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咸鱼P与小女孩

某一次，冯周洲和joan聊到《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本书，谈话中他想起了一个女孩，竟有些头脑发晕，意犹未尽地对joan说。

“曾经有一个小女孩，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一看到我脸就红扑扑的。她肯定喜欢我。”

难得见冯周洲提到如此纯情的过往，Joan兴致勃勃的要他讲讲曾经的故事。

冯周洲语塞，口中干涩又何来故事，只记得那人总看着自己，而自己总爱欺负她，看她流眼泪。

Joan叹了口气。

“冯哥，你说你也没对象，既然想着这个小女孩，干嘛不回去找她，省得和别人瞎搞。”

他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想起“小女孩”的长相，跟着长叹一声。

“回不去了，她有她的朋友，我有我的朋友，再也没见过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一直在找你，一直跟在你身后，你只要一转身就能发现她在等着你。”joan突然兴奋起来。

“干嘛？你认识她啊？”冯周洲反感旁人对这个他不愿提起的人追根究底。

Joan忙撇清，“没有啊，我和我家martin也有这么一段时光，就是觉得错过挺可惜的。你不愿意搭理人就算了。”

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跟joan提起过那个“小女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冯周洲回想。

芮阳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校服总穿得比别人更整齐，不苟言笑，极易脸红，又很爱哭，胆小得很，总被人欺负，着急了讲话还会结巴……

之后，冯周洲再也没有见过像她那样容易脸红的人了。

他开始提心吊胆，又像是在享受结痂后的瘙痒，恨又不恨。

接下来的几天“咸鱼P”没有再出现，生活迅速回归往日的精彩，冯周洲不知自己又醉了几次，只记得莺语云鬓，那香味好闻得很。

他也没数是过了多少日子，只在洋洋得意中又收到了来自于“咸鱼P”的讯息。

这一次，似乎是来忏悔的，只是在道歉之后又扔了一颗深水炸弹，席卷而来的浪几乎把冯周洲打蒙。

——“对不起，前几天不应该打扰你的。”

——“我想来想去，一冲动没忍住。不过到都是真话。”

手指轻触屏幕更换界面，冯周洲再次选择回避。

对方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他连想象“遇见”都不可能的人。

不用为这种根本不在眼前，不可能面对的问题深究，耗费精力。

微博还是一如既往的送来“咸鱼P”的消息，冯周洲的理智劝阻不了他那颗富有娱乐精神的瘙痒之心，一再点开。

***

7-1413：44

——“我想你，想见你，但我知道这不太可能。”

7-1520：42

——“这两天一直在出差，喝了好多酒，不过我保证我没醉！”

——“前天拜拜的时候，捐了些钱，许了个愿。愿望就不说了，我怕它不灵。不过我真求过了，要能和你一辈子，我愿意折寿十年。”

——“也没敢折太多，毕竟这条件是我俩能在一起。要是真能到那个时候，我别走得太早，因为你世界变得这么美好，我活不够，更重要的是，我怕剩你一个人，不见得孤零零，但是寂寞。”

***

“JOJO，你看上去很焦躁，胃口不好吗？我请你喝果汁。”

午餐时同事sen的一句问候让人介怀。

原来自己很焦躁？冯周洲意识到自己对于某一件事情开启的“强制麻木”犹如病毒扩至全身，阻碍了他对自身情绪的认知。

盯着sen放在餐桌上的粉色果汁，玻璃杯外壁结成的水珠缓缓流下。冯周洲给自己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每一天都会发吗？她不知疲倦地盯着手机发光的屏幕。

在想象中，在冯周洲看不到的地方，芮阳正在愉悦地扮演一个陷入纯情的女生，红着脸，促促地踢着脚尖，时而娇憨，时而造作，一时坦率勇敢，又一时扭捏遮掩，讲一些可能会感动任何一个对爱情怀有热烈期盼的人的情话。

可纯情初见是惊艳，见多了太平淡，多过分了就与倒人胃口的卖丑作秀没太多区别。

归根到底，她只是一个打扰了别人舒适的愉悦犯，使冯周洲陷于这种没头没脑的追杀，烦不胜烦。

他尽可能的对她视而不见，竭尽全力的表现出将此事不着痕迹的遗忘。只是他做出的“遗忘”姿态太高，连解决这烦恼最简单方法也忘了，情商和智商荡然无存。

感情你来我往，一人走便有另一人在寻，总有人深陷于不可自拔的情感之中伶仃自伤。

如果网络背后真的存在那个叫做芮阳的人，她的爱恋，她的勇气，她终于面对的自我，被冯周洲理所应当的“糟蹋”。

不过现实之中我们不会对“芮阳”这种人施以同情，他们的行为对外给无辜的人困扰，对内则是泥足深陷的自我浪费。

那么如果现在我要写一个爱情故事，该怎么让两人佳偶天成、欢喜结局呢？所以现实这个词挺让人讨厌的，它缺少浪漫，缺少童话，更缺乏希望。

诚然残缺是一种绝美，更是一种完美，这只是因为美来自一种忧伤，来自于无法再现的惋惜，来自于高岭之上的寂寞。

可是现实生活不美也不孤独，人与人相遇，人与事件碰撞，就像画中线条与线条交汇，形成面和形态，这才是丰富立体完整的人。

如果记忆中的她只剩白纸上寥寥可数的短线，是应该选择用笔来丰富它的形象，还是抹杀它的方方面面只留下一颗执拗的点，或者使用更简单的方式完全擦去。

这可能就是情深与意浅的区别吧。

所以那些引人注目的爱情故事总在怀念中写出，而当下写出的仅仅是叫幸福的故事。

冯周洲碉堡般的坚守，维持着生活的平稳，只是渐渐也习惯了点开私信阅读的小动作。

很多时候他一厢情愿的相信，再多一天，芮阳的信息就不会再出现，那个自说自话的“咸鱼P”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