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人性

那就好，方芳点点头，想到留芳村那些人，她又道：“阿琢，留芳村被人烧了，我们回不去了，村子里能不能安排些地方给他们住？”

“阿姐，村子里好些人都跑了，你们自己看看，要是哪些能住人，就住进去，好多都是无主的了。”

“好。”

小家伙有方家人看着，方芳也放心，她当即出去，把情况跟刘圆说了一下，刘圆便安排着人在方家村安顿下来。

城门大开，白狄人早已入主为王，城内一片哀嚎，反倒是城外，因着援军到来，炮火连着响了一夜，阿史那图尔站在高墙上，俯身望着墙下的人，目光冰凉至极。

黎泽安一身戎装，面容坚毅的走过来，拱手行礼道：“萧将军，点兵完成，我们何时攻城？”

此人正是萧守成长子萧冷心，萧冷心背着双手，与城墙上的人遥遥相对：“不急，再等等。”

黎泽安拧着眉：“萧将军，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等来白狄人的援兵，到时候我们想打不一定打得下来！”

萧冷心侧过头，打量了他一会，忽然到：“我记得黎大人是被流放到此地的吧，按我朝律法，流放之人是不能入营为军的，难不成本将记错了？”

他面容清秀，眼神平和，仿佛聊的是今天天气如何一样的话题。

黎泽安不卑不亢地道：“将军没有记错，末将的确是流放之身，刺史大人爱才，这才破格准许末将入军。”

萧冷心闻言，面带讶异：“鲁瑞爱才？”

他话里的讽刺太过明显，黎泽安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直视对方：“是，末将这个职位来得正，行得正，将军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验证一番！”

萧冷心多看了他两眼：“不用了，本将军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传令下去，派人进城，让阿史那图尔放了百姓，我会考虑留个全尸给他！”

萧冷心在墨城执掌军队十载有余，能力自是不容小觑，只是，留个全尸，他会不会太自信了？

黎泽安心有疑惑，面上半丝不显，领命而去：“是。”

半炷香的时辰后，城内传来消息：“将军，他们同意释放五十个百姓，前提是，要将军入城一叙！”

萧冷心没有回头，冷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黎泽安没有离去，等着萧冷心，夜里有些风，将他身上的披风吹得呼呼作响，萧冷心个子并不高，比黎泽安还矮了半个头，只是他站在那里，单薄的背影看着有些清冷。

“将军？”黎泽安出声道。

萧冷心回头，深深地望着他：“黎大人，若是本将不能回来，这武牢关的百姓，我便一并交给你了，你可否愿担此责？”

“将军不可！”黎泽安单膝下跪，“末将愿随将军一起，定会以命保护将军平安归来！”

萧冷心微微一笑：“黎大人请起，我只是说以防万一，难不成黎大人还对陛下怀有怨恨，连这边城的百姓也不愿保护了？”

“自然不是，我黎家家训，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死守关卡，绝不后退！”

“那就好，有黎大人这一句话，本将军就放心了！”

萧冷心望着他，面容严肃而坚定：“黎大人，请你记住今天的话，你黎家，你黎泽安，不是为陛下而活，而是为天下百姓而活，当白狄人的铁骑踏破我离国的城池时，你黎泽安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卖国求荣的，对吗？”

“对！”黎泽安严肃地向萧冷心行了个军礼。

那一夜，萧冷心进了城，直到天蒙蒙亮才出来，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城中的百姓，外地有亲戚的，便投去了别处，没有的统统安置在方家村，由刘圆一一登记安排。

方芳是大夫，外面在打仗，她从早忙到晚，也没空去管都来了谁，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芳儿，芳儿！”

方芳回头，就见云娘站在排队的人群中，冲她兴奋地招招手。

“云姐，你怎么来了？”

云娘手里抱着西西，她男人吴其来站在前面，瞅了一眼方芳，没好气地把头扭过去了。

方芳四下里找了找，没见到小香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姐，小香呢，你们怎么……”

云娘脸上勉强挂着笑：“芳儿你不知道，出城的时候排队的人太多了，有几个插队的，白狄人不管不顾，砍了好几个脑袋，我当时抱着西西，一个不注意，小香就丢了……”

“那你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城里了！”方芳声音蓦地大了起来，围观的人迅速看了过来，她想也不想地骂道，“你是不是当娘的，你儿子让你男人抱着，你抱着小香呀，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城里，她该多害怕，你难道不知道白狄人有多凶残吗！”

云娘低着头，任她骂着：“芳儿，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西西抱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方芳气得真想扇她两巴掌：“那你倒是去找呀，孩子丢了你不急吗？”

“我想去的，我真的想去的，”似乎怕她不信，云娘急忙辩解道，“可是城门口上面布满了弓箭手，我一回头，那弓箭手刷刷地就射出两箭来，我没有办法呀，芳儿！”

吴其来道：“就是，难不成我丢了这条命不要，去救一个丫头片子！”

方芳冷笑一声，直接把带着鲜血的手举起来，指尖捏着根银针：“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信不信老娘现在废了你！”

吴其来是见过她厉害的，当即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云娘扯了扯她的袖子，嗫嚅着道：“芳儿，要不你帮我找找小香，我看你在这里很厉害，连军中的大人都听你指挥。”

她说的，应该是黎泽安和谢素城几个，方芳真要被这个女人气死，偏偏又不能不管小香，那孩子太可怜了，鬼知道是不是被这两口子故意丢下的。

她想了想，便道：“要我救人可以，云姐，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小香要是救了出来，以后就送给别人家当女儿了，你们不要她，自会有人要她！”

再留在云娘身边，谁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芳儿……”

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云娘愣了一下，刚要拒绝，吴其来抢先一步道：“可以，只要那丫头片子你能救回来，谁爱要谁要去，反正我们是不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