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放榜

春光明媚，煦风和畅，吹得新发绿枝发出阵阵林涛之声。

陆晴曛整装待发，站在廊下仰视苍穹好一会儿，才谈道：“终是到了放榜之日。”

今日注定不是平淡的一天，怡婷与秋霜被她拘在澄园，命令禁止外出。所以秋霜见她从放空中回神，便嘟囔着：“小姐，为什么连我也不带去。”

陆晴曛笑着摇摇头道：“今天我身边有这么多人，你瞎担心什么？”

她不想等秋霜卖乖讨好，话音未落就迈着步子离开。她以往跟着孟家人去过不少地方，除开前几年总是作寻常女孩打扮，后面都是穿上男装，装作孟青手足。所以她早就养出习惯，在扮男装时，不仅步子要学，体态要学，就连说话气韵也要学，这才看不出违和感。

陆晴曛的步子迈得又快又稳，三两下便出了王府大门。她根本不担心王府外面有什么探子，毕竟当初她糊弄昭帝派人监察时，那些探子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更别说旁人会有这个实力在这个档口盯着她。

秋鸿坐在马背上，悠闲自在地翻着书，听到马蹄声才抬头道：“今日倒是够快的。”

陆晴曛全当没听出来这是在嘲笑她逮到机会就睡懒觉的习惯，手中抖着缰绳道：“无利不起早，去晚了可就亏本了。”

秋鸿哼笑一声没搭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昨晚怡婷又领着三个小鬼过来，可怜天见，我尚未娶亲，就要带着五个女娃讨生活，孟青不收的人，你就塞给我？”

“反正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五个也是教，白送你五个徒弟，怎么还怪起我来？”绛风行得又快又稳，陆晴曛坐在上面都不带一丝颠簸，连语气也是平缓的，“秋霜教过她们，有天赋，适合做你们的弟子，难不成你真想一身的本事就此断代失传？”

秋鸿耸耸肩道：“可她们嚷嚷着要见你，没一个听我的话。”

“昨日她们不是藏在楼上偷看过我？”陆晴曛笑着反问，心中只觉得那几个丫头鬼得很。

原先她打算利用小孩的身份，让她们帮着探查，谁知道后来出了这么多事，没达到目的不说，还得到现在才能把人接出来。

“忙完这些事，我就去看看她们。”也不知是不是孤身关在京都久了，她现在看苗仟她们，就像是在看过去的自己，便感慨道，“以前你带着秋霜也挺好的，她们跟着你，我才放心。”

“不提也罢。”秋鸿没再回话，而是加重马鞭的力度，朝着今日京都最热闹的地方去。

礼部是在贡院外张贴榜文的，参加武举的，想要榜下捉婿的，早早就挤在贡院门前。

今年武举最受瞩目的当属孟青，以陆晴曛给他造的声势，京都的人觉得都不需要看榜，就知道榜上一定有他。若他真的不来，那也是在府中养精蓄锐，等待接下来的殿试。

所以今日放榜，反倒没人关注孟青的事。而孟青本人早就坐在定好茶楼包间，正磕着瓜子，就着今年的新茶，饶有趣味地打量楼下围观贡院的人。

“哟！”陆晴曛推门而入，见看到孟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打趣道，“这不是孟公子吗？对于今年武举一甲都已经是探囊取物了，怎么还这么悠哉地在此地看戏啊。”

“好戏连连，不来看看我亏啊！”孟青拍拍手，让阮北把面前的收拾干净，极其敷衍地回应着陆晴曛的调侃。

这包间正对贡院门口，是看戏的绝佳地点，老早就有人抢着预定，这还是孟青托人情才定下的，哪里是陆晴曛这般巧遇的模样？

秋鸿笑笑不做声，寻了个位置坐下，便斟茶道：“再好的戏，若没你本人来唱，哪能引人入胜？”

“这话你就说错了，我的戏台可不是在这儿！”孟青懒散地剥坚果，还真像是在戏台下的观众，“若是能有个一官半职，今日在朝堂上才热闹呢！”

陆晴曛的位置正对着窗户，不像他们得偏头才能看到楼下的状况，便开始神游般盯着人群道：“可我总觉着，今日的榜单不会出现这么快。”

“无妨，茶楼嘛，来这儿为的就是打发时间。”孟青把坚果盘往她面前一推，转而道，“今早我出来的时候，底下传话说那人动了。”

“他要是这都能憋得住，那就不是他了。”陆晴曛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而后也跟着剥起桌面的坚果道，“昨夜怡婷去见芷艺的时候，你可在场？”

孟青摇摇头道：“你当个甩手掌柜早早离开，我只却要留在外面站岗。”他苦笑着与秋鸿对视，开始抱怨道，“还得护送三个小豆丁离开，这本就不急嘛！”

“他怎么来了？”陆晴曛盯着人群中出现松风眯起了眼。

今日放榜，萧庚辰是怎么也逃脱不了上早朝的，按道理说，松风会在宫门前候着，现在却出现在贡院门口，显然不对劲。

孟青斜睨一眼，带着轻蔑道：“反正不是来看榜文的。”

秋鸿话不多，此时也附和道：“应该也不是来看孟青和我的。”

陆晴曛连啧好几声，懒得搭理两人道：“城门失火，尚会殃及池鱼。今日你们这般挤兑我，来日可不要求到我面前。”

“哪敢啊？”孟青端起茶盏，依旧望着楼下正寻人的松风，试探性道，“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陆晴曛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

他们三人一起长大，犹如手足，可当孟青问起她对萧庚辰的打算时，陆晴曛心中还是生出一股迷茫，甚至有种被捉到小辫子的窘迫感。

三人默契至极，点到为止，没人追问。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始谈地，闲话家常。

直到午后，人群的哄闹声才打断他们的说话，虽然他们早就知道结果，却都不像错过观众任何一个表情，不约而同地噤声盯着窗外。

乌泱泱的人群围在榜文前，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挤在前面的人也不吝啬，礼官张贴一张榜文，便大声唱出上面的名字。

榜上有名的人自然高呼，可直到最后一张榜文贴完，贡院重新关上大门，人群才觉出不对来。无人离去，全都往前挤，就是想重新看一遍榜文。

更有甚者，直接质问唱榜的人道：“你要是眼神不好就腾个地方！这榜文上怎么会没有孟青的名字！”

你们是不是以为孟青会是榜首？至少也得是榜文上最显眼的地方？怎么可能！！！