,不好多加置喙。
顾蕴冥的脸果然冷了下来,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齐阙皱了皱眉,“这话能这样用吗?”
顾蕴冥却不以为意,她早已不想在乎那个男人,上辈子也算是她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说还有一丝的感情可言,那只能说是怨恨厌恶的感情。
只是······有时候她会忍不住的想,是不是一切的错都是顾衡之背叛酿的错。顾蕴冥不是一个喜欢“如果当时”的人,往事不可追,珍惜眼下才是她的人生之道。
但唯独这件事,午夜梦回时,她总是忍不住回想,忍不住提出“如果当时”。其实如果认真去想,很多事情,不会是因为顾衡之一人造成的结果,可是怒火总是要有一个人承担,顾蕴冥选择了背叛了家庭,背叛了父亲身份的顾衡之。
顾蕴冥转过头,看向窗外,假装呼吸新鲜空气,深深呼入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平息着心间的怒火。
“我母亲还好吗?”
“嗯,”齐阙看着顾蕴冥假装无事,脸色却已经难看到极致的脸,话在嘴中转了几圈,终于说了出来。
“其实,你不要埋怨你的母亲。”
“嗯?”
这次轮到顾蕴冥不解,难道齐阙又是想像上次那样说教自己吗?她眯起了眼,面色更加不悦,对即将到来的说教摆出来十足的排斥,双臂紧紧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抵御的姿态。
齐阙一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一定又是与自己说的相左。
“我不是要帮你的父亲说话,是你的母亲,我猜有些事她或许还未来得及与你说。”
“什么事?”
“你母亲,与周娘子的关系。”
刚才紧抱住的胳膊已经缓缓放下,顾蕴冥眉头紧锁,眯起眼睛看着齐阙。“什么意思?我母亲与周娘子有什么关系?”
“周娘子,是你母亲的胞妹,阿蕴你的亲姨母。”
“你说什么?”
这句话太难以置信,顾蕴冥下意识地反驳之后,呆呆地望着齐阙,脸上满是茫然。许久之后她猛地站起身,向后倒退几步,嘴中不住地嘟囔,“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齐阙没有开口,等待着她的缓冲时间。
顾蕴冥的眼神反反复复落到齐阙的脸上,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在小小的雅间中,顾蕴冥来回踱步了三四圈,终于冷静下来,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她知道齐阙的为人,一向不会开这种玩笑。
“你······确定?”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顾蕴冥想起母亲突然转变的态度,这一切的不合理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难怪,难怪母亲突然对周娘子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难怪当初在书房,母亲见到周娘子的第一面,就是那种奇怪的反应。
可是······可是这一切更不对劲了,既然知道了那是自己妹妹,为何又让周娘子嫁入顾家,周娘子为何又能同意。
顾蕴冥的脑袋比刚才更乱,一团乱麻现在又加上了另一团乱麻。
看到顾蕴冥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消息,齐阙开始贴心的解释。
“当年先皇驾崩,上京大乱,李家主母姜氏突然逝世,李家对外宣称姜氏的小女儿李云漠被贼人掳走,生死不明。其实是被李家二房买通杀害,但幸而被周神医路过发现,救了一命。只不过伤势有些重,尤其伤及到了脑部,等清醒时,她已忘记自己所有的过去。周神医一开始在上京寻找女孩的家人,但是李家自是不会来认领,于是跟着周神医离开了这里。”
“怪不得······”顾蕴冥努力消化这份信息,“可现在又是为何事?”
“周神医一生无妻无子,身边只有周娘子,一直将它当做女儿来养。他自感大限将至,唯放心不下她,想回到上京看看能不能找到周娘子的家人。却没想阴差阳错发生了这些事。”
“那······周娘子记起来了?”
“没有,她的脑部受损严重,不敢刺激到她。这个消息便被瞒住。嫁入王府,我猜应该是为了更好地治愈她脑部的肿块。王妃也是不得已的苦衷,若是和离,想必无法名正言顺的日日陪伴在自己的妹妹身边。”
“原来如此······可是,为何不告知我。”
顾蕴冥更加恼怒,自己难过了许久,她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明明可以告知她。
齐阙刚要开口安慰她,却想起那日的摩擦,清了清嗓,脑中千转百回,踌躇再三,总算是开口。
“其实这事你也无需如此难过,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李家人,也不是顾家人,你竟然知道。”
顾蕴冥更加气愤,凭什么一个外人都知道的比她多。
这帽子扣得可就大了,齐阙慌忙地解释。“不是的,阿蕴你不要误会。我知道是因为当日周神医托我去调查的此事。我自然知晓。但除了周神医、你母亲,这其中缘由想必没有更多的人知道了。顾王爷也并不知此事。”
顾蕴冥神色郁郁,想说什么,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又再次闭上。
“其实,阿蕴,或许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句话,你会很讨厌,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齐阙顿了顿,似是不安。
“上一辈的恩怨,是他们自己的事,你不要牵扯其中。这不是我们需要去做的事。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我们有我们的路,不要去试图背负别人的责任。我知道你的责任心很重,只是在某些时刻,你也尝试学会置身事外。”
顾蕴冥一怔,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她的脑海中响起那一夜母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齐阙仍然在继续的说,其实那一夜,他听到顾蕴冥内心的剖白之后,便一直想要对她说出这些话。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去改变悲剧的命运,只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可以尝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其他人,花开花落,自有因果,你或许可以对某一次进行干涉,可你没有办法干涉他们未来无数次的选择。所以即便重复千遍次万遍次,或许并无什么差别。”
顾蕴冥怔怔的说不出话,齐阙拿起一片糕,另一只手抓住顾蕴冥的手,微热干燥,温暖了顾蕴冥此刻冰冷的温度,轻轻放到她的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