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道
暗道只够两个人并肩前行，里面并没有点烛火，凭借洞口投下的日光，也看不清一丈远的墙壁。陆晴曛将手放在墙上，不断抚摸着拾级而下。一行人的脚步极轻，又都身着玄衣，仿佛真的就隐没在黑暗之中。阶梯的尽头是一方八卦平台，暗道占了一卦，剩下七个方位都被动了手脚，显然是匆忙封死的。孟青命人掏出火折子，为陆晴曛和贾师爷照亮四周。
陆晴曛掏出匕首在墙上划了一刀，笑道：“这么匆忙地将入口封起来，空气不流通，就连糯米灰浆都没干透。给我挖！”
西厢房暗阁仍有空气流通，新塑起来的泥墙早就干透，而暗道里本就空气流通不畅，两端封死后空气更加不流通。一夜过去，就连灰浆都还是湿的，拆起来可方便太多。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七面墙就已经被挖通了。
孟青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七个护卫就灭了火折子，提着匕首探了进去。陆晴曛在等待的间隙，用手拂去泥浆，试图分辨墙上的纹饰，可根本没有任何收获。探出去的人依次回来，回禀说四个门通向暗室，有的是武器库，有的是堆放杂物，有的则是乱七八糟的箱子，应该就是昨夜才被转移过去的东西了。而另三个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护卫只探到有灯火的位置就回撤，以免打草惊蛇。
陆晴曛快速拿定主意道：“先去看看他们转移了什么，前面带路。”
凡是不能毁坏，而被匆忙带走的东西必定有其价值。陆晴曛跟在孟青身后，找到了那个堆放箱箧的暗室。不用多说，所有人都翻找起来。箱中多是放印子钱的账本，里面显示这些年的利润之大，孟青扫一眼就知道他们暗中培植了多少人手。陆晴曛翻来翻去，并没有多少收获，她叹了口气道：“分舵而已，我本也没期待什么，这么点地方，有用的东西根本不会放这来。”
“也不算毫无收获。”孟青翻着账本，若有所思道：“你瞧。”
陆晴曛拿着烛火凑近，这账本上竟全是和药行的借贷往来，并且只放钱，不回收本金利息。她拍了拍孟青，笑道：“找找看有没有二十多年前的，一起带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十几人当真将这间暗室翻了个遍，他们还故意没有收拾。账本书册散乱在地，就这样等暗门的人清点完丢失的东西，也来不及阻止定坤阁的下一步行动。
再回到八卦平台时，孟青问道：“三条道，走哪条？”
贾师爷难得开口道：“依我看，有两条是沿着后巷延伸，好将院落串联起来，剩下的一条则是通向霓霞楼。”
“我只是在想，这片管事的老巢在哪里。”陆晴曛揉了揉眉心，喃喃道：“庄芙从暖阁离开，向管事请示的时间不长，而后巷也不过是用作守卫。孟青你也探完了霓霞楼，并未见那样的房间，那管事的老巢应该地下才对。”
“既然如此，无论走哪条都会遇上，毕竟管事是中枢，要分派两边的事务。”
“也是。”陆晴曛看着孟青笑道，“那就随便一条吧。”
孟青回以一笑，吹灭火折子后，提着匕首率先进了中间的暗道。陆晴曛紧跟其后，旁边的护卫都万分警戒，越是深入便意味着危险越大，当有狮子搏兔的觉悟。墙上已点亮烛火，他们也越发小心。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岗哨，但都被孟青带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估计暗门成立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人能探到这里，所以岗哨十分懈怠，甚至可以说毫无警惕之心，远不比地面上院落里安排的防守严密。
探到管事房间比他们预料的要顺利，孟青和护卫一左一右就解决了守在门口的四个护卫。将人拖进房间后，孟青终于得空打量他们腰间的令牌，他狐疑道：“迅刀门？”说完递给身边的护卫，“你们换上他们的衣服，站到门外戒备。”
陆晴曛一眼就看到了书桌后悬挂的图画，和孟青绘制的地雕纹饰一样，是一副鲲鹏展翅图。她将那幅画取下，小声念着上面的小字道：“凤之七雏，以龙为食。”一时间她也参不透，便慢慢卷好，以便别在背后带走。目光扫过书桌，她摸了摸装印章的盒子，一把就打开了，里面整齐地放置着四方巧致的印信，她都一一拓印在白纸上，折叠好收入怀中。而孟青和贾师爷最擅长找账本，才一会就已经挑拣出最核心的账本包好。其他人则找到一些密函，全都打包带走了。
“有没有暗阁？”陆晴曛的手仍在翻找着东西，头也不抬地问贾师爷。
“并未发现。”
还不待再开口，门外就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所有人顿时停下动作，先后冲出了门口。孟青看清形势后，手急眼快，飞出一把匕首就把要逃脱的巡逻护卫击毙。刚刚在外面蹲守的护卫拔下匕首，还不忘用那人的衣服擦了擦，才递给孟青道：“他们巡逻到此，和我们对暗号，我们没办法就只能先出手了。”
“立刻走，巡逻的人没按时回去，他们定会起疑，在那之前我们必须离开。”陆晴曛警惕起来，眼睛一眯道：“我们今天走这一趟，暗门应该会彻底放弃这片地方，到时候盯紧他们的人往哪里撤就好。”
“武鸣王还会让他们走？”孟青带头走前面，仍不忘问道。
陆晴曛临走前摸走一块令牌，才跟上孟青道：“等武鸣王带兵围过来，至少查不出什么线索，毕竟在京都内调兵绕不过李岩。”
“只需要调顺天府差役和王府府兵，以查封地下钱庄的名义即可解决。”孟青也忍不住打趣道，“只不过带兵围死后巷，已经什么都晚了。”
等他们摸出暗道，已是黑夜，而出口正是那高墙后院中央广场的凉亭，门口就是那块地雕。孟青回头一笑，背着陆晴曛就跃上霓霞楼的高墙，其他人紧跟着他的步伐，借着黑夜，轻而易举地离开是非之地。
只可怜蹲守在后巷和林荫街的刀斧手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老巢已被他人翻了个遍，等回过神来，就只剩下陆晴曛他们刚刚骑来的马匹和暗道里的一片狼藉，偏偏另一边还暴露不少用于探查消息的铺面。这次暗门真可谓是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