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合谋
听萧庚辰这话的意思是这事就略过了？陆晴曛不可置信地微微偏头，这要是放在以前，萧庚辰早就和自己拌上了，哪里会轻描淡写就放过她。于是她半提醒半试探问：“京都众人马上就要把我父亲中毒这笔帐算武鸣王府头上了，你居然还有兴致关心我呆在哪里。”
寒冬里的晚风像利刀，刮在脸上生疼，也吹得陆晴曛的发带飘飞，搔到萧庚辰的面上惹得他眯起了眼。抬手握着那根不安分的发带，垂眸细细观察着，他忽然轻笑出声道：“物极必反，太过针对武鸣王府，势必触底反弹。况且，风云已起，只要没和昭帝分出胜负来，这样的事日后只会发生更多。”
“这事对你们倒也有一个好处。”陆晴曛把发带从他手中拉回来，嫌弃地看了一眼，皱眉道，“朝局越是混乱，就越需要强有力的能者掌控局面。比起刑部，你们才更像是能掌控局面的人。”她突然哼笑一声，也不知道信自己藏得好，还是信武鸣王的手段不够高，只道：“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找到幕后黑手。”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要感谢你了？”萧庚辰看得真切，分明是眼前这人一步步挑起的事端，纵着事态发生成这样，竟还能当成局外人一样说她没有考虑这么多。也许是知道拆穿了也没用，也许是懒得去深究，只是他突然有了更为纠结的事：“马上就要分别了……”后半句却只在心中小声道：是马上就能相见，还是归期再见呢？他竟不知道自己该期待哪个结局了。
“那就恕不远送。”陆晴曛恭恭敬敬地行礼，和萧庚辰忐忑不安的心情完全不同，倒像是暗中憋着甩掉一个大麻烦的愉悦。
萧庚辰快步下台阶，接过松风递来的缰绳就翻身上马，墨扬原地踏着小碎步，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渐渐被合上的大门遮挡住的清瘦背影，才肯笑着打马离开。
孟青靠在门后的墙上，抱臂朝陆晴曛微微挑眉打趣道：“留在这儿等他回来也挺好？他这是怕你独自待在武鸣王府会被萧弘济为难吗？”
“向来为难小姐的不就只有他吗？”怡婷没好气道，“他这是想抢先在暗门出动前出城布下天罗地网？”
“我们也该动起来了。”陆晴曛皱着眉往院子里走，心中盘算着书生闹事没个几天是平息不下来的，到时候自己已经离京，便只能仰仗齐家添柴加火。
怡婷隐隐猜到，但还是提起胆子问：“小姐北上，不打算带着我？”
“你得在京都守着，父亲不能不露面，便只有你能处理好剩下的事。”陆晴曛头也不回，显然这事毫无商量的余地。“晚饭后，你先帮我安排一下明日出城上山的事，我可不想再一次在城门钱被人拦下。”
孟青无比同情地看了怡婷一眼，问道：“出城前可要见父亲和伯父一面？”
“见了还走得了？”
“那确实。”孟青挠挠头，补充道，“随行的人，我看着安排，你可有谁要点名带去的？”听到这话，怡婷忍不住用眼神剐了他一眼，这话显然是踩到了怡婷的痛处。
“就一条，身手要好，秋霜就是例子，我可不想再有谁折在他们刀下。”陆晴曛突然想到什么，“到时候我就扮成你的师爷，省得被人捉到错漏。”
“萧庚辰防着我们，又要防着暗门，我猜最后他一定是顾此失彼，竹篮打水一场空。”
怡婷反呛道：“北地是他们的地盘，我看你才会吃亏。”
瞧见廊上远远走来的凌霜，孟青岔开话题道：“凌嬷嬷来了，看来是开饭了，正好小爷我饿得慌。”
凌霜是沈知清的心腹，从小就伴着自家小姐长大，后来沈知清嫁到陆府她也跟着过来伺候，算得上是陆晴曛等人的半个母亲，所以身份自然不是府中其他人能比的。
“大小姐。”凌霜行礼，还未起身就忙道，“老爷醒了，唤你过去。”
“辛苦凌嬷嬷亲自传话，我娘呢？”
“夫人在床前伺候老爷。”
孟青不满道：“怎么伯公没叫我吗？是不是没人告诉他我也在啊！”
“行啦。”陆晴曛最是受不了孟青这种明知故问还来卖乖的样子，他分明知道自己在陆府就等于是大少爷的身份，凌霜来叫陆晴曛，自然不会遗漏他，可他偏要这样问，好显得自己与众不同。“父亲叫凌嬷嬷来寻人，自然是要事，你还在这卖乖给谁看？省着点到我爹娘面前装吧。”
怡婷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孟青挠挠头，笑着加快了步伐，回头道：“那你倒是快点啊！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再耽搁一会我可演不出来了。”
纵陆晴曛心中藏着再多事，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就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再回到正房，沈知清正在给陆之林喂汤药。
“父亲。”
“伯公。”
“老爷。”
三人进门后齐齐行晚辈礼，嘴上的称呼却是各不相同。
“除了秋霜那孩子，见你们还安然无恙，我倒是松了一口气。”陆之林虽然清醒，可已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沙哑的声音，微弱的气息，无不说明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们小辈都还好，就是父亲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非要吃那药不可？”陆晴曛缓步到床边，望着苍老的父亲，往日的凌厉清冷早就无迹可寻，眼里满是温情，那双大大的桃花眼兜都兜不住。
孟青自知理亏，只能用打趣的方式遮掩道：“伯公今后可别再为难青儿了，晴曛是真的会和我拼命的。”
“我这把年纪，就是想再来一次也经不住啊。”陆之林忍不住笑了几声，但那笑声犹如枯朽空心木被人叩响，彷佛随时就能贯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若是为了武鸣王府，父亲这样做不值得。”陆晴曛握着父亲干枯的手，眼底藏着一层水雾。
“他们是不值得，但是晴儿你值得，他们和昭帝联手要对付的是你啊！”
明天能休息一天，感觉我又活过来了！大家能从三人对陆之林的称呼中猜出什么吗？嘿嘿，写到揭露要到武举的时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