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默契
夜风习习,灯笼所透出的昏黄光影也跟着跳动起来。
宁王被藏于座下,又被陆晴曛身上的披风和斗篷遮去一半身影,再加上烛火昏暗,外面的月光又照不进车厢,哪怕所有人紧紧盯着陆晴曛,也没发现她藏着一个人。
她才开口说话,见风就轻咳起来。
萧庚辰上前一步,皱眉道:“既知道身子弱,就不应该出门走动。”
“我本打算早些回府,可谁料会被这些人缠住教程?”陆晴曛意有所指,望着那张银质面具道,“不知主司大人刚才是要寻找何人?”
铁鹰卫主司并没有看出车厢中的古怪,如今萧庚辰在场,万没有让马车中的人下车检查的道理,心中的疑虑也消了大半。他抬手收兵,假装客套道:“看来是在下失察,竟被贼人牵着走了,如此便不再惊扰世子妃大驾,下官告辞。”
“主司大人且留步。”陆晴曛笑容浅浅,眼底却是一片寒意,“大人说是追着贼人到此,莫非是已经查出汇丰楼行刺一案的线索?”
铁鹰卫主司勒马止步,半回首望着她一言不发。
“汇丰楼刺杀的对象是我,今夜这些人也是直接冲我来的,难道大人要告诉我,这两件事是巧合吗?”
陆晴曛当然知道汇丰楼刺杀案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眼前这个主司,也知道今夜的杀手是追着宁王来的,但她就是想看对方要怎么撇清两件事的关系。
“世子妃多虑了,今夜的事与汇丰楼一案无关。”
陆晴曛暗笑一声,抢道:“这么说,主司大人对这两件事都有眉目,否则如何能断定两件事并无关?”最后几个字,她还特意咬重了几分,颇有绵里藏针的气势。
“也是,铁鹰卫设立之前,汇丰楼刺杀案已成悬案,如今……”萧庚辰看似赞许地用手掌把主司从上指到下,“如今有了主司大人,定能将这两件案子彻查清楚,如此,我家夫人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主司哼笑一声,手中把玩着马鞭道:“我奉圣命行事,旁的事可不归我管。”
“那倒没有关系,只需要大人点拨一下主理汇丰楼刺杀案的林大人,此时不就两全其美了?”陆晴曛微微歪着脑袋,打趣道,“主司大人不会连同朝为官,相互照应的道理都不懂吧?”
话都让她说完了,就算主司心中再恼,也不会直接反驳她。毕竟周围的人这么多,若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原本就被朝野紧盯的他,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于是他轻哼一声,便纵马离去。
望着铁鹰卫的人越走越远,陆晴曛隔着车窗对萧庚辰道:“世子爷今日在外劳累一天,不妨乘车回府?”
萧庚辰手中的马鞭一顿,朝松风嘱咐道:“清理现场,再来报我。”
“是!”松风抱拳领命,忙下马牵着墨扬。
此时,秋霜和怡婷也被陆晴曛赶下马车,秋霜倒也不客气,顺手牵过松风的高马,就带着怡婷与秋鸿并肩而行。
松风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打响鼻的墨扬,心道:看来待会只能走回去了,哎……
“怎么?是怕接下来还有埋伏?”萧庚辰掀帘进来,嘴角还挂着笑意。
陆晴曛反倒是敛了微笑,严肃道:“把灯笼拿过来。”
灯笼一直被怡婷放在车厢门口,萧庚辰虽然疑惑,但还是依她的话照做。
陆晴曛原本坐在正位,等他走近,便往旁边侧身坐去,漏出被披风包裹住的人。她面色沉沉,盯着萧庚辰压低声音道:“宁王。”
萧庚辰掀开披风,拿着灯笼凑近细瞧,果然是面色惨白的宁王。刚刚开玩笑的心情瞬间全无,他微蹙双眉问道:“那些刺客是冲他来的?”
“嗯。”陆晴曛根本猜不透宁王与铁鹰卫主司的关系,不敢贸然把人交出去,但若是要带人回武鸣王府医治,那便不能瞒着府里的主事。
她解释道:“是宁王自己钻进马车避险的,只不过街上行人稀少,马车行于黑夜,那些刺客自然寻了过来。”
“你怀疑是与夺嫡有关?”
陆晴曛微微摇头,为难道:“参不透。宁王一直昏迷不醒,前因后果推断不出来,按理说,宁王应该是最安全的皇子才对。”
萧庚辰往后一靠,笃定道:“这事你不用管,等宁王清醒,自然知道该去对付谁,他可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这事不能惊动太医院。”陆晴曛突然想到在医馆推断出的线索,补充道,“我是说,秋鸿可以医治他,师兄刚刚出手了。”
萧庚辰轻轻地笑起来,声音低沉,带着能让人共鸣的胸腔震动:“你不必解释,反正没几句真话。”
“以前我不想说,你们总喜欢问。”陆晴曛斜睨一眼,“如今倒是乖觉。”
萧庚辰抬手理了理她额边的碎发,笑得越发灿烂。
车厢中并没有因为沉默而降温,反而是不可言状地染上一抹烛光的昏黄柔情。
等回到武鸣王府,阿昇把宁王裹得密不透风,借着夜色悄悄扛进澄园。
陆晴曛没再回萧庚辰的院子,而是跟着回了澄园。
之前,左医圣和秋鸿分别住在东西厢房,她的正屋一直空着。后院如今已经成了秋鸿的晒药场和煎药房,原本就狭小的院落显得愈发拥挤。
杨可和苗仟虽到了进学堂的年纪,可她们身份尴尬,一直居住在澄园。平时便是负责照顾陆晴曛养的白鹅,知道陆晴曛受伤也没有吵闹,只是每天醒后,一人抱只鹅蹲在左医圣门口一言不发。
陆晴曛才进院子,就看到那两个小姑娘两眼发光,定定站在院子中央等着,不由得蹙眉问道:“是不是该好好安排她们的去处了?现在澄园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秋鸿笑道:“巧了,我正打算买处宅子,师妹可是要把那两个小丫头给我?”
“就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陆晴曛有些犯难,但也只是一瞬,“你带走吧。她们正是启蒙的年纪,总不能留在我身边,把人养废了。”
宁王高旭: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昏迷了还被塞一嘴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