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城内乱作一团，而蔡字营的人根本不抵抗，胡前进在杀了几个白狄士兵后，蓦地发现身边的同僚丢下了手中的兵器，任由白狄人长驱直入。

他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白狄人都杀进来了！”

蔡方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刺史有令，放白狄人进城，你耳朵聋了吗？”

“放白狄人进城？”胡前进瞬间愣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要放白狄人进城，他们进来了，我离国的百姓还有命活吗？”

“胡前进，这是命令！”蔡方一字一句地道。

胡前进握紧手中的兵刃，指向远方：“大人，你自己看看，即便我们人手不够，投了降，这些白狄人就会放过我们吗？”

入目所及，只要白狄人马匹经过之处，无一不是无辜百姓的尸体和哭喊，即便有人求了饶，白狄人依旧冷血的斩去头颅，有些甚至还别在腰间，向同伴们炫耀。

胡前进拍着自己的胸膛，试图劝说蔡方改变主意：“大人，我们是兵，兵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今天我们不抵抗，死的就是我们的爹娘，丢了武牢关，我们谁都承担不起的，大人！”

蔡方不说话，似乎在考虑中。

胡前进面上燃起一丝希望，不远处忽然有一士兵急呼而来：“报，刺史被白狄人杀了，刺史被白狄人杀了！”

声音尖利而长远，喊得整整一条街的人都听得到。

“刺史死了？”

“怎么可能？”

胡前进踉跄着后退一步，紧紧抓住来人的手，焦急地问道：“你莫要造谣，刺史好好地在府里待着，怎么会突然被白狄人杀了？”

他大姐跟鲁瑞一直在一起的，鲁瑞死了，那胡美娥呢？

来人没理他，单膝下跪，冲着马上的蔡方道：“大人，刺史在打开城门之际，被白狄的二王子阿史那图尔一刀抹了脖子，当场殒命！”

蔡方眼神涌动，倾刻间便做好了决定，朝身后的一列士兵呼道：“各位，白狄来袭，武牢关是守不住了，当今陛下要是怪罪下来，我等必保不住命，我想前往关外逃命，各位愿意跟随的，尽管跟来！”

语毕，握紧缰绳“吁”了一声，当即就打马狂奔出城。

蔡字营的人只犹豫一秒，便紧紧跟上。

胡前进大呼道：“大人，大人，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走了，武牢关这些百姓该如何办？”

前头尘土飞扬，蔡方根本没回头，只有一两个跟胡前进还算交好的同僚劝道：“前进，刺史都死了，我们还留在这做甚，不如一起逃了吧。”

胡前进下意识地摇头：“我不行，我爹娘大姐都在这城里，我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他既如此说，旁人自是不好再劝，便道：“那你好自为之吧。”

蔡字营的人都走光了，胡前进握紧手中的兵刃，找了匹快马，一路直奔家中。

巷子里早就人去楼空，胡家家门大开，胡前进一路进了他爹娘的屋子，张老太正趴在地上，费力地往前挪动着，胡前进力气大，直接一把抱起他娘，问道：“娘，爹呢？”

张老太身子是瘫了，话也说不出来，可一只左手还能动，她费力地指了指后院的地窖里，胡前进一下子明白了，他爹这是怕死，自己先躲起来了。

他当即气得不行，外面兵荒马乱的，老胡同躲也不知道带着张老太一起，好歹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三步并作两步将张老太抱进了地窖，老胡同正胆颤心惊地坐在里面，陡然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前、前进，你回来了，我、我不是不管你娘，我实在是抱不动她！”

胡前进黑着一张脸，有心想说他几句，又急着出去找胡美娥，便气呼呼地道：“爹，我不说你也知道，白狄人打进来了，没什么事不要出去，照顾好娘！”

知子莫若父，老胡同看着他脸色不好，自己也觉得理亏，急忙应道：“好好好，你小心些，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娥儿那吧，她好歹是个刺史夫人……”

胡前进心烦得不行：“鲁瑞都死了，哪来的刺史夫人，爹，你醒醒吧！”

以前他觉得张老太嫌贫爱富，他爹还算是个明理的，现在才发现，老两口根本就是一个德性，只不过张老太把话挑得更明白些。

“鲁瑞死了，这、好端端地怎么死了呢，他可是刺史啊，你会不会搞错了！”

老胡同根本不相信儿子说的话，自鲁瑞上任刺史以来，武牢关就一直平静，他甚至还以为今天的骚乱不过是一时的，只要他躲上一会，一切就会跟从前一样。

“亲兵亲眼所见，爹，我不是开玩笑的，白狄人真的攻进来了，你好好照顾娘，我去找找大姐和芳儿他们！”

语毕，不顾老胡同在身后喊着，胡前进三两下从地窖里爬了出来，把盖子盖好，又换了身寻常衣物，兵器藏在腰间，一路往巷口而去。

左边是去往刺史府的，右边是往留芳村的。

胡前进纠结半晌，终究还是往左边走了。

方芳聪明，一定能带着悠然躲过去的吧。

方家村这边，方君琢把方芳迎到了地窖中，方家老两口都在，看情形还算好，只是受了点惊吓，脸色煞白一片。

方芳顿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方君琢“嘿嘿”一笑：“以为我们都死了是吧，阿姐，你也不看看你弟弟是什么人，能这么轻易死吗？”

方芳打量了一下四周，地窖是周氏冬天用来储存蔬菜肉类的地方，现在是夏天，除了些酒和一应物品，倒也没有旁的东西。

而且地窖里有丝凉意，不动的话也不觉得有多热。

躲在这里的确是最好不过，只是：“陈大娘她们呢？”

方君琢把悠然抱在怀里，不住地亲了又亲：“阿姐放心，陈大娘前些日子去她女儿家墨城了，一时半会的不会回来，至于方子明他们，也跟我们家一样，都躲进地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