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真相
“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便给你们开口的机会。”陆晴曛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就别一起说了,毕竟你们这几个月来缄口不言,如今想要开口就得体现出分量来。”
她略显疲惫地用手撑着脑袋,清冷疏离的眸光来回扫过跪地讨饶的两位主事,就好像是胜券在握的虎豹,在窥伺目标猎物。
“你们谁先来?”她语调上扬,不像是在征询意见,倒像是调侃,“先开口的人,若是没把话抖落干净,后果嘛……”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浅笑起来。
跟来的属下心领神会,知道冥凰门事关重大,便先撤去霓霞楼主事的头罩,为他接好下颌骨,好让他能够回话。
那人先是摸了摸被卸掉关节的下颌骨,确认自己恢复如初,才开口道:“铁鹰卫下分七个分支,鸠羽习医药,冥凰为暗探,天蝎主暗杀,迅刀则需要护卫这三个分支的安全。”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抽搐挣扎地司绝门主事,吞着唾沫道:“司绝门乃是铁鹰卫中的绝对精锐,每年会从中选出英杰送进武鸣军中,由这些英杰组成斩龙门,分布在大昭各地,迅刀门也得为他们所用。至于天音门……”
他苦笑道:“那自然代表着主子,六个分支相互独立,都要听令于天音门。”
在暗室中不见天日,外面早已是半夜三更。陆晴曛用袖子遮掩打着哈欠,对他说的这些丝毫不兴趣。
可隔壁的萧庚辰虽然依旧精神抖擞,脸上却连一个苦笑也挤不出来了。这人所谓的战龙门分布在大昭各地,不就是那副分布图的胜景?
陆晴曛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毫无价值,若不打算把老底掏出来,那便换个人来说吧。”
霓霞楼主事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抢道:“霓霞楼不仅是为了打探酒桌上的言行,更是铁鹰卫的钱袋子。”
“月遥村也是铁鹰卫的钱袋子。”陆晴曛的声音冷了几分,她知道铁鹰卫分支相互独立,并不能一次性窥见全貌的,但至少要把冥凰门的部分交代清楚才行。
“霓霞楼只不过是冥凰门的分舵,从外面寻来的丫头都会经过霓霞楼。但以往都是他们亲自来提人,总舵在哪里,底下的人并不知晓。”
“自你们被俘开始,铁鹰卫便闻风而动,换了老巢,就算你知道,也没价值。”
“我知道暗桩之间的传信方式!”霓霞楼主事努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们……”
陆晴曛抬手制止了他,下巴微抬,让属下把笔墨摆过去,他便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誊写下来。她看向另一个跪得僵立不动的主事,在属下为他撤去头罩时,轻声道:“鸠羽门的事,我们稍后再说。”
秋鸿取出一摞太医院脉案,掷在他面前。陆晴曛坐正厉声道:“我兄长陆晴山,可是死于你们研制的慢性毒药手上?来龙去脉,可要好好地给我回忆起来。”
鸠羽门主事不用翻看脉案,光听这些话,就缓缓点头道:“原本应该是天蝎门去执行刺杀,可恰巧那时陆晴山卧病在床。”
他抬头对上陆晴曛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看似柔弱,却手腕强硬的陆家独女,继续道:“陆大人进宫请太医为陆公子医治,在药里加了点东西,吃过一月后,陆公子便能看起来身体无虞,能活动如常。可实际上他的身子已被毒药掏空,在刚康复后的一段时间内,如常人般活动更是掏空了他最后的底子。一朝病发,药石无灵。”
他下巴微抬,指着地上的账本:“后面无需动手,陆晴山的身体状况便如脉案记载的那般。”
陆晴曛哼笑一声,想起父亲在书房中老泪纵横回忆自己的半生,可叹却不能得一个善终。若是让陆之林知道,当初是他引狼入室,亲手葬送了引以为傲的嫡子,他又该是如何悲怆的心情?
“医者仁心!”陆晴曛怒喝出声,自带压迫众人的威严,吓得书写中得霓霞楼主事手中一抖,在纸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弧线。
“鸠羽门,先为棋子,再为医者。”鸠羽门主事自嘲道,“哪怕进了太医院,也不过是披上一层羊皮!”
秋鸿双眸顿时暗淡下去,神思游离在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陆晴曛突然冷笑几声,满是嘲讽道:“棋子而已?别说得这么身不由己。在你们研读医家圣典时,但凡有对岐黄之术的敬畏,就知道有何可为,何不可为!”
“有的人就算丧失神志,坠入血渊,仍能在恢复自我认知后,挥剑斩断前尘。”秋鸿倏地看向陆晴曛,只听她继续道,“哪怕在外界看来,这样的人并无仁心,他仍能刻苦地研习医术,广施恩德。”
“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就算救治再多人,又能弥补什么?”
陆晴曛往椅子身后靠去,嘲讽道:“是我言错,你们这种活在阴沟里的杂碎,怎配与这样自我救赎的人相提并论?就算你们拼尽一生,就连黑暗也逃脱不了,更别说能寻到光明了。”
她摸出一封密信,放到属下的手中:“看看吧,里面可有遗漏?”
鸠羽门主事只觉得不妙,在展开密信时,双手还带着颤抖。信中的内容,他最熟悉不过,上面全是店铺名字与地址,店铺名字还用朱笔划掉。
“你们当真以为自己守着天大的秘密?”陆晴曛有些好笑道,“你们都是眼见方池街覆灭的,难道就没想过那只是开始?”
她抬指虚指已经不动的司绝门主事:“司绝门是绝对的精锐,如今也覆灭了呀。”
从被唤醒开始,他们就一直沉浸在畏惧之中,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陆晴曛点出,更是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精锐被武鸣军全歼,昭帝顾及剩下的势力会被蚕食,来了个釜底抽薪,顶着群臣压力把铁鹰卫翻到明面上。”她笑得明媚动人,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可怖,“你们说铁鹰卫能撑到几时?不如,你们现在地下等着?”
有属下过来拿桌案上的丹药,在两人的瞪大眼睛说不出话的状态下,粗暴地喂了下去。
陆晴曛起身道:“我可从来没说过,只要你们老实交代就不用吃这药丸了。”
她轻笑一声:“好在你们这几个月过得不错,如今就算难受些,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