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计划行程
“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真的很难放下，”顾蕴冥的脸色有些苍白，自我剖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重提这些事无疑是再次撕开这些伤口。
“既然我们已经再一次得到了机会，你便要一直活在赎罪之中吗？”
“可是，那你呢？”
顾蕴冥的眼神直接落到了齐阙的脸上，带着茫然，像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重活一世，但是你为何执迷于上辈子的事？”
齐阙不免被她的话一震，等反应过来她想说的话，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是痛苦的事？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只感到······”
话只说了一半，齐阙突然停住，他也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景色，脸上是难以自抑的笑容，耳根后面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晕。他忍不住在心中数落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了心里话。
顾蕴冥一时被齐阙的话震得反应不过来，霎时间手足无措，齐阙那么沉闷的一个人，更何况刚才还是讨论那么沉重的话题。看向齐阙，却发现齐阙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血。
就说个喜欢，怎么就脸红成这样······这齐阙，也太纯情了吧。顾蕴冥想起之前双鲤说过齐阙的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个三四岁，那按照真实的年纪来说，自己都已经二十六七，齐阙岂不是已经接近三十。
三十岁······看齐阙现在这个模样，难道说······一次都没有？
刚才的一点绮思都散去，顾蕴冥古怪的打量着齐阙，顿时脑中脑补了无数，难道说齐阙身上，有什么隐疾？还是说他·······
顾蕴冥想起一直如影随形的萧焕，心中不免直打鼓，莫非这两人又有什么关系，她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好像对萧焕并没有什么印象，是不是在齐阙来到军营之前，萧焕出了什么意外，从此齐阙心中再难忘怀。
可转念顾蕴冥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自己是女孩，齐阙如果喜欢自己又怎么可能对萧焕有意。
突然间灵光一闪，她猛地想起自己在军营初见齐阙时，自己从来都是一身男装，长相也是偏俊朗，换上男装时都以为是个俊俏公子。
顾蕴冥此时只想一拍大腿，佩服自己的脑瓜子灵活。她隐隐猜出了事件的大概。无论萧焕是生是死，当初齐阙来到军营时定是受了情伤，见到自己之后，移情别恋到自己身上。这种感情世人本就难以理解，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之后想必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是一种解脱。
一定是这样没错，顾蕴冥一下子解释通了所有的事，将其串联了起来。她清清嗓子，试着开口。
可对面的齐阙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顾蕴冥的思维发散能力，一定又是想偏了，虽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顾蕴冥的暧昧的眼神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伸出手，制止了顾蕴冥的话。“不用说，虽然你没有开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想歪了事。”
顾蕴冥忍不住反驳，“我都没有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我想错了。”
齐阙没有给她机会解释，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刚才的话他们都可以装作没有听到样子，结束这段对话。“茶喝饱了吗？要不要去镇子上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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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双鲤歪着身子，忍不住向里面打探，刚才两人一点都不想在说话的样子，都看着窗外。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还看呢，旁边有家店做得烧鸡可是本地一绝，要不要带你去尝尝？”
听到烧鸡两个字。像只情青蛙一样趴在门上的双鲤眼睛突然一亮，想要站起身。却没想到刚才的动作维持太久，腰已经不是自己的腰。
叹了口气，双鲤扶着腰慢慢站直，刚才她歪着身子时间有些久，腰酸痛得厉害。双鲤轻轻揉着腰，“你说她们两人到底在聊什么，我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话啊。”
萧焕抱着剑站在一边，眼神带着不自己的宠溺，“自是有他们想要聊得，倒是你真大胆，敢偷听墙角，就不怕到时候郡主发现罚你。”
缓过来那阵酸麻，双鲤再度趴到门上，嘴里忍不住嘟囔，“我家小姐才舍不得罚我。”
话音声越来越小，双鲤瞪大了双眼，惊诧的看着雅间里，刚才还坐在这里的俩人怎么突然间不见了。双鲤忍不住自责，她刚才就不应该跟萧焕搭话。
“谁说我舍不得罚你？”
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双鲤抬头发现上方覆上了一片阴影。她的手还扒着门框，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尴尬的笑，呵呵了几声。
“我看是该管管了。”
顾蕴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故作严厉，声音甚至还有些凶。可她的余光却看向站在一边的萧焕。果不其然，双鲤还没有说什么，萧焕倒是急的先上来辩解。
“郡主息怒，是在下······在下······在下让双鲤姑娘听得，您别发难她，是小人的错。”
一番话说下来，萧焕已经是急的赤耳挠腮。顾蕴冥强忍着笑意，依然故意板着一张脸。这萧焕看来和他的主子一样，都是不善言辞。
一边的双鲤见到萧焕上来顶罪，一个迈步冲上前，替萧焕解释，“不是萧焕······萧公子的错，是我非要偷听，小姐你罚我吧。”话音还未落，双鲤便已经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齐阙忍不住摇头，一把撑开折扇，半遮着脸，先一步走了出去。
顾蕴冥俯下身，脸上的生气终于维持不住，她捏了捏双鲤圆嘟嘟的脸，“还吃不吃烧鸡？”
“吃！”双鲤见到顾蕴冥没有生气，也喜笑颜开起来。
“那还不快点起来。”
双鲤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是常做的事。两人相伴离开，
“好啊，小姐竟然偷听我讲话。”
“你不是还偷听我讲话，下次再被我抓到，以后你就没有鸡腿吃。”
“疼疼疼，我的脸就是被小姐掐肿的。”
“哇，不是吃鸡腿撑大的吗？”
还站在远处的萧焕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不过是在吓唬双鲤。笑容还从脸上淡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有些激烈。
听到郡主要处罚双鲤的那一刻，他似乎什么想法都已经没有了，只想救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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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什么打算？”
话虽问着齐阙，可顾蕴冥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双鲤吃饭。
四个人坐在店里，点的菜一一上齐，双鲤吃的嘴巴泛着油光，一开始还能矜持一点，后来顾蕴冥看她如此拘束，示意让她放开了吃。
齐阙也并不是身对口腹之欲要求甚多的人，菜肴虽好，却简单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他对自己一向要求甚高，也早已经过了小时候饿着肚子什么都吃不了，每次吃饭恨不得吃得肚儿滚圆。如今吃得多反而限制自己施展，故而每次最多时只吃七分饱。
一桌的菜，只有双鲤还在大快朵颐。
顾蕴冥宠溺的笑了笑，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她。
“还没想好？”顾蕴冥终于将目光放到了齐阙的身上，她并不是绝对独断专行的人，更何况现在，昭翎阁齐阙知道在哪，消息比自己还要灵通，自己硬着头皮来才是最不明智的决定，只会事倍功半，出最多的力气，拿到最小的收益。
再者······还有人现在已经追杀自己，只怕自己事还没做完，命就已经不知道丢在哪了。
“其实现在有两条路。一者，我们可以加快赶路的速度，出了静安镇，我们走水路，以最快的时间，不眠不休赶向昭翎阁。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时间，大致需要十天左右。但路上或许有无恨宫的人。毕竟在各国都不曾管制的地方，她们最好动手。”
“他们真是大胆啊，我的身份已经皆知，他们派出了人杀我，到时候传出消息去，无恨宫就不怕寻仇吗？”
“你怎么不想，说不定众人皆不知是无恨宫动的手呢？”
顾蕴冥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喉咙上下滚动，蔫了下来。“那第二条呢？”
“我们绕路而行，走陆路，从静安镇出发，一路向南，进入齐国。临界有个镇子，从那里出发，是离昭翎阁最近的地方。”
萧焕突然打断了齐阙的话，“公子您是说去康州？”
“嗯。”
见到萧焕这个模样，顾蕴冥忍不住好奇，“康州怎么了？”
“康州是我和公子的老家。”
“啊？齐首辅的老家在齐国的康州？”顾蕴冥顿时有些不解，他怎么记得齐老头是地道的上高国人，怎么老家到了康州。
萧焕忙不迭地解释，“我和公子小时候······”
“萧焕！”
齐阙突然厉声制止了萧焕的话。这是他埋藏在心间的秘密，他不想被顾蕴冥知晓。如果她意识到自己的过去，会不会喜欢他的可能更少一分。
可这反而引起了顾蕴冥的好奇心，“说啊，小时候怎么了？话你连一半都没说。你别理齐阙，你跟我说一说。”
萧焕尴尬的抹了抹鼻子，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好奇心被钓起来了一半，现在不上不下，格外难受。看着的确是套不出来任何话，顾蕴冥有些泄气，赌气一般扭过头，不理齐阙。
“继续说去康州，然后呢？”
齐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仿佛没有看到顾蕴冥置气，淡淡开口。“只是从静安镇出发去康州这段路，许有艰险。水路有水匪，陆路有土匪。”
“你说的这两条路，其实都不安全，对吧？第一条路，你担心无恨宫的人，可第二条路，也会有无恨宫的人。”
“嗯，但就便是有人要杀你，仍然不知你要去向何处，所以，所以他们要想得到你的消息，应该从白城开始，一路打探追踪。这里只有那一条水路，搜查起来方便许多，但是陆路不同，陆路四通八达，他们想要搜查，需要不少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尽快赶往昭翎阁。”
“你对这好像很了解？”顾蕴冥想起刚才萧焕的话，试图试探齐阙。
齐阙一脸无可奉告的样子，顾蕴冥只好收回后面继续想要问的话。“这陆路水路的，你可曾想过，这些城中或许有他们的眼线，你能安插，他们一个搞刺杀的就不会安插吗？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没进康州，就被他们给······”
顾蕴冥手放在脖子上，装作抹了一刀的样子。
齐阙却摇头，“不会的，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可却不知道你的样子。那个知县已经死了，见过你样子的人，并不多。”
“见过我的人······”顾蕴冥摸着脑袋，静静地在思考一路上遇见的人，她一个个回想，一个个排除。突然间，眼睛倏地睁大，一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宁城知县！”
“宁城知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异口同声。
“糟了，那老头现在还在白城吗？”
齐阙微微攥紧手中的杯子，葱白的手上面浮现一根根青筋，“上面来了旨意，他升了知府，若是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启程上任，离开了白城。”
“那老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对他稍微用点刑，他嘴里什么都能说出来。上辈子的时候，老蒋当时······”
齐阙一个眼神扫过，顾蕴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着齐阙下意识的说出了心里想的事。双鲤还在大快朵颐，没有注意到顾蕴冥的话，萧焕倒是在一旁听着，顾蕴冥眨眨眼睛，生硬的圆了回去。
“老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摊上那么个知县老爷，害得一群人占山为寇，我看这各老头跟那个白城知县坏的没什么差别。”
顾蕴冥缓缓吸气吐气，又仔细回想刚才说的话，真的是圆的完美。
齐阙也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若他是此等怕事没骨气的小人，那我们此行危险更重。”
气氛冷下来，就连在一边吃得开心的双鲤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放下那只鸡，擦了擦嘴，静静地坐在一边。
“没关系，我们加快脚步，今日就准备启程，前往康州。”
没想到齐阙却先摇头，他看着顾蕴冥的胳膊，意有所指，“你的伤势还未好全，至少还要观察今天一天。不然倘若你在途中发热，只会拖慢整个行程。今晚你若安然无恙，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静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