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部署

有些人一旦拥有了在意的人和事，便能豁出一切去做个守护者。

更有甚者，会大大方方地将这些弱点展示出来，横在敌我之间，只要对方朝自己的弱点更近一步，便回以不遗余力地猛扑。

陆晴曛就是这样的凶兽，谁都能看出她的弱点，因为她从来没想过隐藏。在她做出决定，要独自奔赴漩涡中心时，孟青就知道不能再当一把听话的刀，而是要做拉着她的锁链，好限制她任何以伤换杀的疯狂反扑。

新约既成，来日可鉴。

孟青笑着接过鸣鸾，可陆晴曛却踟蹰不前，不敢接下那把意义非凡的匕首。

他不容拒绝地把匕首放到陆晴曛手上，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强势：“今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山庄那边自有主意，你不要把这一切当作负担，我们是并肩站在一起的盟友啊。”

“列兵在前，心中怎会没有负担呢？”陆晴曛说着长叹一口气，但还是把匕首收回怀中，“但我尽量。”

孟青欣慰地笑了，原本他并没有把握说服执拗的陆晴曛。

他知道，就算陆晴曛执意断义，无念山庄也不会袖手旁观，但若是两方没有同心协力，这场博弈的胜率又会是多少？

两人将话说透，又彼此做出承诺，便开始往花厅去。京都多纷乱，一刻等不得。

“秋霜，怡婷，你们出去守着，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一进花厅，陆晴曛便把两人支走，就算全力以赴，这两人也不该参与进来。

怡婷愣住片刻，在秋霜出声反问时，拉着人就往外走。

秋鸿望着秋霜频频回头，眼里满是委屈，便询问道：“师妹又何苦支开她们？就算她们帮不上大忙，总会不会泄露什么要事。”

这话不假，之前秋霜藏在陆晴曛身边当个暗卫绰绰有余，如今处境不一样了，就连剑秋带人跟着，也不见得敢保证万无一失。

而怡婷自幼跟在陆晴曛身边，鲜少到淮安去，较之陆晴曛，她更像一个养在深闺的京都贵女。她平日里也就是能为陆晴曛打点好一切府中事务，管教下人，好让陆晴曛不用在这些事上分心，其余的也就是递个消息，今后所谋的大事的确指望不上。

孟青径直坐到次位上，端起茶盏就道：“这是为她们好，若事事依着秋霜的性子，晴曛是会分心的。”

“她们只需要好好的就成，旁的不用管。”陆晴曛见孟青习惯性让出主位，也不推迟，坐下后便转了话锋，“其他事不急，但铁鹰卫主司，究竟查出什么线索了？”

孟青摇摇头，无奈道：“查不出来，身高体型没看出特点，面具挡得死死的，下颌线都不漏，就连声音也是用要毒哑的，查无可查。”

“定坤阁都查不出的人物，难不成是境外来的？”秋鸿哪怕刚进京都，就算无心留意，满城疯传铁鹰卫的事，也不得不知道这初来乍到的当红人物。

陆晴曛拨弄着茶叶，试探性问道：“查上一辈皇室也没有对得上的？年龄也推断不出来？”

“就连手也用了皮套遮掩住，说是个少年也未尝不可。”孟青说着便皱起眉，“从设立铁鹰卫开始，他手下莫名其妙多了些人手，全都不是兵部登记造册的。”

“皇宫冰窖应该是他们的据点，人手虽少，胜在精良，现在名正言顺地过了明路。”陆晴曛努力回忆着各种线索，“若是武鸣王没查出御林军里藏好的暗桩，这次设立铁鹰卫，主司应该会直接接管御林军。”

“霓霞楼、珉州、城外，他们折损了这么多人手，而散落在武鸣军中的虽是大多数，但是不能召回京都。”孟青话锋一转，带着戏谑的口吻道，“不如我借着这次武举，去铁鹰卫混个职位？”

陆晴曛斜睨一眼，腹诽道：“你当他们会重用你？你在场上把乔宜的血都快放干了，不结仇就不错了。”

“刀伤虽多，我可是都避开了要害，他不肯认输，我有什么办法？”话音才落，孟青便察觉不对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铁鹰卫的人？”

“猜的，但是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青轻笑几声，像是开玩笑一般道：“诈出来的。他来自珉州附近，我交战时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名字，他慌了。”

这几个名字当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从月遥村缴获的名册上挑出来的，说出一个或许乔宜能稳得住，多说几个，可不就露怯了？

陆晴曛无奈地用手指指他，狐疑道：“你就不怕他下了台就把你供出去？”

“亦真亦假，这样才能做朋友嘛。”孟青的算盘打得好，虽然报复是最主要的动机，但是比起自己去接近铁鹰卫，让铁鹰卫主动找上门更有主动性，也更容易打入内部。

陆晴曛无奈地摇摇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过几天我要去送送那个司绝门主事。”她的目光落在十指上，上面还有淡粉色的疤痕，“每天一顿断头饭，养了好几个月的俘虏，也该吐点东西了。”

“时间说定，你让人传个话，我派人送去武鸣王府。”孟青知晓她的计划，从霓霞楼与画舫俘虏的两名主事，若是酷刑未必能让他们开口，可如果每天好吃好喝，如吃断头饭一般喂养几个月，再坚定的心智也该吓垮了。显然这个时机到了，也好清理大臣府中的暗线。

陆晴曛也不多做解释，转头对秋鸿道：“到时候就劳烦师兄同去。”

很多事秋鸿并不了解，所以不轻易插嘴，听到要他出手便点头道：“我留在京都照看你的身子，不仅是让你康复，也是要保你今后无伤。就算不说，我也是要通往的。”

陆晴曛在心中长叹一声，与孟青视线相对后，郑重道：“有劳师兄挂怀。”

一番部署结束，他们便离开了孟府。可马车才行一小段路程，便突然停下了。

秋鸿骑着高马，在车窗轻用手叩两下，声音冷冷道：“晴曛，找你的。”

虽然心生疑窦，陆晴曛还是不紧不慢地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望着巷口。

“我记得，这里已经不是世子妃的娘家了。”萧庚辰端坐在墨扬背上，墨扬打着响鼻不断在原地踏着碎步，身后跟着骑兵小队，面色沉沉地盯着前方。

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反问道：“才刚能起身出府，就奔着文远巷来，世子妃当真是好雅兴啊。”

新一轮的洗牌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